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的神话
父亲，母亲
两个词，或者两座城市，两座村庄
两条河，两条鱼
两个星球
或者两具棺材，两座坟茔，两粒灰尘
两个空无，加起来
就是我，被认为劈开前的那个空无
望着蓝天，大地
我又经常什么都看不到
伟大的父亲，伟大的母亲
两个词背负着同一个词
于是，我看到沉重的天空，沉重的大地
看见父亲母亲脸上的悲苦
进而看见我
看见那个令我厌倦的我
亲爱的父亲，亲爱的母亲
两个词
因我的呼唤，注入我的血
我看见父亲母亲脸上的光彩
进而看见天空辽阔，大地一望无际
看见我在飞
父亲，母亲并未离我而去
只是化作我身上的一对翅膀
二○一○年一月十九日
父亲
――再读巴克斯特《秋之书》
从《秋之书》我看到我的父亲
那个与我怒目而视的父亲消失了
我本以为，在他去世的那个秋天
我们父子就会和好如初
可是我错了，我与父亲一直在斗
就在我成为父亲，身为被女儿认可的父亲
依然没有停止对父亲的质问
现在好了。我看到没有伤悲的父亲
尽管他绝症缠身
可他平静地躺在土炕上
正阅读儿子为他买的《隋唐演义》
桌子上搁着儿子为他买的麦乳精
这是一九八零年的一个场景
哦，我的酷爱读书的父亲
那时儿子抓准你的心，你为何抓不准我
父亲，我们有过爱。爱会自己表白
此刻我看到那个泪流满面的男子
那时他只有十七岁，泪水流入稚嫩的胡须
他曾经用爱，企图平息彼此的对立
而今那对立却依然存在，普遍存在
正如法律存在，罪恶依然从法律中繁衍
今天我看到你的另一种容颜
那容颜从《秋之书》闪现
从我生命最宽阔的秋天闪现
我从来没有祈求过与你再相会
即使现在也没有，父亲
当你我真正地化干戈为玉帛
连我自己体内的血也不再反对我
儿子，就是父亲永远的安居
你就安卧我的生命里，读书，休息
所以，我感到今天的我，光彩熠熠
二○一○年一月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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