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各地吃辣程度示意图
辣椒的故乡在遥远的美洲,1492 年哥伦布的远航发现了新大陆,航路打通,辣椒于16世纪晚期才姗姗来迟,抵达中国。
从地方志来看,记载辣椒最早的是浙江山阴县志,时为清康熙十年(1671年)。农业史中,浙江也被认为是辣椒从海路传入中国的最早落地点。然后跟随着移民、商旅的迁徙传到湖南、山东、辽宁等地,随后大举进军贵州、四川等地。
浙江虽占得先机,在辣椒快速传播的事业上却功绩平平,今天浙江仍是最不嗜辣的省份之一。而辣椒进入湖南之后,却出现了奇炒的“化学反应”,迅速星火燎原,势如破竹,湖南作为辣椒传播道路上影响最大,时间较早的次级传播中心,迅速将辣椒向周边地区扩散,为长江中上游嗜辣区的形成奠定了基础。湖南是中国最先形成食辣习俗的地区,也是最早把辣椒作为主要蔬菜的地方。湖南最早记载辣椒是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的《宝庆府志》和《邵阳县志》,比浙江仅晚13年,比贵州早38年,比四川则早了65年。《清稗类钞》记载,清嘉庆以后。湖南人已“无椒芥不下箸也,汤则多有之”。
从大量的地方志中可以看出,湖南历史上关于辣椒记载的频率极高、范围甚广。贵州的辣椒应是通过湖南传过去的(与移民及进行山地垦殖开发的流民等有关),四川的辣椒气早期来源虽也有来自华北的,但大而积栽培的辣椒品种则是从湖南传过去的,这与“大规模移民密切相关(华北传过去的辣椒因难以适应四川高温潮湿的坏境而被淘汰)。可以说,在浙江登陆上岸后,辣椒以湖南为次级中心,走向贵州、四川、云南、广西等地,湖南是这条传播之路上的超级驿站和发动机。
湖南与辣椒为何能电光石火,擦出如此热烈的火花?
观察中国重辣区,都有相似的地理环境特征:多山多雾,日照少,潮湿。湖南更是如此,三面环山,北有洞庭。夏季气温高,南方烈日加上河湖蒸发,三湘大地湿热郁积而不得散发。冬季北方冷空气长驱直入,大雾弥漫,冷湿逼人。湖南年降水最高达1200—1700毫米,河川密布,常有内涝,自古就被称为“卑湿之地”。据气象局的数据,湖南的年平均相对湿度甚至超过多阴雨、“蜀犬吠日〞的四川,而辣椒恰好可以祛湿开郁、抵御风寒。此外,辣椒风行三湘也与湖南古代缺盐有关系,“海椒,俗名辣火,土苗用以代盐”
上世纪70年代末,湖南省农业科学院的张继仁研究员曾对湖南辣椒资源进行深入考察,他发现一个规律,越贫穷闭塞的地方越嗜辣。湖南“四塞之地”,许多地方山高水阻,资源匮乏,辣椒的廉价、易种植成为人们的主打蔬菜,也被用来调节恶劣食物的粗粝口感,即“下饭”。“以前的浏阳蒸菜,辣得不行,几口下去,满头是汗”,多山的永州也是“嗜辣性……士人每取青者连皮生噉之…..寻常作饮馔无不用者”。辣椒还与移民大潮密不可分。明末清初,战乱、疫病后的湖南人口大减,大量人口迁入,随后又在“湖广填四川〞中一路西进。他们主要从事坡地、山地开垦,过着艰难的“棚民”生活。辣椒给苦涩的流民生活带来了一抹亮色,在缺医少药的年代还可以解瘴毒,疗病痛;湖南民谚说“糠菜半年粮,海椒当衣裳”,湘中邵阳有一担辣椒接新年之说,可看出辣椒与湖南生活的浸润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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