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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没有空调的日子里,我们这些“热煞鬼”投胎的,如何“战高温”


战高温

来自畸笔叟

16:23


昨天一早出了大太阳,似乎预示着要“出梅”了。一记头33度,大家都叫“热煞了”。

人有时候就是贱,前一段黄梅天,大半个月气温都在28度以下,覅太适意噢。偏偏有人嫌避黄梅天不爽快,心里想着快点“出梅”。你想“出梅”?大太阳就来打个照面,33度,“焐心”了吧?


最好笑,六月初,朋友圈就疯传一个帖子,无非是长期气象预报显示,6月份几乎天天有下雨的可能。网上一片惊呼,大有要高喊“上海挺住”的气势。

要说现在的人是怎么了?上海乃至江南年年都有梅雨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也太不见世面了。有道是,少见才多怪。连梅雨都要怪,你见过的物事也太少了,少到井底之蛙也要看不起你。

更何况,这种预报有两个天生的bug,一个是,所有的长期预报或预测,准确率本来就低,天气如此,股票也如此。另一个是,现在有个新概念,叫“降水概率”。“降水概率”不等于下雨。上海现在大得野豁豁,“降水概率”哪怕80%,你家门口也许一滴雨也不下。不过作为图表,只要有一定的“降水概率”,那天的“表情”一定是“云块加水滴”。居然有人就解读成下雨了。呜呼哀哉。

所幸6月份已经过完,大家回想一下,下了几天雨?今年的梅雨是偏少的。滴滴答答连下三五天的情况并不多见。


反正我是“热煞鬼”投胎,我就欢喜黄梅天,不欢喜高温天。随便你们怎么想。


我从小就是怕热不怕冷。冷了可以加衣裳,再不行还可以焐在“被头洞”里不出来,上头再压棉袄压大衣。再不行,煤球风炉也好搬到床上去的呀。热了就没办法想,男人固然可以赤膊,赤膊还热,能剥皮吗?

要知道,空调对于我朝人众来讲,也就是最近这二十多年的事情。没有空调战高温,你“杭一桩”试试看。


阿拉小辰光,战高温主要靠扇子。家里的扇子也是几等几样。有鹰毛扇(鹅毛扇的档次要低很多),有折扇,有芭蕉扇,有纸扇。鹰毛扇和折扇,一般是家里男主人专用的。在外婆家,就是外公用;在自己家,就是家父用。小孩子一般不去碰,最多趁大人不在时,拿来过过瘾。有时,还装扮一把诸葛亮,现在叫“cosplay”,老底子阿拉也玩的。不过拿在手里不敢穷摇,弄坏了要“吃生活”的。

纸扇芭蕉扇很便宜,小菜场就有得卖,几分钱一把。尽管扇,扇坏了,用布条滚个边再用。实在坏得像“济公扇”了,还有用,放在灶披间角落里生煤球炉子用。


        象牙骨子鹅毛扇

红木骨子折扇

芭蕉扇

纸扇


扇子一般不带到学校去。所以放学一回来,丢下书包,第一桩事体就是找扇子,然后“呱嗒呱嗒”一阵穷扇,再“咕嘟咕嘟”喝两杯冷开水下去,过瘾啊。

在学校里热了怎么办?课本、作业簿、报纸,都可以当扇子。渴了么就到操场上去喝“沙滤水”。女孩子装文雅,双手捧着喝。男孩子就不管那么多了,头一歪就来事。不过那时做人讲究底线,嘴不能碰到龙头。

大人热天外出多戴草帽,一两毛钱一顶。热了也可以卷了边当扇子。随手拿得出折扇的,档次就高了,俨然坐写字间的先生嘛。就像女人,当年外出能撑着黑布伞遮阳,回头率绝对高。淑女啊。



        现在遮阳伞是寻常事


上海的天,热起来也真要命。光有扇子是远远不够的。我至今还记得,每日夜里睡觉以前,家母会在房间门口放一只骨牌凳,上面放一脸盆冷水,沿上搭一块毛巾。半夜睡到热醒,就揩一把冷水面,再去睡。大热天,一个晚上要揩三四把。

那时家家人家都敞开大门和窗门睡觉。关门的朋友一定是新结婚的。


还好我家住在公寓房子里,虽然“炮仗炉子”拆了,热水汀不起作用了,浴缸、莲蓬头还在。记得那时候,社会上已经在大肆宣传“节约光荣,浪费可耻”,而且与阶级斗争挂钩,有一句话叫做“浪费是极大的犯罪”。吓得我们冲澡都不敢冲得时间太长。

不过,暑假里,大人们还没下班的下午,汏浴间就是我们小孩的乐园了。放满满一浴缸冷水,泡在其中。从中午开始,至少已经冲过两遍了。吃过夜饭,还可以理直气壮地当着大人的面再冲一次。一天至少三次。

到外婆家就不行了。石库门房子没有浴室。汏浴只有一铅桶水,先捧两把水淴湿身体,赶紧涂肥皂,过清也是它,最后一点水,从头上“哗”地浇下来,算是全剧的“高潮”了。

而且就在后门口汏,穿着平脚裤。汏好再到房间里去换。

我是“热煞鬼”投胎。要不是外婆管束松,石库门弄堂小朋友多,玩得来,我早就逃转去了。


家里有电扇,好像是我结婚以后,1980年代初了。

“老三样”,也就是脚踏车、缝纫机、无线电不流行了,流行“新四样”了,也就是电视机、录音机(顶好四喇叭)、电冰箱和电风扇。

电视机和录音机是结婚时就买了的。当年我们两夫妻都在电视机厂上班,自己亲手装了一部电视机,材料费包括显像管就是100块钱左右,人工不要钱,也不值钱。两年后换彩电了,那部机器还卖了120元呢,就在襄阳南路南昌路口,我亲自去卖掉的,场外交易。至于生产录音机的上无二厂三厂,什么红灯美多,有的是熟人,弄张票子不烦难。

电冰箱好像还没那么迫切需要。几十块工钿,每天买点小菜统统吃到肚皮里,这叫做“叫花子不留隔夜食”。

唯独电风扇,一旦有卖,就一定要去买来。“热煞鬼”投胎嘛。而且,要弄就弄弄大,落地的,还要带摇头的。贵是贵了点,不过,180块洋钿,啥地方不能省出来。

还记得是哪能把买好的电风扇拿回家的。脚踏车单脱手,落地风扇扛在肩上,一路踏回来。


        落地摇头风扇


想起当年吹电风扇,也真好笑。下班一到家,第一桩事体就是开电风扇,而且开最大档,不摇头,人还贴上去,先过把瘾。过足瘾头了,再开摇头。夜里统统开过夜,从无例外。有床不睏睏地板,赤膊,身上不盖任何物事,一夜吹到天亮。两夫妻还要吵相骂,哪能侬睏的地方吹得着的辰光比我长。

其实,上班到厂里也是一样。还记得,车间里有那种鼓风机,直径一米多的,呼呼作响,我们照样站得很近猛吹三五分钟。衬衫纽子还要解开,豁法豁法呢。


        窗式空调


我家里用空调也比较早,大概1990年就用了。“热煞鬼”投胎嘛。恰逢我二哥厂里转产,生产空调。赶紧买了一个单冷窗式的,3600只大洋。这窗式空调就这点不好,一旦开动,整个钢窗架子跟着一起抖,吓人倒怪。声音也特别响。但总归比电风扇爽啊。

那正是“十亿人民九亿搓”的年代。我家先装空调,搓麻将就经常到我家里来了。正所谓有利也有弊,门窗关紧,香烟就不好吃了。


自从有了空调,上海的热天就不再那么可怕了。而且,物极必反,尽管是“热煞鬼”投胎,年纪上去了,又怕吹出“空调病”来,能不开就不开了。

想想人也真是“作”。


讲到“作”,现在的流行语是“no zuo no die”,我觉着并不怎么好笑。其实,上海人讲“作”,层次丰富得狠呢。比方讲,最俗气的讲法,叫“作死作活”,相当于“no zuo no die”。有些人觉得太粗,想要细巧点,就可以讲“作天作地”。还有人还想再文雅点,那就学苏州评话的讲法,叫“作张作致”。是不是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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