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虎汤方证辨微

大 小 白 虎 汤 方 证 辨 微

成 金 俊 屈 会化 赵 琰 王 庆 国

白 虎 汤 载 于 《 伤 寒 论？辨 太 阳 病 脉 证 并 治 篇 》、《 伤 寒 论？辨 阳 明 病脉 证 并 治 篇 》 和《 伤 寒 论？辨  厥 阴 病 脉 证 并 治 篇 》。 功 效 清 热 泻 火 ， 除烦 生 津 ， 被 后 世 称 为 清 热 祖 方 。 主 治 伤 寒 阳 明 热 盛 证 ，或 温病 气 分 热 盛 证 。 经 后 世 逐 渐 发 展 和 完 善 ， 广 泛 应 用 于 外 感 温 病 及 内 伤杂 病 的 治 疗 。  

1白 虎 汤 的 命 名  

关 于 白 虎 汤 的 命 名 原 因，后 世 有 不 同 的 观 点， 通 常 见 到 的 有 两 种 。一种 观 点 是 四 神 四 象 说，张 仲 景 以 四 方 之 神 名（ 青 龙 、朱 雀、白 虎 、 玄 武 ） 来 命 名 方 剂，一 般认 为 白 虎 为 二 十 八 宿 星 中 奎 、娄/胃 、 昴 、 毕 、 觜 、 参 七 宿，以 此 七 宿 合 看其 形 象 像 虎 而 得 名。 春 分 之 日 黄 昏 ， 此 七 宿 位 于 正 西 ，而 西 方 在 季 节 应 属 于 秋 ， 其 色 曰 白 ，故 名 曰 白 虎。白 虎 乃 四 象之一， 西 方 之 金 神 ， 象 秋 气 之 凉 降 肃 杀以 退 烦 暑 。

如 张 永 文，沈 思 钰， 蔡 辉 ， 以 敦 煌 遗 书 《 辅 行 块 脏 腑 用 药 法 要 》 考 二 旦 、 六 神 汤 。 清 代 王 孟 英认 为 ：“白 虎 者， 西 方 之金 神 ，司 秋之 阴 兽。 虎 啸 谷 风 冷 ， 凉 风 酷 暑 消 ， 神 于 解 热 ， 莫 如 白 虎 。” （ 《 温 热 经 纬 》 ）； 另一 种观 点 认 为 ，张 仲 景 是 以 主 药 石 膏 色 白 量 大， 清 热之 力 迅 猛 如 虎 命 名 。 同 样在  《 辅 行 块 脏 腑 用 药 法 要 》 中 有 记 载，“白 虎 者，收 重 之 方， 以 石 膏 为 主”。持 此 说 法 的 医 家 不 在 少 数。  

而 笔 者 认 为 白 虎 汤 的 命 名 ， 实 际 上 是 来 源 于 古 代 中 国 道 教 的 四 方 之 神 名 ， 同 时 ， 又 结 合 了 方 剂 的 药物 组 成 以 及 功 效 等 特 点。  

2白 虎 汤 的 药 物 组 成 、 用 法 及 功 效  

白 虎 汤 方： 知 母 六 两 ， 石 膏一 斤（ 碎 ） ， 甘草 二 两 （ 炙 ） ， 粳 米 六 合 ， 上 四 味 ， 以 水一 斗，煮 米 熟， 汤 成 ，去 滓。 温 服一 升， 每 日 3 服 。 

白 虎 汤 的 功效 与 主 治：清 热 生 津，用 于 阳 明 气 分 热 盛 。 壮热 面 赤，烦 渴 引 饮，汗 出 恶 热，脉 洪 大 有 力， 或 滑 数 。

本 方 石 膏 为 君，取 其 辛 甘 大 寒，以 清 阳 明 气 分 之 热 。以 知 母 苦 寒 质 润 为 臣，一 助石 膏 清 肺 胃 之 热 ，一借 苦 寒 润 燥 以 滋 阴。用 甘 草、粳 米，既 能 益 胃 护 津，又 可 防 止 大 寒 伤 中 之 偏 。  

白 虎 汤 是一 个 温 病治 疗 中 的 经 典 之 方，它 在 清 除 热 邪 的 同 时 更 注 重 保 津， 所 谓“存 得一份 阴 液 ， 便 有一份 生 机”， 体 现 了 固 护 阴 液 在 温 病 治 疗 中 的 重 要 作 用 。  

3白 虎 汤 现 代 药 理 及 临 床 应 用  

白 虎 汤 在 解 热 、 抑 菌 、 抗 炎 、 镇痛 、 增 强 免 疫 、 抗 痛 风 、 降 血 糖 及 降 脂 作 用 方 面 均 有 研 究 。

白 虎 汤 在 临 床 中 应 用 广 泛，临 床 常 以 白 虎 汤 为 主 方 随 证 加 减 或 与 它 方 合 用， 用 于 外 感 及 内 伤 杂 症 治疗， 涉 及 内、外 、 妇、 儿 等 领 域 。如 外 感 发热、高 热、脓 毒 症 、 肺 炎、病 毒 性 脑 炎 、呼 吸 道 感 染、 扁 桃 体 炎 、 钩 端 螺 旋 体 病 、关 节 炎、 银 屑 病 、 烧 伤 、 口 腔 并 发 症 、口 腔 溃 疡 、急 性 牙 源 性 感 染 、Ｓ Ａ Ｒ Ｓ、 甲 型 Ｈ 1 Ｎ 1 流 感、 流 行 性 出 血 热 、 麻 疹 逆 证 、 重 症 药 物 性 皮疹 、小 儿 高热、 风 湿 热 、2型 糖 尿 病、婴 幼 儿 病 毒 性 肠 炎 、 三 叉 神 经 痛 、 老 年 性 痴 呆 、 精 神 病 食 欲亢 进 、 癌 性 发 热等 病 症 。 甚 至 在 高 血 压 病 、 胃 炎、胰腺 炎 、 痛 风、脑 出 血 、 头 汗 症 、 精神 性 烦渴 症、内 科 发 热疾 病 等方 面 都有 开 创 性 的 疗 效 。  

4大 小 白 虎 汤 方 证 

大 小 白 虎 汤 首 见 于《 辅 行 诀 脏腑 用 药 法 要 》 ，弘 景 （ 梁 甸 弘 景 ） 曰：＂外 感 天 行， 经 方 之 治， 有 六神 汤。 昔 南 阳 张 仲 景 依 此 诸方 （ 指《 汤 液 经 法 》 ）， 撰 为《 伤 寒 论 》一部， 疗 治 明 悉 ， 后 学 咸 尊 奉 之… …大 小 即 大 、小 白 虎 汤… …

说 明 了 仲 景 撰 写《 伤 寒 论 》时 所 采 用 的 方 剂 有 源 于 《 汤 液 经 法 》 。 大 白 虎 汤：治 天 行 热 病 ，心 中 烦 热，自 汗 出，舌 干，渴 欲 饮 水，时 呷 嗽 不 已，久 不 解 者 方， 石 膏 如 鸡 子 大一枚 ， 麦 门 冬 半 升 ， 炙 甘 草 二 两 ， 粳 米 六 合 ， 半 夏 半 升 ，生 姜 二 两， 竹 叶 三 大 握 。  

小 白 虎 汤：治 天 行 热 病，大 汗 出 不 止， 口 舌 干 燥 ， 饮 水 数 升 不 已 ，脉 洪 大 者 方，石 膏 如 鸡 子 大 ， 知 母 六 两，炙 甘 草 二 两， 粳 米 六 合 。

大 白 虎 汤 为 小 白 虎 汤 类 方 ，为 小 白 虎 汤 去 知 母 加淡 竹 叶、 麦 冬 、半 夏 、生 姜 ，适 用 于 温 热 病 后 期 燥 增 热减 的 证 候 。 大 白 虎 汤 的 组 成 与 竹 叶 石 膏 汤 相 差 甚 微，仅 由 竹 叶 石 膏 汤 去 红 参 加 生 姜， 再 次印 证《 伤 寒 论 》方 剂 借 鉴 了《 汤 液 经 法 》的 方 剂。 大 白 虎 汤 治 温 病 ， 主 要 症 状有 烦 热 烦 躁 等 内 热 表现 ， 时 自 汗 出 ， 而 不 同 于 小 白 虎 汤 证 的“大 汗 出 不 止， 口 舌 干 燥 ， 饮 水 数升 不 己 ，脉 洪 大”，说 明 大 白 虎 汤 内 热有 所 消 散 ， 蒸 迫 体 内 津 液 外 泄 ， 因 此 去 掉 治 疗 偏 于 实 热 、 燥 热 的 知 母 ， 而 改 用 淡 竹 叶 、 麦 冬 以 养 阴 生 津 、 补 虚 润 燥 。 另 外，大 白 虎 汤 主 症 时 呼 嗽（ 衣 之 镖 注 为“咳 嗽 而 气 急 ， 呀 呷 有 声之状”，即 咳 嗽 、 略 痰 吐 痰 之 类 的 表 现，用 半夏 祛 痰 燥 湿、降 逆 止 呕。

罗 元元 在 《 白 虎 汤 类 方 证 研 究 》 中 讲得 非 常 详 细 明 了 ，“白 虎 汤 类 方 为 治 疗 阳 明 热 病 不 同 分 期 病  情 所制 定 的一 整 套完 整 而 又 完 善 的 治 疗 方 案… …竹 叶 石 膏 汤，对应 的 是 气 虚 欲 呕 并 见 低 热 。当 热 势大 部 分 消 去 ， 医 者 本 可 以 松一口 气，然 而 热 未 全 清，热 邪 残 部 仍 然 作 祟。此 时 的 任 务，一是 肃清 残余 热，一是 扶 助 正 气，化 生 津 液… …仲 景 考 虑 到 这一点， 在 白 虎 汤 的 基 础 上 加 以 变 化，设 竹 叶 石 膏 汤 以 请 余 热 ， 生 津 液 ， 益 气 和 胃 。 因 此 使 用 竹 叶 、 石 膏 大 力 清 热 除烦 ，麦 冬 生 津、滋 润 胃 阴 人 参 益气 生 津，亦 为 病 后 虚 赢 少 气 而 设 余 邪 扰 胃，发 为 吐 逆 或 欲 吐… …”因 此，大 白 虎 汤 仲 景 为 热 病 善 后 所 作 。 假 令 如 此 ， 那 么 大 小 白 虎 汤 的 位 置 是 否 颠 倒 ， 竹 叶 石 膏 汤 充其 量 只 能是 小 白 虎 汤 。 竹 叶 石 膏 汤 是 否 只 用 于 温 病 后 期 的 治 疗，是 否 只 用 于 清 肃 残 余 的 热 势 ， 其 答 案 当 然 是否 定 的 。 《 辅 行 诀 五 脏 用 药 法 要 》 试 着 揣 摩 古 人 运 用 大 白 虎 汤 的 原 意 ， 二 者 却 均 用 于 治 疗 天 行 热 病初 起 阶 段， 并 且 临 床 中 在 热 病 的 早 期， 运 用 竹 叶 石 膏 汤 治 疗 的 病例 也 屡 见不 鲜 ， 而 且 疗 效 显 著 ， 原 因 是 什 么 呢 ？细 细 揣 摩 在 同一 病程 阶 段 使 用 大 小 白 虎 汤， 区 别 二 者 所 对 应 的 证 候 以 及 联 系 温 病“保 津 液 ， 存 胃 气” “存 得一份 阴 液 ， 便 有一 份生 机”的 治 疗大 法，不 难 发 现 大 白 虎 汤 的 奥 秘，温 病 发 展 过程 中 ， 判 断 病 情 轻 重 的 标 准 是 津 液 与 胃 气 的 亡 伤 程 度，津 液 亡 失 越 重，胃 气 越 衰 败，那 么 温 邪 伤 及 脏 腑 越  多， 病 情 更 加 深 重 ，治 疗 难 度 更 大 。 此 时 热 势 消 烁 津 液，如 战 场 上 硝 烟 滚滚， 直 中 老 巢 ，其 津 液 遭 到 极 大 损 伤， 正 气 被 极 度 削 弱 。 此 时 的 任 务 ，一是 扶 助 正 气，化 生 津 液，一 是避 其 要害，各个 击 破 ， 引 邪 外 出。 如 果 直 接 用 白 虎 汤 ， 那 就 是 以 卵 击 石 ， 硬性 抵 抗 ，直伤 正 气，在某 种 意 义 上 是助 纣 为 虐 ， 终 致 寸 步 难 行，回 天 乏 术。  

而 大 白 虎 汤 救 治 的 正 是 正 气 津液 亡 失之 后 的 正 气不 足 ，无 力 抗 邪，正 气 欲 与 邪 气 相 争，争 而 不胜而 出 现“心 中 烦 热 ，时 自 汗 出， 舌 干 ，渴 欲 饮 水，时 呷 嗽 不 已， 久 不 解”， 大 白 虎 汤 力 挽 狂澜 ，它 以 麦 冬 存 津 液 ， 人 参 、 半 夏 、生 姜 保 胃 气， 在 清 除 热 邪 的 同 时 更 注 重 保津 ， 竭 力 补 充 不 足 的 正 气 和津 液 ， 竹 叶 助 石 膏 引 邪 外 出 ，以 分 散热 邪， 各个 击 破 ， 如 此 才 能 抗 邪 外 出 。  

再 观 白 虎 汤 的 病 症“大 汗 出 不 止 ， 口 舌 干 燥 ， 饮 水 数 升 不 己 ， 脉 洪 大”， 可 以 很 清 楚 地 看 到 其 所  对 应 的 病 体 正 气 仍 然 很 盛，足 以 对 抗 焦 灼 的 温 热 之 邪 。 只 用 石 膏 ，知 母， 甘草 ， 粳米 就 可 以 与 邪 气相 抗 衡 。 由 此 ， 仔 细 对 比 二 者 方 证 的 异 同 点 ， 就 可 以 轻 而 易 举 地 辨 别 二 者 很 明 显 的 差 别 ，临 证 方 可运 用 自 如。  

综 上，白 虎 汤 出 自 《 伤 寒 论 》， 至 今 仍在 不 断 发 展 完 善， 白 虎 汤 在 临 床 中 应 用 更 加 广 泛 ， 具 有“古 方 新用”及“异病 同 治”的 潜 能， 其 医 疗 价 值有 待 新一 步开 发。

白 虎 汤 类 方 还 是 有待 我 们 细 细 揣 摩 ， 在有 法 可 循 的 基 础 上 使 之 融 会 贯 通。使 白 虎 汤 这一医 学 遗产 得 到 继 承 和 有 效 运 用 。白 虎 汤 及 加 减 制 剂 的 药 理 药 效 学 研 究 目 前 仍较 少，临 床 多 用 于 单 个 病 种 的 疗 效 观 察， 缺 乏 完 善 的 临 床 脉 证 标准 和 系统 的 加 减 用 药 原 则。 我 们 也 可 以 从其有 效 物质 出 发 ，对 其 代谢 、 作 用 机 制 进 行 进一步 的 探 索，从 另 一角 度 加 深 我 们 对 白 虎 汤 的 了 解，能 够 更 好 掌 握 对 白 虎 汤 的 应 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