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冯云广
家里有阿咪，厂里有阿皮
肖耘所在的工厂为H国在中国的独资企业，有三百来人，老板姓朴。
2006年10月下旬，朴老板找到在政府主管外经和外商投资的肖耘的老朋友，称他原先聘用的一个协助他管理企业的人已被辞退，要求在本地给找一位懂经营会管理的人，以帮助他工作。
肖耘的老朋友姓张，曾几次要肖出来干点事，但由于种种原因，肖一直未应承。这次，张对肖耘謔而不虐地说：“成天价对着个电脑，在论坛上瞎捣鼓个啥呀？还有给你发人民币的？”张告诉肖，市里领导已点了他的将，要他到这家H国企业工作。
张又半是关心半是挖苦地说：“出来干点，起码可以挣几包烟钱，别再每月都伸着个手，问赵铃要了！”
11月1号，也就是阿咪死去的半年前，肖耘来到这家企业上班，三十来岁的朴老板对他很是信任，当天就将厂里几十把钥匙交给了他。肖耘心里清楚，自己已成了外国老板的一根中国拐棍。
几天下来，肖耘对这家外商独资企业的情况已基本了解，他认为，该企业的经营和管理状况，比他事先了解到的还要糟糕！
占地九十多亩的工厂里没有一棵树，没种一株花，除了车间、办公房屋前后，其他地方全被如波涛般随风起伏翻滚的野草占据；整个工厂没有一个垃圾箱，而在一进大门的传达室之后，却有一处占地约1．5亩的巨大的垃圾场，每天夜晚都要焚烧生产中产生的大量的、主要为一种带胶的包装纸垃圾和其他各种垃圾，一时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至于生产调度、业务经营、财务管理、劳动纪律、规章制度等方面的问题就更多了，从一个工厂只有一把扫院子的大扫帚即可看出，该厂的管理状况已绝非是一般的糟糕。另外，这里地处城郊，治安环境很差，即便厂区内部也曾经发生过多起治安事故。
肖耘见到张，就调笑似的对他说，这个企业的管理水平，甚至不及咱们中国的任何一家家庭作坊式的企业，在世界上亦属罕见。肖还说，“你注意点啊，小心他们过了免税期就跑了！”
自进厂上班并认识了厂里的猫咪一家后，肖耘就经常喂最喜欢亲近人的阿皮。
说起这个阿皮来，肖耘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听员工说，生活在厂里的那只猫妈妈生了一窝共五只小猫，日子已经不少了。但肖耘来后，总共见过四只，这是怎么回事呢？有人说，大概是上次推土机来推建筑垃圾时，不小心将躲在里面的小猫咪伤害了一只；但也有几个人说，现在还是五只，并说曾见到过它们。
那天，冬季里的一个晴朗的星期日，肖耘远远地看到，猫妈妈带着它的小猫咪们走到了一处枯黄的草地上晒太阳，小猫咪们嬉戏玩耍，打打闹闹，令人颇觉愉悦。咦？不是四只么，怎么多出一只来？
于是，肖耘走了过去。当他距猫咪一家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小猫咪们一哄而散，逃到离肖耘更远的地方停下，愣愣地回头看着他——猫妈妈因认识肖耘，所以没有离开原地。只有一只小猫咪没有逃走，它就是后来的阿皮。阿皮不仅没走，反而迎着肖耘走上前来，一边走近，一边“喵喵”地叫着，高高地翘起一条在清冷的空气中瑟瑟发抖的小尾巴。啊，这就是那只人们传说中的但肖耘从未谋过面的小猫咪？
阿皮见到肖耘，就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样，在他的小腿上一个劲地拱呀、蹭呀；肖耘弯下腰抚摩它时，它又在肖的手间拱过来蹭过去，用它的小尾巴勾过来，扫过去。它仰着脸叫唤着，一刻不停地重复着用头、脸和身子拱、蹭、撞、顶的动作。有生以来，肖耘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怕人且如此亲近人的猫咪！待细细端详过这只与它的哥哥姐姐毛色差别很大的小家伙后，肖耘的心里涌出一种无尽的酸楚，不由得顿生爱怜之意。
这哪里是只猫啊？瘦骨嶙峋，干干巴巴，一条小尾巴又细又长，简直就像一条老鼠尾巴！阿皮瘦小得简直就像一只个头儿大一点的老鼠！
从此，肖耘与阿皮结下了缘分。
原来见人就跑的五姐妹中的老四、老二，肖耘分别为其取名：小米、大米，它们也逐渐地跟着阿皮来吃东西。有时见到阿皮的妈妈——一只非常勤劳的、十分疼爱它的五个儿女的黑白花的大猫，肖耘也会唤过它来，找一点好东西喂它。
在工厂里，有的员工很关心猫咪一家，因此，常有人将食物交给肖耘喂它们；有时，朴老板也会从他居住的省城捎来猫食，送给肖耘。
肖耘虽然工作很累，但有时也感到很惬意：回到家里，第一个迎接他并向他发出问候的是阿咪；来到厂里，每当听到他的车子声、脚步声——不管是在睡梦中还是在远处玩耍，阿皮同样总是第一个迎接他并向他发出问候。
由于外国老板的倚重，肖耘具有很大的权利，除资金、花钱的问题外，基本上都是他主事。他在实行一系列的管理举措的过程中，曾连续免去了两名行政负责人的职务——因为他们领导不力，管理无方；在厂区基础设施的建设及环境的治理上，由于老板不舍得投入一分钱，肖耘甚为不快，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望着满厂丛生的杂草兴叹——因为厂房、场地都是租赁的。
厂里大多数人都是喜爱小动物的——如阿皮一家，也有人不太喜欢，但真正虐待它们的人却几乎没有。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厂里还真有敢于虐待它们的人，这个人并非别人，正是将厂里的阿皮和它的哥哥、姐姐视为孩子的肖耘的弟弟——肖犁！在肖耘来这家企业之前，弟弟就已经在这里工作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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