顶刊编译 | 军队服役背景如何影响执政者的军事决策

 军队服役背景如何影响执政者的军事决策

摘要：

执政者的生活经历会影响其政策选择。近年来聚焦执政者的国际政治研究几乎完全集中在政治机构如何塑造领导人的选择，而不是执政者的个人属性及其如何影响政策选择。本文着重分析了执政者的个人背景。本文主张，执政者之前的军事背景是一个重要的生活经验来源，它与执政者如何评估和使用军事行动直接相关。文章基于收纳了从1875年到2004年超过2500位国家元首生活背景特征的Archigos数据集，验证了多个命题。结果显示，最有可能发起军事化争端或战争的执政者是那些有过服役经历但没有战斗经验的人，以及之前参加过叛军的执政者。

作者简介：

Michael C. Horowitz, 宾夕法尼亚大学罗纳德·佩雷尔曼政治学与经济学中心

Allan C. Stam， 弗吉尼亚大学弗兰克·巴顿领导与公共政策学院

文献来源：

Michael C. Horowitz and Allan C. Stam, “How Prior Military Experience Influences the Future Militarized Behavior of Leaders,”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Vol. 68, No. 3 (2014), pp. 527-559.

本文作者Michael C. Horowitz

引言与综述

在2004年的美国总统大选中，美国选民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布什曾在德州空军国民警卫队服役，但从未参加过战斗。他的对手克里则是一名曾在越南战争中服役的授勋老兵。在美国正在阿富汗和伊拉克作战的情况下，很多专家认为，他们各自的服役背景是了解他们是否适合担任三军统帅的一个窗口。在一系列的采访、演讲和专栏中，克里和他的幕僚明确表示，他在越南的战斗经历赋予他智慧，使他比布什更适合成为战时总统。克里在接受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的演讲中表示:“作为总统，我将以我在战争中学到的经验教训打好这场战争。”

不同类型的服役经历可能会影响执政者未来的决策，而这不仅仅是美国选民的问题。生活经历会塑造个人的未来行为，这个道理似乎是普遍的，并构成了心理学和社会学的中心命题。本文关注的是一个特别的生活经历中，即国家元首的军事背景。尽管在过去几年里对领导人的研究有了巨大的增长，但是很多关于执政者和国际冲突的文献都集中在国内政治制度如何塑造领导人的选择，而不是把领导人作为独立的参与者。其次，大多数现有的关于领导者自身的研究，都把重点放在特定的个人身上，并将这些领导人的表现作为证据，证明过往经历塑造领导人行为的重要性，而没有系统地检验普遍性的命题。

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军事经历可能会对领导人的行为产生特别强大和系统的影响。首先，服兵役提供了一种潜在的联系机制，它使得领导人把在进入办公室之前所从事的行为——打仗，代入进他们在职期间可能做的事情，即发动战争。其次，军事经历可能给人带来严重的心理创伤。战争经历对一个人的性格和风险倾偏好有巨大的影响。这使它成为一个富有成果的研究领域。第三，自冷战以来，美国军方和文职领导人在使用武力问题上频繁发生冲突，这使人们相信，军方和文职精英可能对武力的使用有不同的看法。

一些学者认为，服兵役的人可能更倾向于军国主义行为。服兵役能培养使用暴力的专业技能。它使参与者倾向于考虑使用武力作为解决政治问题潜在有效的方法，并排挤其他方案，导致感性上对使用武力的偏好。同时，与军方的情感联系也可能会导致领导人偏好于使用武力来维护自身利益，或者支持一些会让局势快速升温的决策。接触战斗可能影响人们在未来对暴力的信念。一些微观层面的数据表明，接触战斗使人们更容易接受风险。

此外，有学者指出，军事政权比其他类型的政权更有可能引发冲突。他们认为，鉴于军政府领导人经常通过暴力掌权，他们将暴力正常化的认知使他们更有可能在执政期间使用武力。

另一种观点源于亨廷顿，他认为军事经验会导致在使用武力上的保守偏向。虽然军事领导人更有倾向于关注潜在威胁，但他们在实际使用武力时是厌恶风险的。他们根据其他国家的能力而不是意图来看待它们。亨廷顿写道:“军人通常反对鲁莽的、侵略性的、好战的行动……除非是最后的策略，否则不应诉诸战争……军人很少支持这种行动。类似地，Janowitz认为，平民对军队缺乏了解，导致了将职业军队视为军国主义的错误观念。

然而，大多数现有的文献倾向于假设所有的军事经历基本上是相等的。相比之下，本文的理论认为，在军队中不同的经历可能会以不同的方式影响个人的态度。在这项研究中，我们着重研究了军队经历的三个要素：是否参加了战斗，服役时该国的政体类型，是否参加了反叛军组织。本文的理论认为，最容易引发冲突的执政者应该是那些有军事经验但没有战斗经验的人，例如威廉二世和卡扎菲。这些领导人熟悉军队的业务，这使得他们在上任后更有可能支持使用物理，但他们缺乏战斗经验，这可能使他们对战争的风险和后果更不敏感。同时，本文也将领导人和国内政治机构的互动纳入考虑范围。毕竟政治机制会筛选领导热，并限制可供执政者选择的政策范围。

 

假设与实证检验

文章提出下述三个假设。

假设一：有军事经验但没有作战经验的领导人应该更有可能挑起军事化争端。

假设二：在军事政权和权力高度集中的政体中有作战经验的领导人应该更有可能发起军事化争端。

假设三：有反叛军经验的领导人应该比没有反叛军经验的领导人更有可能发起军事化争端。

文章使用由goemanans, Gleditsch和Chiozza开发的Archigos数据集，获得了1875年到2004年的国家元首的汇总，以及他们就任和离任的时间。然后，我们建立了一个新的数据集，包含了Archigos数据集中中每一位领导者的背景生活经历。我们用两个二值变量来进行军事经验的检验经验。对于变量“非战斗服役”，如果领导人曾服过兵役但没有战斗经验，则为1，否则为0。对于变量“战斗”如果领导有战斗经验则为1，没有则为0。统计结果如下所示。由统计可见，有服役经历但没有战斗经历的领导人是相对少数的。在上世纪70年代以来，具有叛军经历和战斗经历的领导人数量都大大下降。

继而，文章使用执政者年份作为基本分析单位进行测试，这意味着除了少数例外情况，每个领导者每年都有一次观察。首先，在一个领导人发起了不止一场军事争端的年份，我们包括了对每一场争端的观察。因此，由此产生的数据集略多。第二，对于没有经历军事化争端的年份，我们将这些观察减少到每个国家每年一次，为在位时间最长的领导人保留信息。两种选择都不会改变结果。我们主要的因变量是从军事化的州际争端（MID）数据集得出的军事化争端的引发。如果某个国家的领导人在给定的年份正在进行冲突，则编码为1，否则编码为0。考虑到MID数据集的许多缺陷，文章还想确定领导人的军事背景是否影响一个国家发动战争的倾向。作者扩展了COW 4.0战争数据库，并创建一个新的变量，如果一位执政者在给定的领导年度主动发动了战争，则编码为1，否则编码为0。统计结果表明，有军队服役经验但没有作战经验的领导人不仅更有可能引发低级别争端，而且更有可能引发战争。同时，有服役经历和参加过反叛组织的领导人发动战争的概率将显著增加。回归表格如下所示。

 

内生性检验

本文的结论可能面临一个潜在的内生性问题，即各国政治机构对于领导人的筛选作用。尽管大多数领导人的选择是基于经济和发展问题，而不是对潜在的军事争端的担忧，但这并不能排除有战斗经验领导人将在军事化争端发生之前就被“筛选预定”上台的可能性。为了更好地控制在动荡时期凭借军事经验选择领导人的可能性，文章考察了一部分特殊群体，即那些因前领导人意外离职，通过程序自然接班的领导人，例如在美国，总统身亡时副总统将接班。显然这些接班人的选择标准与国家元首不同，可以极大地排除上述筛选机制的干扰。回归结果依旧支持本文的三个假设。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有叛乱经验这一变量在统计上不显著，但这是在预料之中的，因为上述预设条件排除了几乎所有的前叛逆者。统计结果如下所示。

结论

本文提出了一个关于执政者背景经验的新论点，并在涵盖了2500多位国家元首从1875年到2004年的背景经验的新数据集上进行了测试。理论和数据让我们能够超越评估国内制度对领导人的影响，看到执政者如何在制定国家政策，尤其是军事化政策方面发挥独立作用。

研究结果表明，有军事经验但没有作战经验的执政者更有可能挑起军事化争端；在军政府中有作战经验的领导人更有可能发起军事化争端；有反叛军经验的执政者比没有反叛军经验的领导人更有可能发起军事化争端。

本研究表明，执政者的军事经验背景与其上台后发起军事化争端和战争的倾向之间存在重要联系。换句话说，执政者背景确实传达了关于基本行为倾向和其他信念的重要信息。之前的军事经验和战斗经验决定了执政者看待武力使用的方式，因此理解这些经验如何解释军事力量的产生和升级是至关重要的。

编译 | 曲翔瑞

审核 | 林陌声

终审 | 李致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