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考切波|国家与社会革命

撰文：张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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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才更能有效地实现马克思关于社会的理想社会是“一个联合体，在这个联合体中，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 p351

国家与社会革命

法国俄国和中国的比较分析 

西达·斯考切波 （Theda Skocpol）

国家

三个国家的个案分析：法国、俄国、中国

社会革命

是指某一社会的国家与阶级结构迅速而根本地改造，并在一定程度伴随着来自下层阶级的反叛

西达·斯考切波 （Theda Skocpol）

首先介绍一下斯考切波，她在1947年5月出生于美国密歇根州的底特律市。1969年获密歇根州立大学文学学士学位。1976年获哈佛大学博士学位。毕业以后先后执教于芝加哥大学和哈佛大学。曾任美国社会科学史协会主席（1996年）、美国政治科学学会主席（2001—2003年）哈佛大学教授。

本书在1979年获得赖特·米尔斯奖1980年美国社会学会杰出学术贡献奖，在社会学和政治学学界都具有较高声誉。

在她的自传中说道，她是巴林顿·摩尔的学生（这也就是说她和查尔斯·蒂利是同门师兄妹的关系）受《民主与专制的社会起源》影响较大，这本书就有些观点受到他老师的影响。

英文法文较好，作者说道她能够轻松地阅读这两种文字，采用的原文，但不会中文，这也造成了一些批评。但她在序言中进行了回应“促使我的思想逐步定型的经历是我对中国革命的历史根源所进行的长期深入的探究，我沉醉于对晚期中华帝国和现代中国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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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四大贡献

1.结构性视角

传统目的论假定：对革命的发生而言，一个必要的前提条件是，出现一种深思熟虑的努力—努力使领袖和追随者紧密联系起来，以推翻现存的政治或社会秩序（p15)蒂利：集中于有组织的革命者们为了竞争统治权而与政府展开冲突（p16）革命是有目的的运动所造成的，强调意志论，强调意识形态作用。

斯考切波:目的论产生严重的误导。没有一场成功的社会革命曾经以动员和公开的革命运动的方式“制造”出来，革命的意图完全是在斗争中发展起来的。（p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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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是到来的，而不是造就的”

（revolution comes，not m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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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下列要素：1.制度性的决定情势 2.群体之间在社会中相互关系 3.世界历史上形成的国际结构中的各个社会之间的相互关系

2.国家的潜在自主性

传统假设：国家仅仅被看成一个争夺社会经济利益而展开冲突的舞台，无论是经典马克思主义，蒂利集体行动理论，都没有将国家看成一套具有自主性的结构。

斯考切波：国家既不像马克思主义者所认为的那样仅仅是统治阶级的工具，也不像自由主义者所认为的那样是一个为社会提供法律与秩序的裁判，国家集团有自己的兴趣、利益和目标。

斯考切波第一次提出，在社会运动和革命研究中，必须把国家当做一个独立的结构看待

《悲惨世界》是由法国作家雨果在1862年发表的一部长篇小说，涵盖了拿破仑战争和之后的十几年的时间。

3.国际与世界历史背景

所有现代社会革命而言，其原因与成就都与世界范围内的资本主义经济发展和民族国家形成的不均衡状况有着紧密。以往在研究革命往往采取现代化的视角，一种现代性的跨国性视角——尤其强调国际性国家体系的重要性，这是斯考切波的一个特点。

4.比较历史方法

方法的目的：建立、检验和提炼有关民族国家一类事件或结构整体的宏观单位的因果解释假设

但求同求异法仍有很多问题和批评：

1.既定的运用问题：人们常常不能恰当的找到符合某种比较逻辑的历史案例

2.要求比较之间的基本单位是相互独立的

斯考切波认为比较历史这个方法的核心思想是在宏大理论视角下提出的因果性观点，通过一系列历史案例而实际阐明的因果定律。老师在课堂上谈过社会学与历史学的融合问题，社会学偏向普遍规律和机制，而历史学更在乎史料的考证与历史事实的还原，而斯考切波要解决理论——历史叙事之间的张力，这也是这本书的突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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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取中国、俄国、法国革命案例的原因

三场社会革命都发生在其国家和阶级结构并不是在革命之前才创设出来的，也没有在殖民统治下发生过根本改变

都发生在富裕而又在政治上颇有抱负的农业国家，没有一个国家曾被殖民者征服过

旧制度都是原生型官僚独裁制

突然面临经济上更为发达的军事竞争对手

三场革命都产生了更加强大，更加官僚化，更加独立自主的国家

法国大革命对世界历史产生深远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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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社会革命的原因

当时的中国社会政治结构分为两个部分，以地方性市场网络为中心而相互牵连的村庄组成的农业经济和社会，和帝国行政体系，以精心设计的科举制度的认可，来录取和受过教育的士人阶层。

两个世界的相互渗透，创造和维持了一个支配阶级：中国士绅 （家庭成员中已经有获得功名的现任官员的地主家庭）作为建立在帝制国家与农业社会的结合部的一个支配阶级不断繁荣。

皖南徽州地区长期以来的地方士绅具有很大权力，传承下独具特色的徽州民居与徽州文化各种宗祠与牌坊

清王朝力量在不断被削弱

1.人口的增长正达到农业经济所能承受的极限

耕地基本用完传统经济接近扩张的极限黄宗智《华北的小农经济与社会变迁》中国华北和长江三角洲的小农经济是没有发展的增长，即内卷化

2.帝国的财政与行政变得更加虚弱

财政与土地税有关，中央财政不变，地方收入增加，赋税进入地方，这也导致了中央力量的不断削弱。

3.民政控制走向虚弱

地方官员人数不够（根据书中给出的数据显示清朝晚期的政府官员仅有4万名，却要治理超过两亿的百姓，而国民党时期1948年有二百万的人员）所以不得已向依靠地方代理人和非正式领导（士绅），层层加税，农民负担更重大量农民起义（裴宜理 华北的叛乱者与革命者）捻军起义  镇压耗尽背景资源。

4,强化士绅统治的秩序

镇压大量依靠各地士绅和自卫组织（湘军，淮军），但这保持家乡大部分行政和军事控制落入士绅手中。

自上而下考察中国社会革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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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制度受到外部更发达的国家的巨大压力，压力导致国内专制君主和支配阶级的政治冲突，上层地主商人阶级利益受损，铁路重组改革出发支配阶级一致反对，被组织起来的地方士绅阶层反抗，君主制被废除，但这只是打开了社会革命的大门。

农民的软弱与士绅的脆弱

自下而上的考察农民的作用

1.中国士绅在地方性社区中拥有压倒性的组织优势，可以把内部分裂的农民至于稳固的社会政治控制下，支配农村社区

2.中国农民小农经济，小细胞，之间没有强大的纽带，常常处于相互竞争的孤立状态之中

3.政府需要依靠士绅来治理国家，只有士绅是沟通城市与广大乡村的种种联系。一面沟通官僚机构，一面沟通农民

4.中国共产党将相互竞争的孤立的农民，在共产党的军事和行政控制的保护伞下，重组出来，最终夺得革命胜利(决定性作用）

中国大众动员型政党国家的兴起

根深蒂固的地方士绅权力决定了中国革命必然是从外围地区走向中心，而不是相反。——弗朗兹·舒尔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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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社会革命的结果

1911年后的社会革命形势

军阀割据

中国地方上的权力本来就根深蒂固。为抵制帝国主义入侵培训的新军，并没有成为有效的国防工具，与士绅结合，却推翻了清王朝（就像马克思所说的资本主义创造了自己的掘墓人一样，清王朝也培养了自己的掘墓人）社会积贫积弱，军阀及其帮凶富强，社会总体处于“虚弱的平衡”不能实现全国政治统一。

地方士绅的延续

帝国的消亡没有颠覆地方士绅的控制，相反，士绅原来就拥有的突出的地方政治权力，反而由于帝制国家的垮台而加强。（国家权力中心与地方精英间的有机联系不复存在，无论是军阀，国民党，共产党，日本，为了控制地方基层，一般都采用与乡绅合作的途径）

1911年中国专制统治的消亡并没有直接引发社会革命，而继续了军阀——乡绅联盟的持续与行政权力。

城市中的国民党与农村中的共产党

农民不可能依靠自己来推翻地主阶级的经济与地方政治权力，只有借助红军的保护和地方上共产党的领导，中国农村才能发生社会革命（p327)

建国后的发展道路不同于其他国家，也不同于苏联。

独特革命后果的原因

1.旧制度的经济遗产（工业有限，阻力巨大）

2.二战后的国际环境(两极格局，中苏矛盾）

3.革命时所积累的特殊政治能力（与农民的直接联系，参与式动员发展集体化，与农民的特殊关系联盟）

革命是发生（happen)的，而不是制造（make)出来的；革命并不起始于革命先锋队的主观努力，而是发生在特定的结构性情势之下。社会革命是多种社会力量在某一历史时刻复杂交织的后果。革命的最终后果超出了任何单个参与主体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