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5岁诵《五经》,7岁作《牧童诗》,8岁写《送人赴举》,10日熟记《春秋》,御史中丞李常称其有千里之才。
他是北宋著名文学家黄庭坚,出生于书香世家,自幼聪颖,饱读诗书,父亲是著名诗人,母亲是远近闻名的才女。
虽然少年失怙,但得舅父李常悉心教导,不仅学业大进,还声名远播,可以这样说,进士及第前,黄庭坚是春风得意的。
“世上岂无千里马,人中难得九方皋。”,四年县尉难得重用,黄庭坚的意难平来自他考中进士后的首次任职。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黄庭坚倍觉失落,辞官后,想到与自己一样失意的同乡好友,于是写诗邀其同归湖山。
前日幽人佐吏曹,我行堤草认青袍。
心随汝水春波动,兴与并门夜月高。
世上岂无千里马,人中难得九方皋。
酒船鱼网归来是,花落故溪深一篙。 ——宋 黄庭坚《过平舆怀李子先时在并州》
简译:
昔日品行高洁的您出任小官,而今我走在堤上,看到碧绿的青草,想到身上的青袍,自己也位居下僚。
此时,我的心情随着汝水的春波起伏不定,您的兴致,想来一定是随着并州城门上的月亮,渐渐升高。
世界之大,哪能没有千里马呢,只是,芸芸众生,难得有九方皋那样能够知人善用识别人才的人罢了。
故乡有船可载酒有网可捕鱼,只管归来就是,我们一起游玩过的溪水,正漂浮着落花,水深恰好一篙。
赏析:
熙宁四年(1071)春,黄庭坚辞官回归途中路经平與时,见汝水春色思远方故友,有感而发写下此诗。
“前日幽人佐吏曹,我行堤草认青袍。”,首联写自己与友人虽处两地,但处境却是相同的,皆是官场失意之人。
“幽人”原意指隐士,此诗中指李子先,“佐”是处于辅助地位的人,“吏曹”泛指官吏。
李子先是黄庭坚的同乡好友,史书没有其生平的确切记载,此人虽品行高洁,却在并州(山西太原)只做了一个小官。
而彼时黄庭坚的官职也不过是一个低微的县尉,1067年,黄庭坚考中进士,被任命为叶县(河南汝县)县尉。
关于县尉之职,《唐六典·三府都护州县官吏》这样记载:“亲理庶务,分判众曹,割断追催,收率课调。”
上有县令、县丞和主簿,最后才是县尉,不仅职位低,琐事多,而且俸禄少得不足以养家糊口,这和他的理想相去甚远。
“白鹤去寻王子晋,真龙得慕沈诸梁。”,尽管如此,初到叶县的黄庭坚还是写诗追忆先贤,因为这里是他仕途的起点,他渴望有所作为。
可是,因为赴任延期,黄庭坚遭到上级官史的谴责,尽管四年县尉工作辛苦不寻常,可他在叶县并不得重用。
“青袍”指县尉之服,唐贞观三年,规定八品、九品官服青色,高适有诗曰:“此时亦得辞渔樵,青袍裹身荷圣朝。”
“心随汝水春波动,兴与并门夜月高。”,颔联承首联,继续写对友人的思念,借景抒情,令人感到亲切。
自己与好友虽然人在两地,但心意相通,一个在汝水游春,一个在并州赏月,因为不得意,心无所依,所以寄情山水。
“世上岂无千里马,人中难得九方皋。”,颈联写不得志的原因,抒发才不见用的愤懑之情,此联是被世人推重的名句。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关于千里马与伯乐,韩愈在《马说》一文中如是说。
千里马是指有才华的人,伯乐则是知人善用的贤君,但是,诗人与友人彼时都没有遇到伯乐,才华被埋没,郁郁不得志。
因为如此,所以会有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的慨叹,九方皋是春秋时善于相马的伯乐,曾为秦穆公求得千里马。
“酒船鱼网归来是,花落故溪深一篙。”,尾联是全诗的主旨,既然仕途不得意,那就回归故里,泛舟同游,人生快意。
首句劝归,“是”字表决心,次句临摹故乡春景,水涨花落,渔船载酒,极富画面感,令人向往。
首联总叙官职卑微,颔联写仕途失意寄情山水,颈联交代怀才不遇的原因,尾联以归隐湖山做结,全诗虽忧不伤,余音袅袅,令人回味。
写在最后:
其实,黄庭坚辞官后并未回归湖山,而是参加了四京学官的考试,并力拔头筹,得以任教国子监。
大名府八年学官生涯,黄庭坚不仅得到贤相文彦博的赏识,还因其超凡绝尘的诗文受到苏轼的青睐。
有了伯乐,遇到了知音,黄庭坚这匹千里马也迎来了人生的春天,参加了史部考核,主政泰和期间政绩卓越。
以秘书省校书郎奉召回京后,被迁著作佐郎、加集贤校理,经司马光推荐,参与编修《神宗实录》,提拔为起居舍人。
熬过至暗,走出低谷,抵达巅峰,黄庭坚终于迎来了人生的暑光,仕途明朗,来日可期。
且不说他暮年的远谪,毕竟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就说其并未因失意而放弃追求,就足够令人钦佩。
“世上岂无千里马,人中难得九方皋。”,失意时,可以叹息,但不能驻足,坚持一下,说不定幸运有就候在你坚持前行的转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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