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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色戒》中的三场激情戏
(一)
因色生欲,因欲生情;是情都孽,有色皆空;个中滋味谁又能解?
裸露的床戏,如挽歌序曲,脱去伪装,卸下面具,还原真实自己。越暴露,越激烈,被压制的人性,释放的越深;越是压抑,越是在肉欲中,越能感染性的释放,是对人性本质的回归。
人被异化,为这现实网中的一粒粒棋子,欲坠不落,越陷越深。性爱,这最原始的方式,个人的,挣扎着,寻找失落的真实,在性爱中彰显人性光辉,即使沉迷,即使背叛。男人找回自己本性,感受长期恐悸,感受血与肉交融中情感的结合与理解;女人,这感情的动物,从中寻驿精神的交托与灵魂的皈依。
(二)
三场性爱,越陷越深。
第一场——越虐,越深,越爱
网络有一段描摹男女情欲性,“两个人要相逢,相吸,然后是眼角眉梢,你进我退,徘徊着,猜测着,试探着,多少的辛勤多少的准备,赤身肉搏,就为那欲生欲死的一瞬。尔后,就是大海退潮清光万里,万花吹雪繁花落尽……情欲的尽头就是这样了吗?”
挑逗也好,暴力入侵也好,总之已经“眼角眉梢,你进我退”
易先生的绝望、麻木、沉沦,在黑暗中惊惧,在虚假中死死挣扎,在色欲中表现尽致淋漓。看似疯狂爱虐,但却不单是单纯的病态下发疯似的压抑释放,也是他如于红通烙铁上行走的一种爱的时代形式。这种非常态下的性爱,如在效用一种减轻痛觉的溶剂,涔入彼此冷如履冰,心似烈火的爱。情爱,一点点被剥削,带着肉体的痛,一点点来麻醉。易先生的激兴,王佳芝的一眸、浅笑,这是彼此的爱的证明,被爱的满足,是用痛楚来铭记。
第二场——扭曲、苦闷,越痛苦越快乐
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阴道。
上一场的爱虐,这一次生理开始沦陷。流于各式爱欲姿势,却无感情深处心理的交错。彼此都在占有,都在尽力着压制对方,挣脱似燎的枷锁。
弗洛姆曾说“: 一旦一个人已变成完全孤苦伶仃地面对外面的世界,他就不得不想方设法去摆脱这种不堪忍受的软弱无力的孤独状态。”
这是痛与快感的交融与转换,生理越是恸楚,精神越愉悦,爱情也开始萌生。易先生渴望从王佳芝灵魂的安逸,王佳芝也从易先生的身体中得到精神的安慰。肉欲的结合让人性如胶似漆紧密相黏,彼此的心不断在挣脱中融为一体。
第三场——纠葛、撕痛,生命真实的颤动
生理在痛,心理更痛。痛,远非纯粹生理,更源于心灵深处,生命情感在撕心裂肺地争挚和缠裂。心理的洪潮慢慢摧毁切肤禁忌防线。
王佳芝看着床边的枪,到易先生也撇了一眼,到王佳芝用枕头蒙住易先生的头,两人的心如此挣扎,挣扎到极致,生命也在真实的颤动。这才是残忍的爱情,也是最本真的爱情,爱的内在动因是性的欲火。
三场情欲戏,没有半点愉悦,压抑,胸如堵了大石,也如鲠在喉,怎样挣扎也没有出口。感情在次次的性爱中,身体的真实接触中,已经显现。
(三)
王佳芝,一个不容易陷入爱河的女人,张爱玲小说写着:“从十五六岁起她就只顾忙着抵挡各方面来的攻势,这样的女孩子不大容易坠入爱河,抵抗力太强了。”
拜伦说:“男人的爱情是男人生命的一部分,是女人生命的整个存在。”女人终归是情感型的,可就是这情感,却葬送了她自己。
王佳芝的感情,不是“假戏真做”,甚至远远超之,如何寻求当时社会象征秩序中的合理化,卡在喉,找不到与之切合的话语。“他不但要往我的身体里钻,还要像条蛇一样的,往我心里面越钻越深。” 她短暂的生命都是在被安排的使命中挣扎。
王佳芝,个体的情感与“身份”皆为虚无,可以遥寄情思的亲情、友情,却渐行渐远;信仰和信念只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梦,而梦里只是邝裕民的影子。她在现实编织的网中寻思: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属于永远属于自己呢?大概也只是穿彻心骨的极寒和对爱与被爱间人性本真的渴望。
但是,邝裕民无法给予她“一种针织粗呢的温暖感”,这世间惟一让她感到真实存在的是与老易在一起的时光和那三次情感的释放,找寻到失落的人性,回归于本真,“每次跟易先生在一起就像洗了个热水澡,把积郁都冲掉了,因为一切都有了个目的。”
尽管它仅仅是一场戏!
信念和信仰一如既往地为人们所需要,爱也是人们一如既往的需要。信仰与爱不可兼得时,因信仰,拿出身体去祭献;因爱,拿出生命去祭献。
王佳芝爱上了,这种创伤性的真实,一旦穿上再无力彻底脱去,让生命就此结束罢,在真实层面中死亡。
这就是女人!
(四)
易先生,在王佳芝心里,“每次,他都要让我痛苦地流血、哭喊,他才能够满意。他才能够感觉到,他自己是活着的。在黑暗里,只有他知道这一切是真的。”
易先生,孤独,寒冷而有威力;豪华住邸、官场光彩更反衬其表面的阴冷和多疑。可,这些却是彰显其内心深处的真实自我所外在展露出来的掩饰。越掩饰,越在王佳芝身体里表现真实,渴望人性诉求,渴望柔情,启盼爱与被爱。
王佳芝就是他在压抑时死死拽住的稻草,在肉体感受中安置无望灵魂,多了一丝男儿泪和人性温情,找到身心相遇的生命力量和心理诉求,在这样扭曲的性张力中,易先生也回归了人性的原始与本真。
可是在肉欲真实在外,在爱和情感之外,仍有其他存在。这就是
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正如卢梭发出的呐喊:所有人生而自由,但他们无处不在锁链之中。
法国哲学家西蒙·波伏娃在《第二性》一书中,曾对男女性爱本性做了这样的阐述:“男人曾经发现在他们生命的某一段时间,可能是热情的恋爱者,但是没有一个可以称为伟大的情人。在他最心神荡漾的时刻,也不会放弃其他一切所有的……在他们内心还停留在自我中心的状态,他们所爱的女人仅是有价值的东西之一,他们希望女人整个活在他们的生命里,但是并不希望为她而浪费自己的生命。对于女人而言,正好相反,去爱一个人就是完全抛弃其他一切只为她爱人的利益共存。女人在爱情中忘记她自己的存在,这是自然的法律。”
易先生,就是如此。
(五)
邝裕民是为理想而存在,为了爱国理想,王佳芝不得不委身给予两个男人。王佳芝是爱邝裕民的,她的行动是以他而为其驱动力;邝裕民也深爱王佳芝,说过不会让她受伤害。可是这种爱,廉价在理想、信念之下,老吴烧信,视而不见;为行刺,王佳芝失处女之身。
邝裕民的爱情苍白而无力,王佳芝琴弦在接触易先生中已经慢慢转移。在他们再次见面时,王佳芝留给他:“三年前,你可以的。”
邝裕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一腔热情而不懂女人。
(六)
之前有所讨论,个人还是认为,易先生对王佳芝是没有爱情的,有的只是在久失真实,长期压抑后对此女人的一丝感动,如有情愫,也属片刻,不是永恒。
张爱玲小说中,易先生对王佳芝有的,仅仅是感动,仅仅只是感动。到了李安电影里,易先生只是多了一丝温情,眼眶带着点不彻底的泪花。
电影如有时间延续,在性爱中和对王佳芝的一丝深情中让易先生找到压抑后的本真,是否真正有延续,值得怀疑。除了女人,易先生还有其他他所割不掉的东西存在,虽然这些以让其生性压抑荒腔。
如果爱的火热,为啥要亲手杀死爱自己,自己爱的女人;如果爱的真切,为啥不奔赴刑场去拯救,哪怕死在一起;如果爱的深邃,为啥不丢弃一切,彼此厮守,虽前途稀渺……
王佳芝的悲剧在于她用肉欲去感知生命本真,终究没能走出多远,因为社会角色和性别意识差异,男人较之女人更能轻而易举地走出肉身的困扰,也因为肉身的满足并不能真正构成易先生寻求生命激情与人身安全的屏障,仅仅是一种可能而已。
(七)
裸露的性爱,易先生和王佳芝彼此脱去伪装和面具,赤裸相见,坦诚以待,享一回尽致淋漓的爱情,还原一回人性本真。
色是自我的,戒是社会的。
诉求于人性本真的追寻,自我在保持着最真实的存在独立和个体的个性,而现实社会,压缩着,压抑着,让我们空间变得暗淡渺小,心灵受到煎熬,精神无法充实,面对一切显得那么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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