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半斋刀鱼面亲测手记

清明节快到，一年一度的美食季又来了。清明，雨水，这些中国传统节日往往和“不时不食”的文化联系在一起，像极了白领工作中时常遭遇的“deadline”（姑且用日语“赏味期限”来注释这个词），又或许是到了考核KPI的时节，哪怕差一天、差一个时辰、差一秒，也不行。以前刀鱼很金贵，现在长江禁渔，以往穿着“江刀”马甲的湖刀海刀不用再装了，蒸、焖、煎、炸……各种菜式都有，当然最普遍的还是清蒸。如今能提供刀鱼料理的餐厅很多，以前想吃这一口，要么去崇明宝山长兴岛，或者去江阴南通扬州。在市里，名气最大的就是老半斋。老半斋自九十年代从汉口路搬到福州路，眼见得口碑每况愈下，每年刀鱼上市，店家大肆宣传，食客却并不买账，时常看到自媒体吐槽：口味、服务、卫生……但老半斋似乎并未因此受什么影响，照样人头攒动，拳头产品刀鱼汁面、刀鱼大馄饨小馄饨销量依然惊人。笔者前两天路过福州路，正是晚餐时分，于是进门尝了尝鲜，老半斋的口味究竟如何？不如亲测一番好了。

    

晚饭时间的老半斋
吃客不多

进门先看价目表，刀鱼汁面二两36，三两39，和网上看到的价格一样，似乎没有涨价。还有刀鱼馅馄饨，既来之则吃之。老半斋的肴肉出名，另外我总要点一客面筋，这也是老半斋几十年的特色浇头。扫码点单找好座位，单子用夹子夹好递给服务员，这也是几十年不变的老规矩。不多片刻，面条馄饨端了上来。从上菜的时间来看，有自媒体吐槽他们的面是事先下好，接到单子再回回锅，完全有可能。否则“煨面”哪有那么快。我点的是小份，汤是热的，有鱼汤的味道，你要说那是腥味，没毛病。但正如哪有猫儿不偷腥，又哪有鱼汤没腥味呢？汤，勾过芡，上海话叫“着腻头”。面条谈不上筋道，倒也不像有些文章里说的那么烂污鸡糟，一筷子撩起来，面没断，有图为证。

老半斋36元的刀鱼汁面

关于刀鱼汁面，是有个段子的。据说有人投诉刀鱼汁面里没刀鱼，其实人家名字有个“汁”字，意思很明白了。老半斋是淮扬餐厅，在扬州，鱼汤面很普遍，没听说鱼汤面里真有鱼的。我看过相关的新闻，刀鱼汁面的制法和苏北鱼汤面如出一辙，先把鱼在大锅里炒透、炒干、炒碎，再加各种汤料用开水冲煮，这才烧出一锅浓香的鱼汤。刀鱼汁，只是加入了时鲜的刀鱼，其中“含刀鱼量“是多少，可能是商业机密。如果家里想吃这一口，用破壁机打一下，出来的鱼汤可能比老半斋更香浓，前提是再备点鸡鸭鱼肉渣渣一起打。

东台特色鱼汤面
感觉和老半斋的“刀鱼汁面”是近亲

点得多了点，吃得慢了点，不免店堂四周看看。店里坐的，几乎全是老人，平均年龄估计超过七十岁。很多老人边吃边聊，谈的还是那些不变的话题：日本人不急着侵略内陆会怎样，蒋介石在抗战中消耗的实力如果用来打内战会如何，插队落户的同学又有哪位过世了，你儿子四十了怎么不急着找老婆？……那个年龄的人，似乎就关心这些事。慢慢地，餐厅里人多了起来，甚至需要等位。忽然来了位阿姨，很大声地问我：“阿拉四个人，你坐到隔壁去好吗？”我一个人占了一张四人桌，但阿姨说话的方式实在无礼，唾沫星子都溅到了我脸上。让位难道是我必须做的吗？我倒也不大买账，回了一句：“对不起我还要吃一会儿”。话说出去，我忽然后悔。阿姨的身后是三位老年人，于我而言，不过是端着碗换个位子的事。他们那代人习惯了这样说话，我又何必较真呢。

今年老半斋的牌价

我默默地端着碗换了座位。来老半斋消费的，大多是老年人，他们收入不高，在吃刀鱼的季节，他们从上海各个角落赶来市中心，花不多的钱赶个时髦，这是他们对过去时光的留恋，仅此而已。写文章的，多是年轻人，你们不爱吃、不想吃，可以去吃别的，又何必和老年人的一点念想过不去呢。好比你参观的是一家养老院，你吐槽人家健身房的杠铃分量太轻。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