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特斯尔特渠(PontcysyllteAqueduct) 建于1805年,是英国最长最高的输水道,它的设计师是被誉为“道路巨匠”的福特尔特(ThomasTelford)。
庞特斯尔特渠是如何神奇地被称为“空中水道”的呢?在没有亲眼目睹之前,我从未曾想象过,小艇摇荡在半空中,顺流而去,几十米高的下方是湍急奔腾的河水。或者说,象苏州同里河中的小木舟,忽然上升了几十米,在空中桨声灯影起来。
去年夏天,世界文化遗产的最新名录中,同时增添了英国的庞特斯尔特渠与中国的五台山;也在那时,我坚持寻找一处中国的世界文化遗产作为出行目的地,最后刻意地选择了宏村。如果说宏村是我的世遗情结中执着的追求,那么这次不期而遇庞特斯尔特渠,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本只是计划到北威尔士的小镇兰戈伦(Llangollen)消磨些时光,在河边跟两个老太太闲聊时,她们给我透露了一个让我狂喜的消息:离小镇只有几英里的地方有个新鲜出炉的世界文化遗产景点!含蓄的英国老太太一定没有适应我的过分强烈的反应,叮嘱了一句,哦,你有大把时间呢。
整个游览庞特斯尔特渠的过程,象观看一场歌剧:大幕未拉开之前,总会有乐队先奏上一段轻松的序曲;舞台灯光璀璨时,主角出场,高潮迭起;曲终,幕布再度掀起,演员深情的谢幕,方才依依不舍,人散去。
序曲是运河的游船码头。
夏季才是游船繁忙的季节,在冬季,船坞一片寂静,令这些色彩斑斓的船只看上去是那么的冷艳。
有一艘名为“自驾游”游船停在那里,这个主意不错呀!够无拘无束的。可是后来当庞特斯尔特渠出现在眼前时,我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幕打开了,庞特斯尔特渠出场了。全长300米的高架桥,高昂的竖立在19个巨型的桥拱上,横跨山谷,气势磅礴。
建造庞特斯尔特渠这样的庞然大物,福特尔特运用了当时最先进的铸铁技术,他发明了新的粘合剂来牢固铁和铁之间的接口,那就是用滚烫的糖与铅混合在一起。而据说,石灰浆中还混有公牛血。
这座空中运河历时10年才完成,造价4万多英镑。
桥面人行的一边是铁栏杆扶手,铁枝不是很粗很密,但也足够令人有安全感。从铁栏杆向下探头望去,深蓝的河水湍急地奔流,激起亮白的水花,颇为惊险。
听着河流发出的巨大的鸣响声,忽然,有一首歌在我心里回旋起来:
这是以乌克兰伟大的诗人舍甫琴珂的诗歌谱成的一首民歌,有忧郁悲伤的曲调。我想起许多年前我和妈妈捧着歌本唱过这歌,还以二声部和声唱,并用录音机录了下来。唱的疯癫起来,把歌词用自编的乡下话来唱,录音机录下我们笑得不成形的歌声。
我竟然在此刻想起这些往事来,忍不住笑出来。若现在唱这首歌,歌词要改成:“RiverDee河上掀起了怒涛.......”
再说回刚才那个关于“自驾游”的念头何以会被打消呢?你看看吧,这空中运河道的另一边,是完全没有护栏的,只有一截比水面略高一点的铁板。想象一下,掌舵手一不留意,用力过猛,舵盘倾斜,小船偏离河道,跳出运河,向半空驶去......
这是我的胡思乱想罢了,事实上,为防止船只在前进时撞击河水,运河的设计是,水槽的纤道表面只有两米宽,而水道看不见的底部却有3米多宽。
其实,与庞特斯尔特渠桥同样精彩的,是两岸山谷河流的风光。
River Dee的两岸,是茂林延绵。不曾想过在积雪的冬季,威尔士山林的颜色仍然没有退尽,不知道在青翠的春天和绚丽的秋天,它们的色彩该会是何等的丰满。
青青牧场,悠扬而开阔。透过镜头,我惊喜地发现这是一幅国画效果的画面,树篱笆毛茸茸的,象彩墨在宣纸中化开,别有韵味。
山谷丛林中一座古典的乔治时代风格的建筑。感谢夕阳,把原来灰色的瓦顶,照出高贵的紫蓝色,在一抹暗红中,显出淋漓尽致的华丽。
这是与庞特斯尔特渠遥望呼应的一条铁路桥,名字古怪,叫CefnViaduct。这张照片并非想运用所谓的景深,而是所有视线都被丛林遮挡,老鼠拉乌龟,我是不知从何入手拍这座桥。好不容易在树枝的缝隙中对上了焦,才算拍到了CefnViaduct.
庞特斯尔特渠北面的罗马桥(RomanBridge)。如果不是衬托在如此高大的运河大桥旁,罗马桥也不失为一条雄伟的大桥,看看桥上那小丁点的人影便知道了。不但是人比人,桥比桥也能气死桥。
接近尾声,庞特斯尔特渠的尽头到了,从小吊桥走过去,便能原路而返到达五颜六色的船坞。然后便是剧终落幕。
然而,与庞特斯尔特渠的缘份,没有止于剧终之后。
因为开车拐错了路口,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刚才在空中水道上居高临下望见的罗马桥。从这里,我再次仰视庞特斯尔特渠。
天啊!我忍不住惊叹,它是多么雄伟,直撼心灵。在逆光中,它的身影所散发出来的,是我梦想中的男人所拥有的沉默、安稳和厚重的气质。更有如神助般的,桥上忽然出现了两个骑自行车的人影,那飘逸的剪影,仿佛是庞特斯尔特渠上飞翔的灵魂。
很少对一个建筑物、一座桥产生如此美妙的感觉,而庞特斯尔特渠,让我深深着迷。
这是一次多么深情的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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