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来讲一些沪语里的动词。巧了,它们都是挑手旁的。顺便讲一句,讲挑手旁,也已经狠狠老法,后来都讲提手旁了。
沪上人家待客,桌上放几碟果馔,叫“装干湿”。瓜子是干的,蜜饯是湿的,其他类推。道地一点的人家,水果削忒皮、糖剥忒纸头,直接递到手里;一般人家就讲,覅客气,倷自家“捞”,而不讲拿。捞一把瓜子,捞两节长生果,捞几粒牛轧糖,统统自家捞。顺手牵羊“捞了跑”,见人有份“捞横档”,急促无赖“捞稻草”。其实上海话的“捩”是指:捏紧而旋转之,使其痛而叫也。
割割捩捩一词,为啥表难过,因为割也好捩也罢,均关乎骷鎯头。另,沪上称某人不服帖,谓“七撬八捩”。内心扭曲得不得了。请伊吃耳光。俚俗一点就叫,“㧦”伊两只大头耳光。今多作揎。《吴下方言考》云:“《廣雅》:㧦,撃也。吴中凡掌人頰曰㧦。”另,《集韻·去声三十二霰》:“㧦,《博雅》:撃也。”“请吃饭,挜拜寿”是沪谚,亦是沪俗。挜,音“wo斡”,不请自来之意。如“侬自家挜上来”、“硬挜”。还有“挜本钱”、“挜死空”。“请吃饭,挜拜寿”意为:一般饭局要有别人请的,不请自来很没面子。但拜寿则无需人请,应主动为之,“硬劲挜上去”。因为拜寿,既酬福于人,亦沾喜于己,挜上去邪气合算。其同义字为“上并下足”,亦打不出。与“挜”同,“扌爿”字的字义也很生动。曾记否:早上起床叫“扌爿”起来;夏天雨后淌积水叫“撩大水”也叫“‘扌爿’大水”;放牛要“扌爿”了牛背上;石头缝里“扌爿”出一条老百脚;撮,即用手指扭起一点点肉来,又叫扚(音滴)。掐,即用指甲掐在肉里。
皆上不得台面之小动作。据说过去的青楼女子发嗲时,往往只好在台底下、闺房里或无人处对恩相公又扭又扚又掐又咬。此类刁蛮尖酸,多半有十足的故意。令人疼痛且不爽,人恒恨之。今多作“促狭”,当然无不可。然查多部明清小说,均无此写法,而是分别写作促掐、促恰和撮掐。窃以为“撮掐”似乎最形象到位,亦最接近本意(一家之言,不想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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