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媒体的权力与政治经济

THE POWER AND POLITICAL ECONOMY OF SOCIAL MEDIA

概述

政治经济学分析了资本主义的结构特点，如经济危机产生的原因，而意识形态批判分析了现实的主张以及它们的真实性。如果一个人想要了解权力，那么就需要分析意识形态和政治经济。对社交媒体的批判性分析，就意味着我们必须从意识形态和政治经济两方面入手。

本章的任务是介绍社交媒体的权力结构批判。为此，本章将说明企业的社交媒体平台的剩余价值是如何进行生产和剥削的，即对劳动力和资本积累等方面进行分析。我指出了参与式社交媒体假说的局限性（5.1），介绍了马克思资本积累的循环理论（5.2），介绍社交媒体的应用（5.3），讨论了无偿用户劳动与其他形式劳动的关系（5.4），最后得出一些结论（5.5）。

01

社交媒体作为意识形态：

参与式社交媒体假说的局限

1

社交媒体：参与作为意识形态

技术决定论的研究方法认为，在更民主的社会里，技术的崛起主导了“网络2.0”和“社交媒体”的研究。当这种研究方法的持有者们谈到“参与式社交媒体”时，这一问题尤为明显。例如，詹金斯认为，“互联网已经越来越成为消费者参与的网络”（Jenkins 2008，137）：舍基（2008，107）认为，网络2.0有一个“对称参与和业余生产的链接”：塔普斯科特和威廉姆斯（2007，15）认为，“新网络”已经造成“新经济民主”：豪（Howe）（2008，14）提到，社交媒体的众包是一种“朝着更商业民主化的趋势的表现”：本科勒（Benkler）（2006，15）指出，由于共同对等生产，“文化变得越来越民主，即自我反省和参与”：布伦斯（2008，17）认为，产用合一允许人们参与互联网文化：杜驰（Deuze）（2007，95）得出结论，“像互联网这样的新媒体技术对使用它们的人已经进行了明显的……参与式接触”。公平地说，人们可以说杜驰（2008）也写了文章，他强调“参与式文化的企业盗用”。像刚才提到的这些人，他们的研究方法使人们对参与理论的基础理解产生误解。他们使用了有关民主影响的说法，但忽视了在民主理论中，主要是参与式民主理论（Held 2006）的研究方法使用术语“参与”。我所能找到的在文献中最早使用“参与式民主”的是斯多顿·林德（Staughton Lynd）（1965）的一篇文章，文章描述了学生运动的基层组织。参与式民主理论（关于社交媒体的更详细的讨论见Fuchs 2011b，第7章）有两个核心特点：对民主作为超越投票概念所涵盖的如经济、文化和家庭领域的广义理解；对参与式民主和资本主义的兼容性的质疑。

2

社交媒体的企业殖民

上面这些数据清楚地表明，企业和企业逻辑控制了社交媒体与互联网，且互联网主要是资本主义性质的，社交媒体并没有构成公共领域或参与式民主空间，而是被公司特别是控制着关注度和知名度的多媒体公司殖民统治。政治只是社交媒体上的小众话题。乔治·卢卡奇（Georg Lukács）认为，意识形态“撇开了社会进化的本质，不能对其准确描述和充分表达”（Lukács 1923/1972，50）。意识形态是现实中某种阶层的要求，并不符合实际，它欺骗人类以防止出现社会变革，这是虚假意识的表现（Lukács 1923/1972，83）。

调查者认为，当代网络和社交媒体是参与式的，能够引发革命、促进民主、推进公共事业，并促进“歌颂资本主义但不明白资本主义是如何影响互联网的”这种思想的传播。管理大师、营销机构和学术界一起，共同发展了社交媒体的意识形态，他们假设存在一个虚假的社交媒体现实，却忽视了资本主义的作用。他们的主张是，社交媒体会带来一个更美好的世界。然而，用意识形态批判的方法将这种主张与现实进行实证比较就会发现，我们拥有一个统治结构影响下的更分层的现实世界。

当今的互联网和社交媒体是分层的、非参与性的领域，而替代性的、非企业化的互联网也是十分必要的（见Fuchs2011b，第7、8、9章）。大公司控制着社交媒体且支配了注意力经济。尽管推特和手机加速了政治起义的发生，促使抗议运动的生成以及阿尔及利亚、巴林、埃及、伊朗、约旦、利比亚、摩洛哥、突尼斯、也门等国家在2011年初的革命，尽管在2009年伊朗抗议运动中，有内达·索塔妮（Neda Soltani）死亡视频的发布，以及在2009年伦敦的反G20抗议活动中伊恩·汤姆森（lan Tomlinson）死亡的视频能够促进抗议运动的传播，但人们不应该高估社交媒体的潜力。无推特、无脸书、无YouTube的革命也存在。只有生活在一定社会条件和集体组织中的人可以进行反抗和革命，从技术本身来说它并不是革命。 

在企业社交媒体上所进行的结社和集会被要求停止。大企业和政治势力控制并推动了社交媒体上言论、结社、集会、舆论的形成。这种自由使资本主义社交媒体成为它们的对立面。

社交媒体参与的概念是一种意识形态。鉴于这种实证结果，不能将“网络2.0”作为参与式系统看待，而是应采用更消极的、批判的术语（如阶级、剥削和剩余价值）对其进行理论阐释，这似乎是必要的，也是可行的。

02

资本积累的循环

在三卷本《资本论》（1867、1885、1894）中，马克思分析了资本的积累过程，这个过程见下图。

在资本积累中，资本家为组织新商品的生产购买劳动力和生产资料（原材料、技术等），商品被销售以便赚取再投资的利润。马克思区分了流通领域和生产领域两个领域的资本积累。在流通领域，资本转换了它的价值形式。首先，货币M被转化为商品（从资本家作为买方的角度来看），资本家购买商品劳动力和生产资料 MP，M-C的过程是基于两次购买M-L和M-MP。这意味着，由于私有制财产结构，工人并不拥有生产资料，也不拥有他们所生产的产品和他们所生产的利润，资本家拥有这些资源。在生产领域，一种新的商品被生产，劳动力价值和生产资料的价值被添加到产品中，价值形成了生产资本的形式P。劳动的价值形式是可变资本V（如工资），生产资料的价值形式就是不变资本C（生产资料总价值）。在生产领域，资本停止了它的变形从而使资本循环停止。商品的新价值V’产生，V’包含了不变资本和可变资本所需的价值以及剩余产品的剩余价值Ds。无偿劳动产生了剩余价值和利润。剩余价值是工作时间中未付报酬的那一部分，它是用于生产利润的工作时间中（以小时计算）的一部分。利润不属于工人，而属于资本家，资本家不为利润的生产支付报酬，因此利润价值的生产是剥削的过程。生产后的新商品的价值即V’=C+V+S。

商品离开生产领域，再次进入流通领域，资本在这里又接着变形：通过在市场上出售，它由商品的形式转化回货币形式。剩余价值也以货币的形式得以实现最初的货币资本M现在表现为M’=M+Dm，它已经通过增量Dm增加了。资本积累意味着所生产的剩余价值或利润（部分）再投资或再资本化。过程M’的终点就成了新的积累过程的起点。作为M’的一部分，M就被再投资了。积累就意味着在资本循环过程中M-C，P，C’-M’通过投资和开发的资本聚集，产品M’的终点就成了新起点M，整个过程就形成了资本的动态特点。由于对剩余价值的剥削，资本会永远增加。

商品以高于投资成本的价格出售，就会产生货币利润。马克思认为，一个决定性的资本积累的特性是利润是产品的自然属性，由劳动力进行生产，但由资本家拥有。没有劳动力，就无法产生利润。工人为了生存被迫进入阶级关系且生产利润，这使得资本能够适当盈余。剥削剩余价值的观点是马克思理论的主要观点，通过这点他试图表明资本主义是阶级社会。“剩余价值理论的结果就是开发理论”（Negri  1991，74）。人们可以接着补充：剩余价值理论是阶级理论，结果就是无阶级社会的政治需求。

资本不是钱本身，而是通过积累，也就是“钱生钱”所增加的钱（Marx 1867，256）。马克思认为，劳动力价值是生产生存所必需的商品所需的平均时间（必要劳动时间）。工资代表了必要劳动时间在某种价格水平的价值。剩余劳动时间是超过必要劳动时间的劳动时间，未付报酬，由资本家无偿占有，并转化为货币利润剩余价值“是未付报酬的劳动时间实质上的物化，资本自我稳定的秘密变成事实，它拥有一定数量的无偿劳动的人”（Marx 1867，672）。剩余价值的生产是“资本主义生产的种差”（Marx 1867，769）和“资本主义生产过程的驱动力和最终结果（Marx 1867，976）。

03

资本积累与社交媒体

许多企业社交媒体平台利用针对个人用户数据和行为的目标广告来积累资本，资本主义的基础就是必须不断积累更多资本。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资本家就不得不延长工作时间（绝对剩余价值生产）或提高劳动生产率（相对剩余价值生产，关于相对剩余价值见Marx  1867.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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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剩余价值

相对剩余价值生产是指生产力的提高使更多商品和更多剩余价值能够在以前同样的劳动时间内被生产。

例如，假设一个鞋匠，用一套工具在12小时工作时间内做一双靴子。如果他要在同一时间内做两双，他的劳动生产力必须提高一倍，而这需要改变他的生产工具或工作模式，否则将不能完成。因此，他的劳动生产条件，即他的生产方式和劳动过程本身，必须彻底改变。我们指的是这样一种劳动过程的改变，通过增加劳动生产力，缩短生产商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以及赋予给定数量的劳动力产生更大数量使用价值的力量……我称那种通过延长劳动时间而生产的剩余价值为绝对剩余价值生产的剩余价值。与此相反，我称那种通过缩减必要劳动时间以及通过工作时间中两个部分相对长度的改变而生产的剩余价值为相对剩余价值（Marx1867，431f）。

苏特·杰哈利（Sut Jhally）（1978，78）认为，“根据人口统计学重组监测受众”是相对剩余价值生产的一种形式。人们能够将目标网络广告解释为相对剩余价值生产的一种形式，在一个时间点，广告主不仅为观众展示一个广告，而且根据监测、评估、比较用户的兴趣和在线行为，将不同的广告推向不同的用户群。在传统的电视形式中，所有的观众都在同一时间看同一个广告。在目标网络广告中，广告公司可以在同一时间呈现不同的广告，广告的有效性提高了，在非目标广告播出的同一时间内，广告商可以展示有可能符合消费者兴趣的更多的广告。部分广告公司的员工和部分互联网用户的用户生成数据和交易数据被利用，从而产生了这些广告的利润。更具针对性的广告可以使用户识别广告并点击它们。

用户的点击购买过程是广告公司剩余价值的实现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剩余价值转化为货币利润。目标广告使互联网公司能够在一个时间点不只向用户展示一个广告，而是同时展示海量广告，因此就能生产更多总体广告时间来向用户提供商品。相对剩余价值生产意味着相同的时间周期越短，就会产生越多的剩余价值有针对性的网络广告比无针对性的网络广告更有效，因为它允许在同一时间内展示更多广告。这些广告比无针对性广告包含更多的剩余价值，也就是包含更多未付报酬的劳动时间。

2

产销合一

阿尔文·托夫勒（1980）在20世纪80年代初提出了“产消者”的概念。这意味着“将消费者与生产者分离的界限逐步模糊”（Toffler1980，267）。托夫勒将产消合一的时代描述为一种新的经济和政治民主、自主决定工作、劳动自主权、本地生产和自治生产形式的到来。但他忽略了产消合一被用于业务外包，以及不支付报酬给用户和消费者。因此，公司降低了投资成本和劳动力成本，就业机会被破坏，无偿劳动的消费者被极端利用，他们生产的剩余价值被企业无偿挪用转化为利润。尽管托夫勒盲目乐观，但他“产消合一”的概念描述了媒体结构和实践中的重要变化，因此也被批判研究所采用。

瑞泽尔和哲根森（Ritzer and Jurgenson）（2010）认为，网络2.0促进了“产消者资本主义”的出现，资本主义经济“已经被产消合一控制”，并且产消合一是麦当劳化的固有特征。两位作者相当简单化的单向度分析忽视了产消合一只是资本主义的一种倾向，并非它唯一的特性，也非主导特性。资本主义是多维的，具有多个相互关联的维度，它同时也是金融资本主义、帝国资本主义、信息资本主义、超工业资本主义（石油、天然气）、危机资本主义等，这些维度并非同等重要（Fuchs 2011b，第5章）。批判学者提出了这样的概念，如消费工作（Huws 2003）和互联网产消合一劳动（Fuchs 2010c），用于强调休闲与工作、生产与消费之间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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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偿劳动与强迫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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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工厂

未付报酬的网络产消者劳动是与其他剥削劳动相连接的一种新的劳动形式（关于数字劳动批判理论见我的书《马克思与数字劳动》，Fuchs2014）。基于分离劳动时间和闲暇时间而出现的玩工（playbour）不能取代福特主义者的工作方式。这是一个劳动组织的新特性，随着知识与创造性工作的兴起和通过资本重组以克服危机的尝试而产生。

玩工作为一种劳动控制的强制性手段，在一定程度上被意识形态取代或补充工人进行监督且最大化他们的行为，或相互监督，监测因此转型为自我控制。玩工是一种人类的实际控制策略，其目的在于提高生产率和资本积累。同时，它是假设（例如，在管理思想、公共辩论等方面）工作民主化的一种意识形态，通过制造我们已经进入一个没有异化或剥削的虚幻时代。

工厂是产生经济价值的场所。意大利理论家马里奥·特龙帝（MarioTronti）和托尼·内格里（ToniNegri）认为，特别是从20世纪70年代资本主义危机发生以来，价值生产已经从组织雇佣劳动空间的工厂扩散到社会上更广阔的领域。当代资本主义全球化已经拆除了全球雇佣劳动工厂的围墙。如果没有无偿劳动，资本就不能存在，且资本家利用所有人创造的共享成果，也由于这种环境而把社会变成了一个工厂。无偿工作和低工资工作等不同形式，将成为自治论者所称的在社会工厂工作的社会工作者的核心：“社会中的一切都作为社会工厂的某种功能而存在，工厂将成为专属统治社会的一切。”（Tronti1992，137）尼克·戴尔——怀特福德（Nick Dyer-Witheford）（2010，485）认为，社会工作者的兴起已经导致“工厂星球”的出现--工厂作为生产价值和商品的场所无处不在，商品化已然普遍。工厂的界限已从雇佣劳动场所扩大到社会，从而使剥削变得越来越全球化，越来越无处不在。

工厂是资本主义的内在创造，它是劳动剥削和创造价值发生的场所。工厂不是静止的，而是随着资本主义的历史轨迹不断发展并改变其组织形态的。这意味着在资本主义的历史时期中，并非只有一种类型的工厂，而是有不同类型的工厂彼此互相联系，成为资本积累的必然组织形式。在当代资本主义社会，我们发现有蓝领/白领工厂、互联网工厂、血汗工厂、国内工厂（家庭）等。

2

社会工厂网络

社交媒体和移动互联网使受众商品无处不在，工厂不再局限于你的客厅或你的工作地点——工厂和工作地点监测也存在于所有场所中。如今，整个世界就是一个资本主义工厂。互联网用户商品成为导致工厂和剥削普遍化、一切物品商品化的趋势的一部分。

互联网劳动和对它的监测建立在对发展中国家超剥削劳动的监测、鲜血、汗水的基础上。阿兰·利比（Alain Lipietz）（1995）在这种背景下讲到，作为一种当代积累体制的“血腥泰勒主义”的出现，与其他两种积累体制（外围福特主义、后福特主义）相结合。血腥泰勒主义基于“对社会形成高剥削率的某些有限的泰勒主义工业活动的移位”（Lipietz1995，10）。“对传统妇女的压迫，这一策略增加了所有反劳工镇压的现代武器（官方工会、没有民权、监禁和折磨反对者）”（Lipietz1995，10）泰勒主义没有被取代，我们并没有生活在后泰勒主义时代，相反，我们正经历着泰勒主义的延伸和强化，辅之以新的劳动力来控制思想。“玩工厂”是当代资本主义工作玩乐、辛劳等既定形式交互化的一种趋势。企业网络需要这种处于血腥泰勒主义条件下劳动剥削的存在。在该基础上，传统工作场所监测被大量使用，我们发现无偿劳动的用户所在的互联网上，各种各样的玩工厂模糊了玩和工作之间的界限。

3

知识劳动贵族

谷歌的软件工程师一年的平均工资为103348美元，脸书的软件工程师一年的平均工资为111428美元，尽管他们像所有工人一样被剥削，但他们的薪水很高且相对富裕。美国软件开发人员在2011年5月的平均工资为92080美元，电话接线员的平均工资为28600元。这两种类型的活动都属于内部阶层分化后所分离出的知识型工作。

知识劳动贵族在其他工人受损害的情况下获得工资福利。一边是不稳定的无产阶级知识工人，另一边是由高薪的工人贵族形成的“工薪资产阶级”“即使新资产阶级的成员拥有自己公司的股份，股票收入成为薪酬的组成部分（'成功’的'奖金’），但他们也拿工资。这个新资产阶级以所谓'剩余工资’的（迷惑性的）形式占有剩余价值，他们的薪水远高于无产阶级的'最低工资’（一个经常虚构的参考值在今天的全球经济中真实的参考例子是印度尼西亚血汗工厂中工人的工资），而正是区别于普通无产者的这一点决定了其地位”（Zizek2012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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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全球分工的互联网

目前主导资本主义形式的互联网，它的存在基于劳动的各种形式。例如：相对来说属于高收入的软件工程师劳动，互联网公司低收入的无产阶级工人劳动，用户的无偿劳动，高度剥削的血腥泰勒主义劳动，拆解电子产品的剧毒电子垃圾劳动发展中国家生产硬件和提取“冲突性矿石”的奴隶劳动（Fuchs2014）。通过剥削所形成的资本与劳动之间存在阶级冲突。

剥削的程度取决于剥削行为的类型和地域。对于领薪水的知识资产阶级来说，资本家支付比较高的工资以争取对霸权的共识，然而低收入的知识型工人、用户、硬件与软件生产者、发展中国家危险工作条件下的矿石开采者，以及不同程度与形式的被奴役者与被剥削者，他们作为一个整体，通过将工资成本最小化以提高资本家的利润。自由劳动的互联网用户与冲突性矿山中的工人，其相同之处在于他们的劳动是无偿的。不同的是，前者通过对他们的剥削而获得快乐，后者则通过对他们的剥削而遭受痛苦和死亡，进而使前者能够快乐。这种情况的主要好处在于金钱，谷歌、苹果和脸书这样的企业都是当代的奴隶主。

数字劳动剥削需要不同形式的控制。自我控制有趣但创造了部分价值，这些价值只是基于发展中国家具有种族主义的工人生产和剥削模式等劳动过程的一部分。在西方社会对“玩工”的剥削基于发展中国家工人的痛苦、汗水、鲜血和死亡企业网络需要这种既是玩工也是劳动，既快乐又痛苦，既有生命政治权力也有纪律处分权力，既是自我控制又受到监视等形式的存在。富士康工厂和刚果冲突性矿石的事例表明，互联网“玩工”的剥削需要一个前提，即它同时伴随着对发展中国家的工人进行血腥泰勒主义式的剥削。

本文选自克里斯蒂安·福克斯的《社交媒体批判导言》，略有删减。

图书简介

本书向读者介绍了批判性地理解社交媒体所需的基本理论，并分析和回答了以下问题：

社交媒体如何进行商业化运作？谷歌作为全球领先的互联网平台与搜索引擎，其优势和弊端何在？脸书作为全球最成功的社交网络，隐私与监督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推特带来新的政治与民主形式了吗？维基解密作为全球最知名的在线监督机构，其促使权力透明的潜力何在？维基百科作为全球使用最广泛的基于维基技术的在线百科全书，其协作式智力劳动的形式与原则是什么？

作者简介

克里斯蒂安·福克斯(Christian Fuchs)是英国威斯敏斯特大学教授,威斯敏斯特大学传播与媒体研究院院长,威斯敏斯特大学高等研究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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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曹雅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