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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守府州数百年,千载英魂难忘怀”,这个将门镇守边境两百多年

前言:华夏历史上长期存在“将门”的现象,早在先秦时期,就有孟尝君对其父说过,“将门必有将,相门必有相”。像秦国的王翦家族和蒙骜家族,楚国的项燕家族,西汉时期的李广家族,东汉时期的耿弇家族,隋朝时期的韩擒虎家族和唐朝时期的薛仁贵家族都是显赫一时的将门世家,这些家族无一例外地以武传家。

然而将门世家在发展过程中需要面对的风险往往比文臣世家要大得多,比如军权本身的敏感性问题,从乱世到治世的偃武修文问题。故而以文化传家的文臣世家在数量和存续时间上都具有较大优势,尤其是宋朝这种“重文轻武”的朝代,单个武将的发展空间就很有限,更何况是将门?可宋朝竟然有一个辉煌了两百多年的将门,那便是“折家将”。今天我们就一起领略一番这个英雄将门的英雄气。

传奇将门

一、自古多英雄

1、崛起于府州

折(音she)家原为代北世族,世居云州(今山西大同),于南北朝后期迁至府谷镇(今陕西府谷),因其长期保留党项族的“尚武”之风,族中多出善战之士。史载唐朝末年,折宗本趁势而起,率领族中子弟保境安民,闯下了诺大名声,被大家尊称为“太山公”,后来被唐僖宗任命为振武军辖下的沿河五镇(府谷镇是其中之一)都知兵马使,再后来又被晋王李克用看重,获封“上柱国”

府谷镇这个地方不同于中原,其地东边濒临黄河,北边离草原很近,南边是河西诸州,处在游牧文明和农耕文明的交界处,是两种文明的必争之地,战略意义较大,并且胡汉杂居、民风彪悍。随着乱世的烽火愈发浓烈,府谷镇的战略价值则越发突出。后梁时期,晋王李存勖欲向后梁伸张其父的遗志,急需凝聚内部力量,遂将折宗本之子折嗣祚提拔为府谷镇代理镇将。

折宗本站位李克用和李存勖父子

公元910年,李存勖下令将府谷镇升级为府谷县(隶属麟州),同时把折嗣祚提拔为麟州刺史,就连嗣祚之子折从阮也被安排得妥妥的,小小年纪便出任府谷团练使。翌年,李存勖夺得河朔之地的控制权,遂为了进一步优化军事布局,下令将府谷县升级为府州,由折从阮出任首任府州刺史。公元936年,石敬瑭以割让燕云十六州等地为条件,换取契丹人的帮助,成功建立后晋。鉴于府州亦在割让之列,折家上下莫不愤慨,据险自守。

好在石敬瑭这个“儿皇帝”在6年后就病逝了,继位的石重贵比石敬瑭有志气,他以臣服于契丹为耻,下令让折从阮率军攻打契丹,结果折家军势如破竹,连克契丹十余座军寨。可惜后晋内部问题过于复杂,凝聚力不行,最终被契丹所灭。此时,折从阮及时率军归附了刘知远,并倾力支持他赶跑契丹人,建立了后汉。作为回馈,刘知远将府州升为永安军,并让折从阮出任节度使,等于说折家军自此在府州有了自己独立的番号。

后汉之永安军

2、不改善政

鉴于折从阮为后汉的建立贡献良多,刘知远赐他开国功臣之名。可惜这种君臣相得仅维系了1年就因为刘知远的病逝而告终了,新君是大脑少根弦的刘承祐。新君即位的第二年,折家为表忠诚,全家赴京面圣,让一向猜忌心很重的刘承祐很满意,于是折从阮被提拔为武胜军节度使,至于折家军则交由从阮之子折德扆统带(时任府州团练使)。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折德扆是佘太君原型人物的父亲。

刘承祐继位后一心一意地对付开国功臣,弄得人心惶惶。公元950年,濒临崩溃的郭威毅然挥师反攻汴梁,不到2个月就取后汉而代之,建立了后周。在郭威的召唤下,诸多藩镇纷纷转投到他的麾下,其中便有折家,折从阮因此名列后周49名开国功臣之一。千万不要小瞧这次的站队,当时后汉的残余势力依然不可小觑,比如雄据河东的刘崇等,一个不留神是很容易站错队的。

后周之永安军

待赵匡胤篡周建宋时,折家依然没有掉链子,及时投入了宋朝的怀抱,赵匡胤对此自然是开心的。他给折家定下了几条优待条件,比如“食用租入”、“世为知府州事”等,以作为对折家“识趣”的回馈。等于说赵匡胤给折家赋予了近似于唐末藩镇的那种权利,这便为折家将的长盛不衰提供了有效保障。

从后周到宋初,折家在府州一边应对北面契丹的威胁,一边力抗北汉,从折德扆到其子折御卿折御勋,顾大局,不怕牺牲,积极遵循中原王朝的战略规划,任劳任怨,比如在宋军攻打南汉期间,折家军主动出击北汉,让北汉难以牵制宋军行动,可以说北宋的统一大业离不开折家军的巨大努力。折家人不光军事才能卓著,其大局意识和对朝局的洞察能力都相当不错,在那样一个变化莫测的时代,每逢历史转换路口,都能辨明正确的方向,实属不易。

北宋初期的永安军

二、千载英魂难忘

1、不负于宋

宋朝历代皇帝之所以优待折家,不光是折家自身“够意思”,也和当时西北地区错综复杂的形势有很大关系,宋朝用折家,实际上是在奉行一种“以夷制夷”的策略,折家的大家长相当于旧时的酋帅。不过宋朝也不是说完全放任折家不管,比如朝廷始终掌握着府州知州和通判等官职的任免权,而且通判有权监督折家的各项工作。如果折家子弟不称职,照样会对相关人员进行处罚。

举个例子来说,折御卿之孙折继宣因为过于暴力,苛待百姓,被朝廷免掉了府州知州之职,改由口碑不错的折继闵(继宣之弟)接任。不过如果和那些开国功臣相比,宋朝对折家还是可以的。折家对此也很感恩,为大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折御卿当初在出任永安军节度使期间,契丹军多次进攻府州,均被其所败,期间收复西北15处州县,取得了宋朝对契丹难得的一次大胜仗—子河汊大捷

子河汊大捷

契丹人后来趁着折御卿病重再度攻打府州,折御卿不顾病情加重,毅然亲率大军退敌,其母让人劝他回去治病,他却说道,“家世受国恩,敌寇未灭……无念我,忠孝岂得两全”。结果契丹人退走了,他自己却因为耽误了病情而亡于军中,享年38岁。澶渊之盟后,折家军和契丹人之间的战事归于平静,取而代之的是西夏。折家和西夏王室同出党项,可折家却坚定支持宋朝打击西夏。

西夏建立之初,折继闵与西夏交手30多次,屡立战功,期间李元昊有一次亲率万余精兵围攻府州,不分日夜,连番进攻,继闵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打得李元昊只能灰头灰面地撤围而走。当时西夏兵锋正盛,诸路宋军连吃败仗,独折家军没让夏军占到便宜,可见折家军之实力有多强。值得一提的是,继闵在战后依托府州一带的地利条件,修筑了不少军堡,为后续宋夏之争打下了基础。继闵之后,又有克柔、克行、可大等折家将为大宋守护着西北大门。

折家军所面临的外部环境

2、伴宋而衰

一个王朝的兴衰不会取决于一个将门是否努力。折家将在传到折可适(折从阮的6世孙)这一代时,北宋内部的各种矛盾也愈发难以调和。折可适始终坚守折家军“守土保疆”的爱国传统,以及“仁爱正义”的美德。有一次,西夏犯边,折可适和另外一名叫郭成的将领协同率军抗击,期间宋军被围,形势危急之下,郭成准备把战马让给可适,并让可适骑马突围。

可适认为郭成有双亲需要奉养,便让郭成先行突围,他自己则留下来“以死报国”。待其他部将率军赶到后,可适充分把握战场态势,指挥宋军成功突围而出,并让夏军损失惨重。战后,郭成对上级说功劳是可适的,可适则说功劳是郭成的。当时其他将领都在争功,独可适与郭成在推让战功,虽古之名将,亦不过于此。史载可适少年从军,一生征战40多年,与夏军打了几百场仗,屡立奇功。

身经百战的折可适

战功赫赫的折可适在情况复杂的宋朝依然不免被打压,但凡他参与的军事行动不利,背锅的人总少不了他,动不动就被人诬告,上面也不回护,一搞就贬降他的军职。他一生为国尽忠,却招架不了同僚们的只言片语。他的遭遇可以说是此后靖康之变的伏笔之一。徽宗时期,他病逝于任上,享年61岁,折家将的最后辉煌即将来临。

靖康之变爆发时,折家军在折可求的带领下紧急驰援太原,当时诸路宋军不是畏敌而逃,就是战力低下,然而折家军是既愿打,也能打,与金军做殊死搏斗,没给祖上丢脸,此战过后,折家军200多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几乎消耗一空,折可求在退回府州后又独力抗金、抗夏,终在南宋初期力尽降金,结果又被女真人毒害,让西夏趁机占了府州,就连折家祖坟都被西夏人给掘了。

府州失陷

结语

折家将中幸存的折彦质(可适之子)在赵构麾下一度位居中枢,是主战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可惜他屡遭秦桧等人陷害,被贬到了遥远的海南岛,延续200多年,可谓是世代忠良的折家将之辉煌自此随风飘逝。折家将在府州这样一个直面敌人的边境重镇始终坚持以武传家,效忠朝廷,着实难得。

提起宋朝,人们会想到经济繁荣、文化兴盛,殊不知像折家这样将门才是那个默默付出,负重前行的守护者。他们在盛世破灭后,不计得失,勇敢逆行,以大无畏精神向后世昭示了什么才是将门无犬子。向折家将致敬,向所有精忠报国的英雄致敬。

参考文献:

《宋史》

《通鉴纪事本末》

《三朝北盟会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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