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是不受管束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要分割，鬼也不知道。这不，飘啊飘的，居然飘到了布拉格。
那是四年前，在布拉格的最后一天是自由活动。很多人选择购物，我选择去高堡吧，那里有捷克音乐家德沃夏克的墓。虽然有些远，不过，布拉格的太阳要20点才下山。
我一查地图，高堡是通地铁的。从布拉格广场走，红线一站换黄线两站。从我们下榻的饭店出发，则还要先坐绿线两站。说来有趣，布拉格一共三条地铁，让我一次就坐遍了。
那是个星期天，整个地铁站里空荡荡的。因为第一次，怕不会操作机器，我选择手工买票。
但我寻售票处寻了很久。乘客人人都行色匆匆，只顾赶路，并不停步，想问也没法问。自动售票机前也一时不见有人投币购票，最奇怪的是没有闸机，没有安检，一路畅通，连没有问询的服务台。
终于，我在下行的自动扶梯旁，寻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售票窗口，一个老妇人慵懒地坐在里面。问清了我要去的地方，她告诉我买24克朗一张的票。
也没人检票撕票，也没处刷票塞票，稀里糊涂就上了地铁。
一上地铁，我就在群里问导游：布拉格礼拜天地铁免费的么？
导游说，不。市民绝大多数都使用月票。临时买票后也是放在口袋里即可，确实不必查验。布拉格地铁常设查票员，查到可罚2000克朗。但你若“狗头运”高，很可能一年也不会被查到。
原来如此。
想想也是，区区逃票的损失，与那么多闸机、安检机、服务台以及那么多工种人员的劳务支出相比，实在是小焉者也。何必兴师动众，以大搏小呢。
前提是市民的平均素质。
我当然选择自觉购票。售票员说多少我就买多少，买完了就往口袋里揣，以求心安。
我突然想到，一个社会只有从“你买票了吗”的整体怀疑里走出，走向“我买票了吗”的零碎不安，那才叫盛世。
地铁车厢里的景象也颇耐人寻味。
虽说是礼拜天，人不多，但总有空位，几乎每一节都有，尽管站着的人数远远多于那些空位数。那些年轻人都不屑于坐，Cool。
真好。有需要坐的，比如我这种老年人，来了就能坐，连不必让。
但让我穿过大半个车厢去坐，我突然又觉得还是站一会儿吧。
我是管窥测豹，不知平时情景，至少我坐的那几趟都这样。
我想，有坐有不坐的，这才是常态。人人都想坐，就像人人都不想买票一样，那才不正常。所谓“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仔细想想，既很可疑，也很可怕吧。
顺便说一句，我顺手查了查资料，捷克人口仅1000万多一点，与苏州相近。她的GDP和人均GDP均不输给苏州。与上海比，也毫不逊色。更何况，我们的GDP里还包括那么多地铁里的闸机、安检机、服务台，马路上的铁栅栏，以及小区里的铁门铁窗。
但从表面上看，我们阔气多了。我在布拉格看到的国人，基本上个个都是高声谈笑、财大气粗，一掷千金。尽管我知道，他们一回来，还没放下行囊，就会到自家地铁上去抢座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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