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暴力：“分化”是主谋，“误识”是帮凶

所谓分化，是按照一定的标准对事物进行分门别类，形成一定的边界，一定的等级。因此，分化本质上是一种区别对待，标准不一，对待的态度就不一。

而分化在人类历史中，则更多的是与分配结构相呼应的等级系统。尤其在帝国时代，需要以森严的等级制度，来维续与之相匹配的分配结构。

总体看，时代越发展，分化的标准越多元，其背后的利害也越复杂。

因此，很大程度上讲，是分化创造了世界秩序。而这些秩序，进一步构造和裹挟了人们。

这种互相影响的能量系统的形成，却是因为有“误识”这种东西的存在。所谓误识，即无知觉地、自然而然地认为某种认识就应该是这样的，但实际上这种认识却是被强加的。

一旦人们误识了“分化是一种自然存在”的时候，那么，与之相匹配的符号系统，也就转化成了与之相适应的符号暴力。

从这种符号的转化机制中，我们发现，分化必定形成与之相匹配的符号系统，这是“根”。而当这一套符号系统逐渐变成一种被普遍性接受的东西的时候，那么，接受者也就成为了这一套符号暴力系统的帮凶。

01

分化，是实现权力场的必然。

就像一切系统都具有内部等级，同时也是内部等级的结构，构建了系统的权力场一样，在符号暴力的再生产中，承受符号暴力的个体，在一定的范围内，也是再生产这种符号暴力的个体。

决定这种非理性转化机制形成程度的，大致有两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是这种分化所形成的权力结构，是否在边际收益算计范围之内，也就是说，是不是结构中的成员都有所得。

第二个方面，是结构中的成员有多少对自己的所得满意，并愿意继续去使用与之相匹配的那套符号系统。

也就是说，在特定语境中，获益最大的行动者，往往都会给予该种语境中的符号系统以相当程度的神圣化。这些行动者因为受益于该套系统，因此，必定会想方设法促使该套系统进入再生产，以便自己能够持续获益。

于是，越多人加入这种“圣化”行为，符号暴力就越快获得“正当性”。

因此，当两个条件都成立，那么，一般情况下，这种分化就获得了“正当性”。

但是，历史往往如此，当这种“正当性”越深植入个体，成为个体的普遍性“误识”后，这种分化一定会趋向变本加厉，直至失衡。

因为，结构中成员的忍耐力，已经变得越来越耐磨了。这其中，就得益于符号暴力的个体性再生产。也就是所谓的，习性结构越稳固，越有利于助力分化的再生产，以及符号暴力的再生产。

这一逻辑，同样适用于人类的多种领域。

02

误识的程度，取决于原本分化所形成的习性属性。

记得早些年，在上海一家不错的法式餐厅用餐，因为用餐礼仪的问题，被旁人看了又看，很有点尴尬。其实，这种尴尬，本质上是被一种具备优越性的符号系统给捕获了。其背后的意思是：你应该没吃过这种高级餐吧，确定你不是这个阶层的，你不该在这里。

这种情况，其实古往今来，屡见不鲜，本质是一种圈层，或者等级的优越感，通过各种可能的符号表征，建立起一种区别。因为区别，人自动分化成不同的群体。这其实就是个体习性与场域符号系统不吻合的结果。

这种不吻合，无论是由于剧烈的历史变迁，还是仅仅由于个体因缺少有效的资本形式而找不到自己的定位，都是一种符号暴力在潜在地发挥作用。

但是，当个体接受了这种符号的表征，并认为自身与系统给出的语境不吻合，就是自己不够好，那么，这也就意味着个体已经“误识”了这种符号暴力。并且，这种误识越深，就越会进一步加剧自身的卑微感。

原来，优越，或卑微，有时候，居然只要一把插肉的刀叉就足够了。

因此，我们或许可以明白，许多的文化、礼仪、消费等等，其实都在无形中构建一种分化的等级世界。而误识，却可以让被分化为“不优越”的个体，认为这种“分化”本来就是如此的，是自己的问题，而自己只有不断趋向“优越”的标准，才能脱离这种令人自卑的“不优越”。

这种个体习性与系统之间的适配度匮乏，最终会以归咎于个体的方式，而得到逻辑自洽。这种归咎式的符号暴力形式，使得社会分级得以进入彪悍的再生产。

03

正因为误识的逻辑，是能自洽的，因此，符号暴力实际上是无处不在的。我们，在很大程度上，都不过是符号系统的产物。

我们，生活在各种各样的等级和分门别类的系统里，被强加以等级分类，以及认知世界的方式，而这些都限制着我们对于改变世界之可能性的想象力。

只是，吊诡的是，这种“限制”，却在一定的区间里，成就了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