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宋朝分为北宋和南宋两个时期,对应着北方辽与金的交替,辽、金均是由游牧渔猎民族建立的政权,但这些武力的征服者却是文化的被征服者,辽、金建国称帝后均吸收了中原王朝的制度与文化,辽国皇帝常以“诸夏”自称,金国南下后更是几乎全面汉化,“二十四史”中也收录了《辽史》与《金史》。
房山金陵是金朝皇陵的集中地,迁葬和埋葬有近20位金国太庙宗室。在建国后的考古发掘中发现,虽然大部分墓葬已经被盗或者被毁,但是仍然出土了数量可观的玉器,其中有不少玉器与宋朝玉器相差无几。
龟游纹玉珮 北京丰台金墓出土
双鹤衔灵芝玉逍遥 北京房山金代石椁墓出土
练鹊形玉纳言 北京房山金代石椁墓出土
琼花纹玉逍遥 北京房山金代石椁墓出土
琼花形玉饰 (可能为纳言) 北京房山金代石椁墓出土
缠枝竹节纹珮 北京房山金代石椁墓出土
孔雀形玉簪 北京房山金代石椁墓出土
政和通宝 玉钱 北京房山金代石椁墓出土
以上几件玉器均出土于北京周边的金代墓葬,但不论题材还是风格均与我们所认知的宋代玉器一致,而有几类题材更是百分百的来自宋土。如此前有老师考证的琼花玉珮:
琼花产于扬州,也称“聚八仙”,宋仁宗时期曾将琼花从扬州移栽到开封,但均难以成活,遂放弃;宋孝宗时又将它移植到杭州,也难以成活,因此琼花有“维扬一株花,四海无同类”的美誉。鉴于此,这几件琼花珮应当是宋玉无疑。
而那件绶带鸟纹珮,更是与宋徽宗的芙蓉锦鸡图非常相似:
绶带鸟纹玉珮 北京丰台金墓出土
宋徽宗 芙蓉锦鸡图
龟游、孔雀等景象更是有着丰富的汉学内涵,唐代诗人李白曾有“龟游荷叶上,鸟宿芦花里”句,这类玉器应该不是女真玉匠制作的。而玉钱政和通宝中的“政和”年(1111-1118)是宋徽宗的年号,更加不应该出现在金国玉器中。
北京地区自五代末期由后晋儿皇帝石敬瑭割让给契丹后,经过辽金交替,除阉将军童贯短暂赎买外,从未纳入宋王朝的版图,那么为什么在金国会出现如此精美的宋代玉器呢?
可能性一:战利品
金国曾多次南下入侵宋朝,完颜宗弼(金兀术)更是追击宋高宗至今福建地区,期间掠夺珍宝无数。
可能性二:宋朝玉工在金国制作
工匠也是金人掠夺的资源之一,加之宋金和议后,江北的宋朝旧地与人口百姓被划入金国,因此在金国境内应该有数量相当的宋人工匠。
可能性三:榷场贸易
宋金绍兴和议后,约定在边界开放榷场,互通有无,交易的主要对象是丝绸、茶叶及瓷器等日用手工艺品,精美的玉器也可能包含其中。
除以上三种可能外,还有一种可能,便是金人制作,不过这里的金人不仅仅是女真人,也可能是金国境内的汉人、契丹人以及其它民族的人群。金人称帝建国后,吸收了辽与宋的制度与文化,由于辽本身也是一个汉化王朝,因此金国很快也开始了汉化。到了金章宗时期,金国重修孔庙,完善科举,修备法典,健全礼制。而金章宗完颜璟本人更是雅好华夏文化,他不仅善写宋徽宗的“瘦金体”书,还设立书画院,此外他还鉴赏了不少书画,留下了“明昌御览”的印鉴。
金章宗在宋徽宗摹捣练图中的题字(瘦金体部分)
这么看来,金章宗简直是乾隆一般的皇帝,那么金国的官方制玉机构应可能也会也像清宫造办处一样,各族工匠共同协作,相互交流,来到北方的原宋人玉匠也可能通过师徒传承开枝散叶,更有意思的是,被日后玉匠尊为祖师爷的长春真人丘处机(1148-1227,出生于山东),究其生平,也是一位“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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