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俄罗斯)尼古拉·别尔嘉耶夫 / 节选自《人的奴役与自由》徐黎明 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 2007
来自慧田哲学
人是一个双重的和矛盾的存在物，是高度极化的存在物，他既类上帝也类动物，既高尚也卑贱，既有自由又有奴性，既有能力上升也有能力下降，既能实践伟大的爱和牺牲也能实践极端的残酷和无限的利己主义。
人有一种喜欢扮演角色的不可克服的倾向，在这个角色里他赋予自己以特殊的意义，并奴役周围的人。人是暴君，不但在恨里，而且也在爱里。热恋着的人常常是可怕的暴君。
人生被各种地下暗流所渗透，因此人常常难以觉察地陷入强迫他和奴役他的环境之中。……人可能成为舆论的奴隶，成为习惯、习俗的奴隶，成为社会上强加给他的判断和意见的奴隶。对今天的报刊所实行的暴力怎么评价都不为过。
人们把从社会生活中拿来的主人和奴隶的关系转移到上帝和人的关系上来。……然而，人的卑劣的统治范畴是不适合上帝的。……唯一正确的宗教神话，不是关于上帝是主人，他追求统治，而是关于上帝思念自己的他者，渴望回应的爱，等待人的创造性的回答。
真理为全人类存在，所有人的使命都是参与真理。……丧失了与生命过程的广度和深度联系的，在文化上精致的和复杂化的人们所构成的帮派组织是虚假的组织。认为自己是隶属于文化上层社会的人的孤独是虚假的孤独，这还是大多数人的孤独，……这不是先知和天才的孤独。……真正的精神贵族与服务意识相关，而不是与自己的特权意识相关。真正的贵族精神无非是获得精神自由，……无非就是听从内在声音、上帝的声音和良心的声音。
人受科学和艺术的规范的奴役。学院派风气就是这个奴役的工具。这是系统化和有组织地对创造热情的消灭，这是要求创造的个性完全服从社会团体。“客观性的要求完全不是真理的要求，而是社会化，是对中等人，对日常性的服从。……人把科学、艺术和一切文化之质变成偶像，但这使他成为奴隶。
人常常是自己精制的‘我’，远离了动物的‘我’的奴隶，他还常常是自己高尚观念，高尚情感，自己的天赋的奴隶。……一切偏执，无论是偏执低级情感，还是偏执崇高的观念，都意味着人的精神中心的丧失。
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清楚地解释和证明，为什么个性的毫无疑问的缺陷和罪过，如高傲、自负、利己主义、自私自利、仇恨、残忍和暴力、谎言和阴谋诡计等，对国家和民族而言则是美德和高尚品质。这是世界历史的最大的谎言。
民族的自我中心主义，民族的封闭，民族的排外性，丝毫不好于个性的自我中心主义、封闭、对他人的仇恨，它们同样使人陷入虚假的和幻想的生活。对自己人民的爱是很自然的良好的情感，但是民族主义要求的是对其他民族的人民的不爱，仇恨和轻蔑，民族主义已经是潜在的战争。
民族主义完全不等同于爱国主义。爱国主义是对自己的祖国、自己的大地、自己的人民的爱。民族主义与其说是一种爱，不如说是一种集体的自我中心主义、自负、强力意志和对其他民族的暴力意志。
资产者创造了没有风格的奢侈，并用它来奴役生活。……奢侈是没有界限的。同时这就是无个性化的极限，是丧失个性尊严的极限。……资产阶级的女人类似于玩具，是个人工的存在物，资产者就是为了这样的女人建立了虚假的奢侈世界，直至犯罪。
性欲具有非个性的特征，爱欲则具有个性特征，这就是它们之间的巨大区别。……爱情指向的是不可重复的个体存在物，指向个性，在爱情里不能有替换。性吸引是允许替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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