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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情、感恩情

 一个军礼,跨越了60年

  今天下午,天气有点阴郁,五条岭前祭拜的各界人士连续不断。献花、鞠躬、捐赠,一拨又一拨。

  下午4时许,岭前缓缓走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低矮简朴的土岭前停下脚步,久久凝望,久久无语。他就是本报开篇报道中提到的华东二级战斗英雄周竹林老人,这里安息着他的老战友。

  “有生之年能到战友们安葬的地方看一看,我60年的心愿已了。”周爹爹一生经历过多次大仗恶仗,早已将生死看淡,但昨天面对五条岭,却非常激动。“这些年来,我的头脑里始终是战友们当年的样子,一个个生龙活虎、勇敢顽强。现在看到他们的墓地,真不知该怎么说。”

  面对围过来的当地村民和各地来的祭拜者,老人回忆起盐南战斗中的一位山东籍战友,“当时我是排长,副排长是山东人。一次冲锋时,他拉了我一把,说‘我是山东人,战死了不要紧,你是本地人,还要带队伍打下去’。他随后就牺牲了,就埋在这里。”老人悲从中来:“要不是他,我说不定今天也埋在这里!”

  比周爹爹早到一步的徐宝顺老人,已是二上五条岭,今番是来给市供销社党员干部讲解历史的,两人一见之下,感慨万分,握着的手一直不愿松开。几天前两人就通了电话,未曾想这么快就能见面。忆及共同经历的烽火岁月,两位老人好一阵唏嘘,令在场群众十分感动。

  今天来到五条岭的,还有市园林处的4位离退休老同志,其中,陈福余老人是华野11纵的老战士,便仓战斗的场面刀刻一般印在他的脑海中。然而,他和徐宝顺老人一样,60年来一直不知道那些牺牲的战友埋在了五条岭。“我以前到过便仓南面的纪念塔祭扫,但直到看到《盐城晚报》的报道,才知道我的战友原来在五条岭。”晚上,这位当年的老班长在电话中对记者说:“我的心里难过啊!我84岁的人了,下午看到一条条的土岭子,眼泪一直在打转!”

  “我们一个班12个人,打便仓后直牺牲了8个,大多20岁不到,其中有3个山东人。”说起往事,老班长哽咽了,“我今天享受着幸福的晚年,国家也天翻地覆了,但一想到五条岭里埋了头两千战友,心里哪能不难过啊!唉……”

  周爹爹立过多次军功,但军功章在渡江时全部落水,只有建国后的几枚奖章、勋章,昨天被他带到了五条岭让,战友们看一看“我来时走的是高速公路,变化真大,战友们的牺牲有了回报。”

  市供销社近30个党员干部下午前来祭扫先烈,上了一堂特别的党课,并当场捐出1万元。听罢老战士们的讲述,主任吴爱然感触很深,“如果我们不好好工作,怎么对得起这些出生入死的烈士!”

  临别之际,周竹林老人抬起右手,对着五条长岭里的战友,敬了一个特别的军礼。

  铭记在心,感恩在心

  在上一篇报道中,我们公布了部分盐城籍烈士名录,报纸一发送,当天上午就有许多电话打来——这些土生土长的英雄人物,虽然阴阳两隔60年,却原来一直活在家乡人的心目中。

  亭湖公安局退休干部严俊朝老人来电,“盐南战斗牺牲的烈士中,在我老家南洋镇新乡村就有3个人,都埋在了五条岭,你们怎么没有登报啊?”老人说:“我们村一共去了4个人,只回来一个。我二叔严万富(付)当时是排长,1947年冬月十九牺牲在伍佑凌家桥前线。另两个是蔡福芝、蔡如清父子,父亲是送饭的,儿子是战士,都牺牲了。我当时虽然很小,但非常清楚地记得当时回来的人说,河里的水都是红的。”

  面对老人的询问,记者深深自责,因为所得资料因年代久远,语焉不详,或记述含糊,难以确认。再次查找解放战争中牺牲的南洋(岸)镇烈士名录,果然查到了严万付、蔡如清。严万付是84团4连排长。严俊朝告诉记者,他曾经在便仓派出所工作,一到清明就渡河去五条岭祭扫。

  步凤镇一位老同志给本报来电,在他老家农进村(今板土居委会)6组,也有一处盐南阻击战无名烈士墓。他说:“里面埋了十几个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姓名和家乡,以前年年清明节有学生来祭扫,场面非常庄重。”他告诉记者,今年清明,他回去给亲人填坟,发现无名烈士墓“只剩下两张大桌子大,上面有三棵小松,还有一块大约一公尺长的水泥浇的碑,周围都是庄稼,让人看了心里难受。”他建议在重修五条岭时,把这座烈士墓也迁移过去,供人们祭扫。

  在五条岭,老战士们感谢当地村民一直悉心维护五条岭烈士墓。周竹林老人说,当年在伍佑打仗时,部队住在一个只有3间矮草房的农家里,家具什么的早被反动派扫荡光了,但房东老大妈仍然将仅有的一点米熬成粥,冒着危险送到前线。“我们和老百姓是鱼水关系,军队是鱼,老百姓就是水,这在战争年代特别明显。”

  战友情,生死情;军民情,鱼水情。在和平年代,也许工作和生活的紧张忙碌,让人们一时顾不过来,但在许多人的心底里,始终对先烈们保持着敬仰和感恩,这些天五条岭前络绎不绝的人群就是明证。

  有一位庄老板,本来是去满足好奇的,触动之下,当即掏出身上仅有的500元钱捐上。前文曾提及的王女士一俟儿子“小高考”结束,便与丈夫带着儿子前来祭扫,当场捐出2000元钱,其中包括儿子存了许久的900元压岁钱。

  “五条岭的故事就像一部真实的战争片,英雄们用自己的身躯换来了我们今天的幸福。我要以优异的成绩报效祖国、回报烈士。”这一课让儿子懂得了许多。
 
(刘荣春、张俊龙、刘爱国对采访有帮助,周师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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