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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心量(短篇小说)
《来自于章革伟原创短篇小说》

1、引子

鹿鸣岛,当年徐福为秦始皇寻求长生不老药登上岛时,听到头顶传来鹿的鸣叫声,而得名。

这时候的鹿鸣岛,景色怡人,花香四溢。

夕阳的余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之间,浪潮的涌动把海水中的那一轮红日绞得粉碎,金灿灿的,如同在海面上铺着一层细细碎碎的金子;浪花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珠在落下的时候也变得柔和了许多,从终点又回到起点,它们好像在欢快地唱着歌。

天空也被夕阳染成了红彤彤的一片,而海边的一块巨石上面,这时候,坐着一个赤着脚的女人,她的身边蹲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手中拿着一根钓鱼竿,一边双眼紧盯着海面的浮标,一边问着:“妈妈,为什么会有子凡的呢?妈妈,你姓赵,爸爸复姓南宫,我为什么不是姓赵呢?”

女人疼爱地摸着小男孩的头发,说:“凡儿,因为你是爸爸的儿子,你当然是姓南宫啊!”

“妈妈,姓南宫要写两个字,如果姓赵的话,我就可以少写一个字呢。”南宫子凡说着,吐了吐舌头,双眼仍然紧盯着金色的海面。

女人满眼疼爱的眼神看着儿子,嘴里却以一种严厉的语气说道:“凡儿,学习不能偷懒,练武也不能落下,你要懂得,你不勤奋,别人就超过了你,你不努力,你就只有被淘汰……”

小男孩点点头,侧过头看着女人说:“妈妈,我不偷懒,我会勤奋的,我一定要做南宫家最强大的男子汉。”

女人也点点头,双手托着下巴,满眼欣慰的眼神望着远处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海面,脑子里浮现出曾经的点点滴滴……

 

 

2、飞燕问情

那是八年前吧。

那天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风突然紧了起来,随即天色也暗了下来,赵飞燕抬头看看天空,觉得这天好像要下雨呢,于是就急匆匆地走了起来。

山中的路本就崎岖不平,如果下雨了,就会变得更加难走。因此,赵飞燕脚下发力,没多久,她已经越过了一个又一个小山头。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赵飞燕终于登上了东白山顶。极目远眺,远处的山峰上朦朦胧胧的,一片烟雨迷蒙,仿若人间仙境一般。

赵飞燕转过身,面对着眼前破败不堪的茅屋,行了一个叩头大礼之后,随即朗声说着:“晚辈千柱屋护院赵玉龙之女赵飞燕,持先生墨玉问卜令牌一枚,特来向鬼谷子先生求教困惑之事。”

这时候,破败的茅屋里传出来一阵咳嗽声。过后不久,只听得一份略微沙哑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入赵飞燕的耳中:“小丫头情窦未开,又欲问何事?”

“先生,飞燕欲问情为何物。”赵飞燕说着就抬起头来,微微向前倾的身子也随即挺得笔直,傲人的双峰显得更加的饱满。

这时候,赵飞燕只见穿着一袭湖蓝色长衫,身材瘦削,须发皆白而又眉目清秀的鬼谷子如风一般飘到了自己的眼前。那速度,真的似飘,瞬息即到。

鬼谷子含笑看着赵飞燕,娓娓而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自古以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不问你是否愿意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但我猜得到你终日里吟诵着: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不知老夫所说可对你心中一二?”

赵飞燕眯着漂亮的眸子,看了鬼谷子一眼,点点头,算是回答了。但是,她的内心之中有一种震撼,这个鬼谷子先生的确名不虚传,神算子之称并非浪得虚名。

“小丫头,花自飘零水自流,你既然知道一种相思两处闲愁,那么,你就别太天真了。其实,你根本不用特意跑上东白山来,还浪费一枚墨玉问卜令牌,真是可惜。小丫头,你为情字所困,乃是你心中有着美好,你泪满春衫袖,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但你只要把世间的一切事物看做简单,不就是此情可待成追忆了吗?唉!红尘紫陌,你一旦复杂了,你就会被情所困,永远走不出情这个牢笼。”鬼谷子抑扬顿挫的声音,仿佛暮鼓晨钟。

赵飞燕听到这里,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灵台顿觉清明之极。这一刻,她若有所思:鬼谷子先生所说的,不就是教我简单地直面人生吗?情为何物?芸芸众生,真的有几人能懂?或许就像鬼谷子先生所说的那样,情之一字,永无解吧。

想到这里,赵飞燕紧皱着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她对着面前仍然含笑看着自己的鬼谷子先生作了个万福,然后,柔软地说道:“小女子多先生提点破局,愿先生寿比南山。”说完话,她就把手中的那枚令牌递给鬼谷子。

鬼谷子接过令牌,双手一搓,玉质的令牌顿时变成了粉末,洋洋洒洒地从指缝间落下,随风飘散,瞬间就无影无踪了。

随即,鬼谷子看着赵飞燕朗声而说:“令尊赵玉龙行侠仗义,且广结善缘,一身武功登峰造极。早年间凭着八极拳救下了斯氏一门老幼四十七人,因而得到老夫的墨玉问卜令牌一枚。但是很可惜,小丫头你小题大做,白白地浪费了这枚令牌应有的价值,可惜,实在是可惜啊!小丫头,我送给你两句话:‘飞燕入南宫,城春草木深’,你可得记住哦。唉!东白山顶也一个多月没人上来了,这样吧,老夫今天有心情,就教你一套我成名江湖的步法,你想不想学?”

赵飞燕念叨着“飞燕入南宫,城春草木深”,却摸不着头绪。一听鬼谷子要教她一套步法,脑子里立即闪现出刚才鬼谷子出来时那种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一下子喜上眉梢,随即问道:“先生,是不是你刚才出门时所使的那种如影随形的步法?”

鬼谷子点点头,说了一声,你看仔细了,就围着赵飞燕一边解说,一边演练了起来。

“这套步法由凌波微步演化而来,但是你有没有发现步法里面所蕴含的两仪四象八卦?这八八六十四步,你融会贯通之后,假以时日,你的身法就会如影随形,动如脱兔。”鬼谷子演练完毕后笑眯眯的说。

赵飞燕接着就练习了起来,等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向鬼谷子告别。

下山的时候,赵飞燕自然而然地用上了刚学的步法,这时候的赵飞燕,真的是身轻如燕,仿佛一只投入雨林中的燕子那样迅猛。嗯,我一定得和爸说清楚,我不喜欢他给我定下的亲,我也不喜欢斯大民。脑子里想着这些,她如花似玉的脸蛋上荡漾起一缕开心的笑容,哪里还看得到上山时那种愁闷的神情?

鬼谷子看着飞一般下山去的赵飞燕,自言自语着:这个小丫头,和她父亲一个性子,都是性情中人,真的是造物弄人。“飞燕入南宫”,南宫家的小子,你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3、一心一意

话分两头,此时,舟山的鹿鸣岛上。南宫一心迎着晚霞正在海边垂钓,他的脚边放着一只小木桶,里面有几尾不知名的小鱼在优哉游哉。

这时候,一个年纪大约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跑着来到南宫一心的身边,她气定神闲地说:“二哥,爷爷叫你去他的书房。”然后,她蹲下身子,看着小木桶里的小鱼儿。

南宫一心看着小女孩问道:“一意,爷爷叫我去他的书房?现在吗?”

“嗯,爷爷叫你现在就去,说有事情要和你说。”南宫一意说着就拿起了小木桶,但她随即又接着说:“二哥,小鱼儿给我好吗?”

南宫一心点点头,拿了东西,两人就走了起来。

鹿鸣岛在舟山本岛的东面,岛上的人都复姓南宫,其实,江湖上行走的人大凡都知道,鹿鸣岛原先就是宁波天一阁南宫世家的分支。

如今,天一阁渐渐败落了,但是,鹿鸣岛却在南宫一心的爷爷“南宫六指”的苦心经营下,已然跻身三十六岛之中,可谓是如日中天。

六指,是因为他的左手有六个手指,久而久之,江湖上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他南宫不破的真名了。而凭着一套出神入化的奔雷掌,“六指奔雷”的大名反而在江湖上如雷贯耳。

爷爷的书房在靠近海边的那个院落里,那里很少有人走动。南宫一心从小就知道,没有得到爷爷的召唤,岛上根本就没有人会进入那座院落的。所以,当南宫一心走进书房,这一路上就碰不到一个人。

“爷爷,您叫我?”南宫一心站在书房门口,看着正在伏安写字的爷爷问道。

南宫不破没有抬头,只是“嗯”了一声,手中的狼毫笔仍然龙飞凤舞着。

南宫一心站在门外,他知道,只有爷爷写好字之后,才会叫自己进去说事情。

过了一会,南宫不破才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看着站在门口的南宫一心说道:“一心,来,过来看看爷爷这幅字,写得怎么样?”

南宫一心认真地看着爷爷写的这幅字,只见爷爷写的是李白的“将进酒”,他看了很久,才说道:“爷爷,您的字越来越有劲了,一心从中仿佛能够看出一种气势。”

“哦,你能够看出一种气势?一心,那说明你在武学上面又进了一步,不错,很不错。”南宫不破抬头看了一心一眼,点着头说道。

南宫一心心里暗暗欣喜,他知道,要得到爷爷的夸奖不容易。

“一心,你也不小了,爷爷想让你去江湖上历练历练,一方面长长见识,一方面磨练自己。说真的,这方面你还不如一意呢,你看一意,她才十五岁多,就对江湖上面的事耳熟能详。”南宫不破说完,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一心,仿佛要把他的内心世界看透一般。

南宫一心点点头,他知道温室里长不成参天大树,他懂得,不去江湖上历练,就永远没有江湖经验。因此,他抬头迎着爷爷的目光,决然地说道:“爷爷,我二婶好,她每次行走江湖都会带着一意妹妹的,每一次我知道一意妹妹去外面,我也想跟着一起去,爷爷,我也心痒呢。爷爷,您放心,将来,一心一定不会辱没我们鹿鸣岛的名声。”

“嗯,你这个态度很好,我看这样吧,让一意和你一起出去走走,别看一意比你小,论江湖经验,她比你懂得多呢。但是,一心,爷爷得和你说,江湖险恶。我们行走江湖,首先就得认清形势,再者,不能缺失了侠义心肠……”南宫不破一边坐下,一边和南宫一心说着行走江湖所要注意的事情。

南宫一心带着喜悦的心情走出爷爷的书房,他就兴高采烈地去找南宫一意了。

南宫不破随即也走出了书房,他看着一蹦一跳离去的这个孙子,边走边自顾自说着:你以为爷爷真的会放心你这样子去行走江湖吗?你以为江湖是鹿鸣岛这么太平?你以为爷爷不知道你一直想要行走江湖吗?爷爷让一意这个小丫头也和你一起出去,着实有点舍不得呢,小丫头可是爷爷的心头肉呢。

走到书房外面的大门口,南宫不破转身喊道:“天日、地月。”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嗖”的一声,从他身后的屋顶上冲下来一个人。只见,这个人悬空使出一招“兔子三蹬腿”,瘦长的腿如同山间的竹杆,一点墙壁,缓冲下来,就站在了南宫不破的身前,躬身说道:“天日在此,家主有何指令?”

南宫天日的“令”字刚出口,一阵风刮过,四周的空气里立即升腾起一种如兰似麝的香气。

“家主,地月来迟,不知家主有何吩咐?”

这声音由远而近,最后一个“咐”字落地的时候,只见一袭白衣胜雪,长发飘飘,手上拿着一个海螺的南宫地月已经站在了南宫天日的旁边。

“地月,你又想玄星了。”南宫不破看着南宫地月手上的那个海螺说。

“家主,地月是想玄星了,但更多的是担心他。”南宫地月抬起漂亮的眸子,看着南宫不破说。

南宫不破听了南宫地月的话,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玄星和黄辰千里追寻江湖四大恶人去苗疆已经半年多了,音讯全无,生死未卜,地月,我心里何尝不担心呢。天地玄黄你们四个人,从小就跟着我,可以说就是我的儿女,都是我的心头肉啊!”

南宫不破说完就沉默着。旁边的天日和地月也不说话。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南宫不破才抬起头来,炯炯有神的目光从两人的脸上刮过,随即开口说道:“明天,一心与一意要去江湖上历练。”

“家主,您是要我们暗中保护?”天日和地月异口同声地问。

南宫不破点点头,就向前走了起来。走了十几步,他突然停住,说:“天日、地月,你们先行一步去山阴道吧,鹿鸣岛到山阴道之间是我们的势力掌控范围,根本没有问题。还有一个,一路上你们只能暗中跟着一心和一意,等到他们进入暨阳城以后,你们就速去湘西苗疆找寻玄星和黄辰,到时候,你们天地玄黄联手,江湖上谁与争锋?”

天日与地月从南宫不破手上接过令牌,去库房支取了银两,当晚就离开了鹿鸣岛。

南宫不破看着天日、地月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着:孩子,一入江湖岁月催,身不由己话那年啊!

原来,天地玄黄这四个人,是南宫不破早年行走江湖时捡回来的孤儿。四人主修的都是奔雷掌,颇得南宫不破的真传。而有所不同的,是他们所习练的奔雷掌,都是招招致命,每一招都是强有力的杀招。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南宫一心带着南宫一意就从鹿鸣岛出发了。其实,他也搞不清,是自己带着妹妹呢,还是妹妹带着他。

第一次走出鹿鸣岛,第一次踏上江湖路,不得不说,此时的南宫一心,心里那份激动与憧憬之情,惟有他自己知道。

不一日,一心和一意就来到了宁波天一阁。天一阁尽管败落了,但它的气势依旧十分的雄伟,它依旧执掌着宁波这一片江湖之牛耳,这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

天一阁,曾经独步江南武林,分枝散叶。可如今,在江湖上的声势还不如鹿鸣岛来得响亮。

南宫一心踱步而行,斜挂在背上的褡裢,一身紧身短打衣裤,无不显示出他正在行走江湖。这时候,一袭白衣的南宫一意,手持玉笛,不离南宫一心的左右,好像是他的随从一般。

远远地看着雕梁画栋的天一阁,南宫一心的心里在想,要不要依照江湖之礼去拜会呢?但思虑再三,他还是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南宫一意。

“二哥,你想进去拜会?”南宫一意樱口轻启。

南宫一心还没有说话,南宫一意就接着说道:“二哥,你以什么身份进去拜会?持晚辈礼?持江湖礼?都不行。”

南宫一心听了妹妹的这番话,就否定了进去拜会的想法。

沿着天一阁走了一圈,南宫一心感触颇多,他想到了鹿鸣岛如今的强势,想到了是爷爷造就了鹿鸣岛如今的辉煌,就喃喃自语着:爷爷,您不用担心我,我知道在江湖之中自己应该怎么做,应该怎么选择,我一定会努力,我不想鹿鸣岛像天一阁这样走下坡路。

这一刻,南宫一心不知道的是,站在他旁边的南宫一意心里也在暗暗地念叨着:爷爷,一意会助二哥将鹿鸣岛走向顶峰的。

第二天,南宫一心和一意就离开了宁波,一路向越地而去。

 

 

4、飞燕拒婚

千柱屋,顾名思义,一千根柱子造起来的屋子,赵飞燕也说不出千柱屋到底有多少间屋子,因为她从来没有去数过。星罗棋布的院落,仿若迷宫一般,棋盘一样的格局,蕴含着五行八卦阵的相生相克。

这时候,赵飞燕正在门口的小溪边练习着鬼谷子先生教给她的那套鬼步。如果鬼谷子在的话,他肯定会点头,赵飞燕已经有了一定的火候。

只见赵飞燕真的身轻如燕,身子随着之字形来回闪动,鹅黄色的长裙无风自动,缓慢时如下凡的仙子,极速时如离弦的箭。

“燕儿,你怎么会鬼谷子先生的步法?”赵玉龙惊讶的声音从千柱屋的院墙上面传了下来。

赵飞燕停下步法,抬起头,望着父亲说道:“爸,鬼谷子先生前几天刚刚教我的呢。”

赵玉龙满脸不相信的表情,一个鹞子翻身,从院墙上面飘落而下。身子快要落地的时候,只见他右脚尖一点左脚背,身子前倾,双臂伸开,如大鹏展翅,落地时已经到了女儿的面前。

“爸,你这招大鹏展翅使得越来越轻松自在了。”赵飞燕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父亲,脸上流露出一种崇拜的神情。

“来,燕儿,你运用鬼谷子先生的鬼步,再和父亲过几招八极拳,你肯定会大吃一惊呢。”赵玉龙说着就使了一招八极拳的起手式。

赵飞燕随即一招伏虎探涧,脚下自然而然地踏上了鬼步,轻灵之间,把这一招伏虎探涧的六六三十六招小变化使得酣畅淋漓。

赵玉龙一边大声喊着“好”,一边身子一伏,脚下点地腾空,一招降龙在天,幻化出十六个攻势,按照不同的方位攻向赵飞燕。

一时间,掌风呼啸,拳影重重,两人的身影仿若一道道残虹,时而清晰,时而又模糊不堪。

只听得“啪”的一声,仿若裂帛般清脆。赵玉龙脚步歪斜,连连后退,收脚不住之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赵飞燕脚步交叉踏出,凌空一个横翻,一招平沙落雁,轻飘飘地站稳了身子。

赵玉龙坐在地上,气喘吁吁。过了一阵子,他才站起身,说道:“燕儿,这套鬼步,果然妙极,凭空就提升了你三成功力。”

“爸,我一直想问你,当初你为什么要把我许给斯大民?”赵飞燕站在原地,背对着自己的父亲问道。

赵玉龙一听这话,急忙开口:“燕儿,你真的一直都不喜欢斯大民?原来大家说的都是真的?燕儿,那你为何不早些告诉爸呢?”

“爸,女儿先前是不想你为难,才一直没有和你说。但是,这几年里,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要一看到斯大民,心里就会泛起一种厌恶。或许,这就是一种原始的抵触。”赵飞燕说着说着,眼里就出现了一丝雾气。

赵玉龙看着女儿的眼睛,缓缓地说道:“燕儿,其实爸一直有一种感觉,你对于爸给你幼年的订婚极为不满。爸也想过,你这种内心之中的抵触随着你年龄的增大,只会不断地累积着,会越来越浓。”

赵飞燕看了父亲一眼,想说什么,摇摇头,终于没有说出口。

赵玉龙看着女儿欲言又止的模样,问:“燕儿,你是不是想问爸,这个婚能不能退?”

赵飞燕点点头。这时候,她的双眼之中闪烁着一缕光芒。

赵玉龙沉思着,如同老僧入定。

赵飞燕凝视着父亲略微弯着的背影,眼眶湿润了。

这时候,小溪的水流撞击着堤岸,发出悠扬的轰鸣声,那种欢快的节奏,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空中飞过的几只小鸟,自由地抖动着它们的翅膀,扑闪扑闪着,优雅地翻着跟斗。

赵飞燕耳边听着溪水欢快的声音,小鸟清脆的鸣叫声,心里暗暗地念叨着: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赵玉龙终于开口说:“燕儿,既然你不喜欢斯大民,那爸今晚就去和家主提出退婚吧,家主或许会答应的。”

赵飞燕听了,脸上随即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她踏着鬼步,欢快地走下了小溪。

“江湖儿女,绝代红妆,桃花扇底,凌波微步,燕子渡桥,碧海青天……”不一会儿,赵飞燕黄鹂般悦耳的声音就响彻在小溪的上空。

赵玉龙苦笑了笑,转过身,向千柱屋走了进去。此时,如果赵飞燕在岸上的话,她肯定会看到,自己父亲的背,在这一刻挺的笔直,如同一株挺拔的劲松。

当晚,赵玉龙走进了千柱屋后山上那座单独的院落。

“玉龙,有事?”斯有才说话永远这样简洁明了。

“家主,玉龙不想燕儿往后后悔,斗胆提出悔婚。”赵玉龙话说出口,就诚惶诚恐地站在一边。

“哦?悔婚?你的意思是燕儿不喜欢大民吧?”斯有才问着话,就走到了赵玉龙的身边,让他一起坐下。

“玉龙,你我虽是主仆,但我一直把你当成兄弟看待的,想当年,如果不是你,哪里还有如今的斯氏满庭春?玉龙啊,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只要燕儿说不喜欢,那份婚约就不算数,大民那里我会和他说明的。”斯有才说完,就招呼着赵玉龙一起喝茶。

赵玉龙虽然功劳甚大,但他知道自己终究是一个护院的仆人,哪里能够和家主一起喝茶呢?于是,连忙起身告辞而出。

赵玉龙走出后,斯有才也紧跟着走了出去,他站在廊下,看着下面的千柱屋,喃喃自语:飞燕绕梁,终究不入我斯氏之门啊!可惜!可惜!

 

 

5、一心碰壁

南宫一心和南宫一意一起风餐露宿,沿着官道一路上倒也赏心悦目。这一路走来,南宫一心倒也长了不少见识。

这一天早晨,太阳刚刚爬上山头的时候,两人就踏上了山阴道。

“二哥,山阴道已经不在鹿鸣岛的势力范围了,我们得多留意一点。”南宫一意毕竟是多次出门行走的老江湖了。

“怕什么?一般的宵小之辈看到我早就吓得跑了。”南宫一心说着,语气里那份自大膨胀得很。

南宫一意皱了皱眉头,摇着头,说:“二哥,你这样迟早会吃亏,你要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行走江湖,最忌的就是自高自大。”

南宫一心被妹妹说得脸红,但他心里仍然自视甚高。

一意见二哥一下子听不进去的,就赌着气不和他说话,连歇脚吃饭的时候,一意也嘟着嘴不说话。

整整一天,南宫一心见一意赌气不理自己,就觉得没味道,闷闷不乐着。

傍晚时分,两人刚刚走进兰亭镇,迎面就遇上了一群人。只见那群人中间一个胖乎乎的男人伸出手指了指南宫一意,大笑着说道:“小美人,你穿一袭白衣,很合本公子的胃口。”

顿时,他旁边的人都跟着起哄了起来,那种场面简直旁若无人,视南宫一心为无物。

“公子,你喜欢,我们就抢走得了。”

“不能说抢,我们拉走就得了。”

“错、错、错,你们都说错了,公子喜欢她,是她的福气,我们不用抢,也不用拉,公子王八之气一震,她就自然会跟着公子走的。”

“哈哈哈,王八之气,你是在变相的骂公子吗?你欠打是不是?”

“你懂什么,千年王八万年龟,你不懂就别乱说。”

耳听着对面这些人的胡言乱语,南宫一心哪里还忍得住?只见他欺身上前,马踏中宫,大吼一声:“尔等狂徒,胡言乱语,莫非欺我拳头不硬吗?”

胖乎乎的那个人哈哈大笑着走上前几步,右手向前一划,说道:“小子,你给我听清楚了,在兰亭镇,就是我包大胖的拳头最硬。”

南宫一心二话不说,一招奔雷掌第十三式“天雷地动”拍向包大胖。

包大胖人胖,可动作灵活,只见他侧身一个铁板桥,左脚自然地对上了南宫一心的奔雷掌。

“天雷地动”虽只是一招,但它可以从四个方位演化出十六掌,南宫一心感觉到包大胖左脚上逼空的劲气,心里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把这一招“天雷地动”使得虎虎生风。

包大胖收回左脚,一个鹞子翻身,双脚连环踢出,招招直点南宫一心的掌影。这时候,谁能够想象得到,这一连串的连环腿是一个胖子踢出的?

南宫一心连续后退了三大步,才避开了包大胖连环腿的攻击范围。

两人从交手到南宫一心后退,电光石火之间的事情。

南宫一意看到一心后退不敌,连忙走到他身边,不徐不疾地说道:“二哥,这个胖子的功夫比你厉害,你光凭奔雷掌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南宫一心点点头,心里却着急了起来。他不为自己着急,他着急的是一意,如果自己保护不了一意,一意就会羊入虎口。

“小子,现在还敢说你的拳头硬吗?”包大胖取笑着说。

南宫一心怒容满面,欲再次上前,但被一意拉住了。

只见南宫一意走到包大胖的面前,抬起漂亮的眸子,剑眉微抖,不怒自威地看着他说道:“你个死胖子,刚才对本姑娘言语无礼,该当何罪?”

包大胖眯着眼,一脸淫笑地盯着南宫一意漂亮的脸蛋,然后用手一指南宫一心,说:“你是他的妹妹?他今天保护不了你,你跟着我包大胖,保管你吃香喝辣。”

“保管我吃香喝辣?真是可笑至极,如果本姑娘报出名号来,保管你这个死胖子吓得屁滚尿流。”南宫一意说完,直接“哼”了一声。

“说来听听,我包大胖可不是吓大的。”

“兰亭镇,姓包,包相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无赖孙子呢?”

“咋?你这个小丫头怎么会知道我爷爷的名字?”

“哼,我怎么知道你爷爷的名字?我想一想,你是包打听养的畜生呢还是包不鸣养的呢?”

“小丫头你找死,你竟敢骂我畜生,真是岂有此理。”

“骂你?我还想代你老子教训你呢。”南宫一意说完,脚下一动,身子前倾,双掌一前一后击出,直奔包大胖的胸前。

说时迟,那时快,包大胖胖乎乎的身子迅速蹲下,一个扫堂腿之后,右脚点地,整个人如同一个陀螺般转了起来。

南宫一意一击必中,身子立即弯成了一张弓状,动如脱兔般飙射而出,双掌一左一右狠狠的轰击向包大胖。

包大胖的身手果然了得,胖乎乎的身子居然极为灵活,在南宫一意双掌轰出去的一瞬间,他猛地一个跳跃,又一次躲开了南宫一意狠狠的一击。

“这个死胖子,怪不得如此厉害,在空中竟然还能灵活转身。”南宫一心在一边暗中着急万分。

这时候,只见包大胖一只脚狠狠的踏在地上,胖乎乎的身子快如闪电一般,悠忽之间便已经冲到了南宫一意的面前,双手虚晃一招,右腿十二路弹腿连环踢出。

南宫一意腰肢一转,如风摆荷叶,随即双脚蹬地,一个旱地拔葱之后,身子悬空一拧,凭空使出一招平沙落雁式。

这一刻,端的是“拳是两扇门,全凭腿打人”。

刹那间,腿影纷飞,包大胖那些人又一次唱起了赞歌,而南宫一心额头上面已经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就在两人胶着之际,南宫一意的双脚迅速收了回来,她在收回的一瞬间,右脚突然一用力,后发先至,直接踹中了包大胖的胸口。

包大胖被踹得后退了三大步,才站住脚。这时候,南宫一意看着他说道:“你的螺旋腿已经有了三分火候,想必是包不鸣的儿子吧?”

包大胖愣了愣神,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打不过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南宫一意呵呵一笑,说:“我是什么人?你听说过玉罗刹吗?你听说过小精灵吗?”

“玉罗刹?江湖中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血盅玉罗刹?”包大胖还没有说话,他那些人之中那个说千年王八万年龟的包老四惊恐地说了起来。说完,他看到南宫一意点着头,就走了过来。包老四走到南宫一意面前,仔细地盯着南宫一意,突然大叫起来:“姑娘,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你就是玉罗刹的女儿,江湖上人称小精灵的南宫一意吧?”

包老四说着就走到包大胖的身边,在他的耳朵边嘀嘀咕咕着。过了一会,包大胖就来到南宫一意的面前,拱了拱手,说:“原来是一意妹妹,四五年不见,你都变成美女了,我越胖越糊涂了,咋就认不出一意妹妹呢?刚才还一直纳闷着,你怎么都知道我家的事情?”

南宫一意呵呵一笑,说道:“如果不是我认出你是包家的人,你还能站着说话吗?你想不想尝尝我这些宝贝的滋味?”说着,南宫一意的手上就凭空出现了一个小瓶子,只见里面盘着三条金黄色的小蛇。

包大胖吓得瑟瑟发抖,连忙说不要。随即他就走到南宫一心面前,高声说道:“这位兄台,不打不相识,就去我们包家庄一聚吧。”

南宫一心还没有开口说话,南宫一意就说了:“包胖子,我们就不去包家庄打搅了,这位是我二哥南宫一心,初出江湖历练呢。”

说着,兄妹两人就别了包大胖,穿出兰亭镇,继续踏上了江湖路。

两人走了后,包老四对包大胖说道:“少爷,刚才真的是幸运啊,这个小精灵南宫一意可是得了玉罗刹的真传,她下盅的本事并不比血盅玉罗刹逊色多少。”

“嗯,幸运啊,极大的幸运。”包大胖想起南宫一意手上那个小瓶子里面的三条金黄色小蛇就浑身发抖。

 

 

6、飞燕离巢

此时,刚刚跃下某间房顶的南宫天日对着不远处的南宫地月说道:“地月,有一意陪着一心行走江湖,一心真的能够学到很多东西,有时候,吃一堑反而能使他快速地成长。”

南宫地月点点头,说:“大哥,我看一意的武功越来越精深了,小丫头处事像极了玉罗刹。”

“对了,我听说玉罗刹上个月去了湘西的娘家还没有回来呢,不知道她是不是为了玄星和黄辰去的。”南宫天日说着,脚下加快了步子。

没一会,两人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而走出兰亭镇的南宫一心虽然和一意一起走着,但他好几次想开口问,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一直等到歇脚下来,他才忍不住问道:“一意,你是怎么把腿法与奔雷掌融合在一起的呢?”

南宫一意抬起漂亮的眸子看着南宫一心,说道:“二哥,我们先不说武功,一意问你,你有没有从今天的事情中吸取教训?”

南宫一心想了想,说:“我懂得了人外有人。还有,我不应该和你不打招呼就动手的,那样子我主动把我们两人分散了,会造成被动的局面。再有一个,我不够沉着,太冲动。妹妹,今天幸亏是你认识包家庄,否则,我真的担心呢。”

南宫一意听到南宫一心认识到了不足,就笑着说道:“二哥,你能够在事后这样去想,就会获益匪浅,江湖险恶,二哥,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二哥,你在和包胖子动手的时候,你就没有想过怎么阻止他的双腿攻击吗?以后,碰到这样的用腿高手,你就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速战速决,攻其不备,方能稳操胜券。二哥,我们的奔雷掌,沉重有余,轻灵不足,攻上盘如开山裂石,但是,你怎么去攻击人家的下盘呢?你弯腰?把背后的空门交给对方?二哥,你以后在临阵时,先冷静地想一想,自古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就是这样的道理。”

南宫一心听了后,想了很久,皱着的眉头才略微舒展开来。

这时候,夜色如水。两人走进一间破败的凉亭,南宫一心对一意说:“妹妹,你眯一会,我站在外面把风。”

说着,南宫一心就走到凉亭外面的石阶上坐下,微微地闭目,眼观鼻,运转起了小周天心法。

南宫一意顿时心头暖融融的。

话分两头,此时,千柱屋最外面的一间厢房门口,斯大民面无表情地问着赵飞燕:“飞燕,你真的拒了那份婚约?”

赵飞燕站在门里,低着头,双手交叉握着,说:“这还有假的吗?大民哥,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做我哥哥的,从小到大,你都是飞燕的哥哥,以后也是,你说,我怎么去改变?”

斯大民抬起头,呵呵一笑,说:“那我以后还是你的哥哥,等你以后出嫁的时候,哥哥抱你上花桥。飞燕,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其实,我一直喜欢的是小花呢。”

就在这个时候,赵玉龙的咳嗽声从远处传来。

斯大民从小最怕的就是赵玉龙教他练武,对于赵玉龙,他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害怕,这一刻,他哪里还敢站着?脚底抹油,连忙跑开了。

赵玉龙走进厢房里,坐下就说:“燕儿,六扇门传来消息,有一个采花大盗从山阴道到仙华山之间,屡次作案,都因其轻功十分了得,屡次被他逃脱。你得了鬼谷子先生的鬼步真传,我看只有你出马,去帮你大师兄一个忙,也算是为江湖除害吧。”

赵飞燕闻听,就说:“爸,我最恨采花大盗,暨阳城的六扇门不是大师兄在执掌吗?大师兄可疼我了,我明天就去帮他。”

原来,赵玉龙早年在斯氏旁系里收下了三个徒弟,最出色的就是大徒弟斯平严,长得虎背熊腰,颇得赵玉龙八极拳的精髓,尤其是一招贴山靠,在江南武林中几乎无人能挡。后来,依了赵玉龙的话,男儿生当作人杰,就为朝廷效力,投入了江南六扇门里,由于身手不错,加上一身正气,没几年,就执掌了暨阳城的六扇门。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呢,赵飞燕背着个包袱就离开了千柱屋。

这时候,赵飞燕绝对想不到,就是这一次去捉拿采花大盗云中影,成就了自己一段江湖奇缘。

 

 

7、萍踪侠影

赵飞燕自从深谙鬼步的精髓之后,脚下的功力可谓是移步换景,如影随形。就像这一刻,她从别人身边走过,旁人只是感觉到一阵风飘过,影子一闪,她的人已在十步之外了。

没多久,她就进入了暨阳城六扇门的驻地。

斯平严看到自己这个小师妹,立即开心地笑着说:“小师妹,师父他老人家的身体可好?”

“大师兄,爸的身体没事。”

“小师妹,你这次怎么想着下山来玩了?”

“大师兄,我来帮你捉拿采花大盗呢。”

“开什么玩笑,这个采花大盗,江湖上号称云中影,轻功了得,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子,避之还来不及呢,去捉拿什么?上次在五指山被他从师兄的手上逃脱,我都懊恼了好几天呢。”

“大师兄,不是飞燕说大话,飞燕如今的功夫不可同日而语呢,要不我们比试比试?”赵飞燕说着就一招八极拳的探马掌劈出,四周的空气极速地出现了波动。

斯平严眼到手动,也是一招八极拳的伏虎探涧使出,顿时,仿若虎啸阵阵响起,六六三十六招虎形掌势演练出来的小变化,首尾相应,端的是固若金汤。

赵飞燕心随意动,脚下鬼步自然而然地踏出,婀娜多姿的身子始终围绕着斯平严。

斯平严看着触手可及的小师妹,每一次双手探出,以为十拿九稳呢,却总是抓不到小师妹的衣角。没一会,他的额头上面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着急之下,他不禁在心里暗暗想着,小师妹的轻功比云中影还要高明,她这步法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只见赵飞燕仍然是一左一右飘忽着,曼妙的身影一闪一闪之间,使得她格外的好看,如同九天下凡的仙女。

突然,赵飞燕一个后退,左手虚晃一招,右脚点地,同样的使出一招伏虎探涧,右掌由远而近,后发先至,只听得“啪”的一声,已然击中了斯平严的肩膀。

斯平严一个趔趄,虎背熊腰的身子后退了整整三大步才止住。揉了揉肩膀,他才呲着牙对赵飞燕说:“小师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我想,师父如今也不是你的对手吧?”

赵飞燕点点头,说:“大师兄,你应该知道鬼谷子先生吧?我刚才使的就是他教我的步法。”

“什么?鬼谷子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百年江湖了然于胸的神算子鬼谷子先生?他教你的步法?小师妹,你真的好幸运。”斯平严说着,满脸羡慕的神情,溢于言表。

随即,他就哈哈大笑起来,笑毕,开口说道:“小师妹,有你帮着师兄,何愁抓不住云中影?”

当晚,按照斯平严的布局,打扮得姹紫嫣红的赵飞燕就出现在暨阳城外的五里亭里。

五里亭位于暨阳城东,从山阴道过暨阳城,五里亭是一处必经之地。夜幕下的五里亭,树荫婆娑,偶尔的几声夜鹰鸣叫声,更添一份黑夜的恐怖。

这时候,离五里亭十里之处,两条急速行走的身影突然止住了脚步。只见一身白衣如雪的女子轻声对着旁边的男子说道:“二哥,我发觉前面的影子有问题,你在这里埋伏,一意过去探探情况,你听我发声就立即过来。”

原来,这两个人就是南宫一心与南宫一意。

南宫一心点点头,就在一个小土坡下面蹲下了身子。

南宫一意脚下发力,弹指之间,一去十丈。黑夜笼罩着大地,烟雨迷蒙中,南宫一意的一身白衣就如同是海边的灯塔。

“小女子,你是在跟我捉迷藏吗?”突然之间,南宫一意的耳边响起了这句话,纵使一向胆大的她也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嘴里大叫着“妈啊”,一边用手拍打着胸前。

转过头,南宫一意才看清楚,一个瘦瘦的男人就站在自己的背后。

南宫一心听到一意的喊声,连忙冲出小土坡,向前发足狂奔。

“果然有两个人,你们六扇门是特意在这里等我吧?”瘦瘦的男人在南宫一意背后阴恻恻地说着话。

这声音,听在耳里,南宫一意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眼睛一眨,这个男人就已经飘开了十多丈的距离。好快的速度,这份轻功可谓是云中漫步了。南宫一意心里暗暗说着。但她也很纳闷,这个男人在这样的夜晚里,他在这条道上做什么呢?六扇门?难道他是六扇门追寻的坏人?

此时,南宫一心已经冲到了一意的身边,就听得他气喘吁吁地喊着:“一意,发现了什么没有?”

“那边有一个瘦瘦的男人,刚才就站在我的背后说了一句话,吓了我一跳。二哥,他的轻功十分了得。”南宫一意缓缓地说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暗中那个男人所站的地方。

这个瘦瘦的男人就是江湖上传说盛极一时的采花大盗云中影,四大恶人之一。他今晚正想去暨阳城呢,却不想刚才在树林中方便的时候撞上了南宫一心兄妹。这一刻,云中影也在盯着南宫一意他们,他的脑子里在飞速地转着:漆黑如墨的夜晚,这两个人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正常。于是,他脚底抹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南宫一心还没有发觉,南宫一意就感觉到前面的空气一阵波动,刹那间,那个黑影就消失不见了。

“二哥,我们走。”南宫一意说着,手中的玉笛虚空一指,就向前快速走去。

 

 

8、飞燕威武

云中影一起一伏之间,如同一只在空中滑翔的鹰,不一会,他就来到了五里亭外面。

这时候,赵飞燕坐在亭子里,她的脚边不远处摆着一只小篮子,小篮子外面的四个方位插着四支点燃了的蜡烛。

云中影走进亭子,远远地看着姹紫嫣红的赵飞燕,双眼放光。他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小美人,长夜漫漫,旷野无度,你是否在此等着我共赴巫山呢?”

这份阴恻恻的声音,在五里亭里面绕着圈,打着转,显得格外让人恐慌。

赵飞燕微微的抬起头,魅惑的眼神飘了云中影一眼,说:“长夜漫漫,你怎么就一定是我在等的人呢?旷野无度,我却专度亡灵。你,走进亭子,无声无息,连我小篮子四周的蜡烛光都没有飘散,如此了得的轻身功夫,想必就是江湖中盛极一时的云中影吧?”

云中影一愣神,心想:“看来今晚不太平呢。这个女人看情形不是一个弱角色,后面的一男一女,男的不咋样,可是那个女的身上闻着有一种盅虫的气息,莫非是湘西追过来的?哼,管这么多干嘛,我的轻功天下第一,打不过,我就逃,看谁奈何我。”

想着,云中影就径直向赵飞燕走过去。一边走,他一边淫笑着说道:“小美人,既然知道我云中影,想必也是江湖中人,今夜无月,谁伴云展?无半点闲愁去处,问三生醉梦何如?”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可是,看着他这股子淫荡笑容,赵飞燕的心里却暗叫不好。尽管他面带着笑容,但这份笑容,在赵飞燕看来,笑容里面隐藏着一股辣手摧花的杀气。

这股杀气,来自于他微微眯着的眼神。

“呵呵,三生醉梦?”赵飞燕嘴里的“梦”字刚刚吐出,她就动了。只见她一脚踢飞那只小篮子,鬼步凌空踏出,双手一上一下翻番拍出,伏虎、降龙、劈山、探马,虎抱、熊推、龙卷、马踏,一会双手似拉弓状,一会双手又是提又是挑,把一套八极拳演绎得风雷滚滚。

如此刚猛的拳势,势如破竹一般,云中影哪里抵挡得住?他一连的后退,根本没有招架之功。说时迟那时快,赵飞燕双手换招之际,云中影一个后空翻,如鹞子翻身一般,一下子就飘出了亭子外面。

云中影想不到赵飞燕的拳脚如此厉害,他心念电转,身子一个箭射,跃入了旷野之中。

赵飞燕怎肯就此放过他,左脚一点地面,身子前倾,一个旱地拔葱,弹射了出去,竟然越过了云中影。赵飞燕哪里会放过这样转瞬即逝的机会,立即右手一招龙尾戏水,击向云中影的胸前。

只听得“呯”的一声,云中影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而去。

这时候,黑夜中六七条手持火把的人影飞奔而来,一起一伏之间,已然到了云中影倒地之处,原来是听到动静,斯平严率领着六扇门里这些埋伏的人冲了上来。

“哈哈,这个采花大盗云中影,终于被我捉拿归案了。小师妹,你为民除害,帮了师兄一个大忙了。”斯平严大笑着说道。爽朗的笑声响彻旷野,经久不息。

随即,六扇门的人就把地上的云中影捆得结结实实的。

不远处,南宫一意听着前方传来的笑声,看着冲天的火把光,招呼着南宫一心加快了脚步。

两人来到五里亭外面,只见躺在地上的云中影已经被绳子捆得如同一个粽子。南宫一意看着面前的这些人抱了抱拳,说道:“在下鹿鸣岛南宫一意,这位是我二哥南宫一心,敢问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我们刚才在那边的小树林里与他相遇,估摸着他不是好人,但他轻功很强,还是被他逃脱了。是哪位英雄拿下了他?他究竟是什么人?”

“原来是玉罗刹的女儿,地上的这个人就是近期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云中影,也就是四大恶人之一。”斯平严打量了一眼南宫一意,笑着说道,随即一指旁边的赵飞燕,说:“是她拿下的。”

“轻功天下第一的云中影就是他?”南宫一意指了指地上的云中影,脑子里飞速电转着先前小树林里发生的那一幕,想着他那份如同鬼魅般飘逸的身影,就转过头,双眼带着一种崇拜的色彩看着赵飞燕说道:“这位姐姐尊姓大名?江湖上怎么称呼?”

赵飞燕转过身来,看着南宫一意说道:“南宫妹妹,在下千柱屋赵飞燕,家父八极拳赵玉龙,这位是我的大师兄,来自于六扇门。”

南宫一意双眼紧盯着赵飞燕,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姐姐,你太厉害了,连轻功天下第一的云中影都栽在了你的手里。姐姐,他是你的大师兄,那么他一定就是斯平严,江南六扇门的中流砥柱。”

赵飞燕点点头,一旁的斯平严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看了看南宫一意,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而站在旁边的南宫一心,双眼紧盯着赵飞燕。这时候,如果旁边有人注意的话,就会发现他眼神里有一种火焰一般的光芒。

于是,一行人向暨阳城走去。南宫一意和赵飞燕虽然是初识,但好像很投缘,一路上,两人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尤其是赵飞燕看到南宫一意手上拿着的那支玉笛,就非要拿过去看一看。

“一意妹妹,你这支玉笛让我试一试可好?”赵飞燕说着就站住了脚步,一脸希翼地看着南宫一意。

南宫一意略一迟疑,就把手中的玉笛递给了赵飞燕。

赵飞燕接过玉笛,入手只觉一凉,脑子飞速运转,嗯,应该是大理的冰玉所制。想吧,她就闭上了眼睛,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周围的环境,把自己融入这片黑夜里。

悠扬的笛声响起,赵飞燕闭着眼睛吹奏着。这一刻,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母亲手把手教她吹奏这曲“凤求凰”,那音律的节奏就明显的快了起来。

走在前面的斯平严他们也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听着,只觉得似一阵和煦的春风拂过心头。

南宫一意听着,漂亮的眼睛一瞬间就闪烁着。

而南宫一心呢,微微的眯着眼睛,享受着这首曲子带来的那种在心头盘旋着上升的节奏。

在赵飞燕一曲终了的时候,南宫一心举头长啸,啸声仿若穿破黑夜,直上天坛。

 

 

9、一见倾心

到了暨阳城,经过长弄堂,赵飞燕和南宫一心告别,她和斯平严他们一起去六扇门。而南宫一意和南宫一心就在长弄堂寻店歇脚。

“二哥,你陪我一起去这条长弄堂走走好吗?”南宫一意在客栈里面歇了会儿后,就提出去外面走走。

南宫一心哪能拂了妹妹的意?于是,兄妹一起走出客栈。

尽管夜已经很深了,但是,这条长弄堂依旧热闹非凡。走着,走着,突然,南宫一意停下了脚步,眨眨眼,盯着南宫一心,说:“二哥,先前在火把下,你第一眼看飞燕姐姐的时候,飞燕姐姐是不是就在你的心上烙下了印子?”

南宫一心看着一意,揉揉头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着她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跳得特别厉害,好像她的身上有一股特别大的魔力在吸引着我。”

南宫一意听着,就“咯咯咯”笑着说:“二哥,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我的二哥思春了。”

这时候,长弄堂入口处,南宫天日和南宫地月两人正坐在一家酒肆的一个角落里。

“大哥,一心和一意已经安全地进入了暨阳城,我们连夜赶路呢还是在长弄堂歇脚一晚?”南宫地月看了南宫天日一眼,说道。

南宫天日想了想,看了看外面仍然热闹非凡的长弄堂,幽幽地说着:“玄星与黄辰他们去湘西追寻四大恶人,但云中影却出现在了这边,地月,依我看,我们还是连夜赶路,以便尽早与玄黄他们会面。”

南宫地月点点头,于是,她叫过来店小二结了账,两人走出长弄堂,没作停留,连夜向五指山的方向赶去。

南宫一意和南宫一心在长弄堂流连忘返,而赵飞燕在六扇门里,正围着斯平严见招拆招,两人你来我往,斗个正欢。

“大师兄,你这招虎抱如果左手掌稍微抬高一点,这威力就非同小可了,来,大师兄,你再发一掌试试。”赵飞燕说着就欺身而上。

斯平严依样画葫芦,左手掌稍微抬高一点,拍向赵飞燕,果然感觉不一样。

“小师妹,你刚才有没有注意?那个南宫一心看你的眼神带着一种光芒呢。”斯平严一边收手,一边说。

赵飞燕愣了愣神,脸色红了起来,嘴里嘀咕着:“那么黑,你怎么会看到?”

“呵呵,我的小师妹脸红了,难道你也注意到了?”斯平严说着就走到赵飞燕的身边,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大师兄,你欺负燕儿……”说着,赵飞燕就跑了。这时候,赵飞燕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鬼谷子先生说的两句话“飞燕入南宫,城春草木深”。飞燕入南宫?难道先生算出我赵飞燕会嫁入南宫家?

而一边的斯平严则哈哈大笑着,随即自言自语道:看来,小师妹也是喜欢这个南宫家的英俊小伙子呢。

 

 

10、再见入心

第二天一早,赵飞燕就跟着斯平严一起在暨阳城巡视,六扇门的主旨就是保一方平安,尽管斯平严已是一方执掌者,但他没事的时候便走上街头巷尾,溜达巡视。

来到长弄堂,迎面就和南宫一心他们兄妹相遇了。南宫一心第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斯平严旁边的赵飞燕,他嘴里兴奋地叫着“斯大哥、赵姑娘”。

南宫一意看见赵飞燕,也一边叫着“飞燕姐姐”,一边跑过去。

赵飞燕见状,连忙迎上去,和一意抱了个满怀,说:“一意妹妹,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南宫一意看了看一边的南宫一心,说道:“飞燕姐姐,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我们跟着你们随便走走就好。”

赵飞燕抬眼望去,刚好与南宫一心的目光相遇,一瞬间,一层红晕布满了嫩滑的脸蛋。她看着大师兄斯平严说:“我也没事情,跟着大师兄到处走走呢。”

这时候,斯平严开口说道:“小师妹,这么好的天气,你何不带着南宫姑娘她们去南门外的西施殿走一走呢?”说完,他就顾自向长弄堂一边的小巷深处走去。

于是,三人穿过长弄堂,过中水门,过城墙,出南门,一路向西施殿而去。

西施殿位于苎萝山一侧,是暨阳城的老百姓为纪念西施而建,虽略显老旧,但香火很盛,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南宫一心看得出,当地百姓对于这个荷花女神那种敬若神明的程度。他看着和自己妹妹走在一起的赵飞燕,就在西施神像前跪拜之际,心里默默地说着自己的心愿。

西施殿右侧正对门楼有一座建筑,那是一个古越台,台分上下两层,上层供奉着越王勾践和他的两位谋臣文种与范蠡。南宫一心上下都走了一圈,想起西施与范蠡,脑子里浮想联翩。

从西施殿出来,三人就来到了浣纱溪边。南宫一意看着清澈的溪水,立马走上一块大石头,卷起了裤腿,席地而坐,一边双脚伸进水中,拍打着溪水,一边吹奏着笛子,不亦乐乎。

南宫一心站在浣纱石下面,看着不远处的赵飞燕,说道:“赵姑娘,昨晚没有看到你拿下云中影时的好身手,实在是遗憾呢。”

赵飞燕转过身来,轻声地说:“南宫公子,很简单啊,我们切磋切磋,让飞燕领教一二,但得点到为止。”说着,赵飞燕就摆了一个八极拳的起手式。

毕竟是江湖儿女,根本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说。

南宫一心先发制人,一招奔雷掌,夹带着隐隐的雷声,轰击向赵飞燕所站的方向。

赵飞燕踏着鬼步,欺身而上,只听得“呯”的一声,两人一触即分,赵飞燕站在原地不动,南宫一心连续的后退而去,高下立判。

南宫一心眼神中露出一种不甘,随即脚下一动,以一种鲨鱼入水的姿势,朝着赵飞燕再次冲了过去。

赵飞燕站在原地,岿然不动。这一刻,她的头顶,飘荡着一缕实质般的精气,仿佛升起一种图腾。

在南宫一心冲到面前的一瞬间,赵飞燕动了。她一招八极拳的伏虎探涧,后来居上,死死地压制着南宫一心。

两人拳脚相加,仅仅一个照面,南宫一心的身子就被逼得连续后退,狼狈万分。

坐在石头上观看着两人交手的南宫一意,此刻,哈哈大笑着。

南宫一心尽管技不如人,但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赵飞燕红着脸,转过身,左脚一点地,“嗖”的一声,人已经落在了南宫一意的身边,也是卷起了裤腿,戏起了水。

“飞燕姐姐,我二哥对你一见倾心了,要不你做一意的嫂子好了,嫁到鹿鸣岛去,一意天天和你在一起。”南宫一意把耳朵附在赵飞燕的耳边,轻声地说着。

“你天天和我在一起?你不嫁人了?”赵飞燕一脸疑惑地问着。

“哈哈,看来飞燕姐姐愿意做一意的嫂子呢,我二哥有戏了。”南宫一意说着就抿嘴笑了起来。

赵飞燕看着南宫一意这般模样,想着她刚才的话,才明白自己是被她套了话,一张脸红到了耳根处,羞答答的模样,愈发的美了。

 

 

11、花好月圆

接下来的日子,南宫一心和南宫一意两人就行走在暨阳城与仙华山之间。

直到有一天,两人从斗岩山上下来,正坐在路边歇息呢,就看到远处有四五个人风尘仆仆地快速奔走而来。

南宫一心刚想站起来,南宫一意就拉了拉他的手,让他坐下,说道:“二哥,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你这样突然站起来,会被人误会的,你江湖经验欠缺就是体现在这种地方,往后,你多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南宫一意嘴上说着话,但双眼一直望着那些人奔来的方向。越来越近了,等到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她突然“咦”的一声叫了起来。

只见她一把拉起南宫一心,两人站起身,南宫一意指着那几个奔来的人说道:“二哥,那个人好像是我妈妈呢。”

“嗯,后面的好像是天日叔叔他们。”南宫一心说着就喊了起来。毕竟是年轻人目力好,看得清,也看得远。

等到那几个人来到近前,走在前面的玉罗刹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女儿,惊讶着问道:“意儿,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南宫一意立即跑过去,投入玉罗刹的怀里,过了一会,才抬起头问:“妈妈,您怎么和天日叔叔他们在一起的?”

“这事说来话长。你快去见过天日叔叔他们。”玉罗刹说着就松开了女儿。

南宫一心和南宫一意见过天日他们后,一行人就向暨阳城走来。路上,南宫一心才知道,原来,玄星和黄辰两位叔叔是去湘西追寻四大恶人的,后来在斗杀了两个恶人之后却与湘西的一个门派发生了误会。当南宫一意的母亲知道后,她也立即远赴湘西,因为湘西是她的娘家,她过去好说话,这次也幸亏是玉罗刹过去,要不然,玄星和黄辰两人说不定已经命丧湘西了。等到天日和地月一路追寻到赣南,玉罗刹她们已经回来了。

“对了,意儿,你天日叔叔说,云中影已经在暨阳城落网,那天晚上你和一心与他相遇过?”玉罗刹一边走,一边问着南宫一意。

“咦……天日叔叔,一意知道了,肯定是爷爷不放心我们,让您和地月姑姑暗中保护我们,是不是这样?”南宫一意想了想,在问着话的同时,仿佛也明白了个中缘由。

南宫地月接着她的话说:“一意,一心是第一次踏足江湖,家主哪里会放得下心呢?尽管家主让你陪着他,但家主后来还是让我们跟着你们,一意,在兰亭镇,你做得很好,处事很果断。”

南宫一意见南宫地月夸奖自己,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脸红起来。

那边的南宫天日说道:“你们在与云中影相遇的时候,我们由于相距比较远,没有发现他,等到那个赵姑娘拿下云中影以后,我和地月着实吓出了一身汗。要知道,你们一旦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向家主交代?我们怎么对得起家主的养育之恩呢?”

直到这一刻,南宫一心才明白爷爷的良苦用心,一瞬间,他的心里暖融融的。他连忙走到天日和地月面前,说道:“天日叔叔、地月姑姑,您们奔波跋涉都是为了一心,一心一定会努力的。”

这时候,玉罗刹看着南宫一心问道:“对了,一心,你地月姑姑说,你喜欢赵姑娘,是不是真的?”

南宫一心一听,脸红红的,还没有说话呢,南宫一意就抢先说了:“妈,二哥喜欢飞燕姐姐呢,我看得出,飞燕姐姐也是喜欢我二哥的。”

玉罗刹故意板着脸盯着女儿说:“你怎么知道?你小丫头懂得什么叫喜欢?”

“妈,我已经不小了,想当年,你像我这么大时,你都已经嫁给我爸了。”南宫一意嘟着嘴说。满脸的不高兴神情,就那样写在了脸上,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

玉罗刹呵呵一笑,没了下文。她走到南宫一心身边,轻声问道:“一心,告诉二婶,一意说的是不是真的?要不要二婶明天给你上千柱屋提亲去?”

南宫一心点点头,使劲地点着头。这一刻,他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

于是,第二天,玉罗刹备了聘礼就上了千柱屋,向赵玉龙提了亲。

赵玉龙见女儿羞答答的模样,低着头没有反对,就知道她心里是答应的,就应下了这门亲事。

月上柳梢头,玉罗刹离开了千柱屋。

赵飞燕的脑子里回荡着“飞燕入南宫,城春草木深”,她抬起头,只见一轮圆月高挂,月华如练……

第二年,江湖上就多了一对除暴安良的侠侣,两人萍踪侠影,设计捉拿了四大恶人之首判官笔莫老大。端的是,浪迹天涯去,笑傲江湖回……

 

12、尾声

“妈妈,你快拿渔网,一条大鱼上钩了。”

南宫子凡的声音打断了赵飞燕的回忆,她连忙从旁边拿起渔网,等到儿子把鱼引到水面的时候,她把渔网撒了下去,一拉一紧,渔网就收拢了。

“妈妈,好大的一条鱼。”

“凡儿,妈妈告诉你,其实每天来这儿钓鱼,一方面是让你有静心有耐心,另一方面是在锻炼你的眼力和腕力,日复一日,你就会发现这里面有莫大的好处。”

“可是,妈妈,天天吃鱼,我真的不想吃了,妈妈,要不我们把这条鱼放回海里吧。”

“嗯,放回海里去,还它自由,让鱼儿在海里自由自在地生活。”赵飞燕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中的渔网散开,放掉了鱼儿。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洪亮的喊声:“飞燕,让子凡过来,梅花桩一炷香准备开始。”

赵飞燕拿起东西,一只手拉着儿子的小手,左脚一点巨石,母子俩轻飘飘地落在了沙滩上。

赵飞燕让儿子跑过去的同时,嘴里喊着:“一心,凡儿来了。”

迎着绯红的晚霞,赵飞燕手里拿着儿子的钓鱼竿和渔网,漫步在沙滩上。这一刻的赵飞燕,越发显得婀娜多姿,笑靥如花,她的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送飞鸟以极目,怨夕阳之西斜。”她嘴里轻声念叨着,情不自禁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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