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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文物:从新石器时期到罗马帝国(上)
乌尔皇室墓葬中的珠子
11:公元前2500年,乌尔的苏美尔皇室墓地发掘出土的普阿比皇后的珠襦,由光玉髓、青金石、玛瑙、银和环环相扣的金珠串链而成,其中最长的一串36.2CM,世界上最古老、最精致的珠宝就来自于这个墓葬。
乌尔人墓地年代跨500年(公元前2600-2100年)三个时期,每一阶段的珠饰都特色鲜明。普阿比皇后的珠子可上溯至公元前2500年,当时乌尔还是美索不达米亚最强大的城市国家。珠子原料主要有以下几种:光玉髓、青金石、玛瑙、金和银。乌尔人在制造珠子时锻造黄金的复杂工艺,以及对石头进行精准切割和抛光的高超技术,充分展示出工艺、技术及艺术经专业工匠之手如何突飞猛进。所有珠子材料都要进口,也证明统治者保护商道、境外结盟的强大力量。
自如穿梭于不同的文化景观,珠子风格化的观念与制作工艺一起在不同社会间传播。例如复杂的马赛克或千花玻璃工艺,马赛克玻璃珠发明于公元前1500年的美索不达米亚或埃及,在古罗马时期经叙利亚和埃及人发扬光大,最终抵达斯堪的纳维亚。
从新石器时期村庄的出现到罗马帝国衰落的七、八千年里,西亚、埃及和地中海地区的人们一直保持着强大的政治、文化联系。权力中心时常更迭,城邦和帝国不断兴起和消亡,在鼎盛时期,每种文明都庇护着一个影响力波及周边的艺术中心。然而当一个城市的政治前景出现危机,手工艺人带着他们的个人风格、技艺和秘诀,自愿或被迫地也随之向其它城市迁徙。
新石器时期的西亚古珠
大多数新石器时期的珠子都可以就地取材,只有一些贝壳和黑曜石需要进口。当贸易还受限于实用器物的时候,西亚就已经开始使用安那托尼亚进口的黑曜石来制作珠子了。大部分进口的黑曜石被用来制成刀刃,只有生产刀具剩下的碎片才能用于制珠。这种黑色玻璃质的火山产物,耐久、稀有、装饰性强,正符合珠子制作的特质。公元前4200年,在美索不达米亚一个重要的北部贸易中心,包括绿松石、紫水晶、绿宝石、金等等丰富的奢侈品在这里交易,其中黄金来源于伊朗和安那托尼亚,绿松石来自伊朗,青金石来自阿富汗。
珠子在早期宗教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在叙利亚东部,一个公元前3000年的庙宇遗址出土了十万多颗珠子,大部分是小粒碟状上过釉的费昂斯珠、滑石和贝壳,它们被嵌在寺庙基座的灰泥砖中,新石器时期的人们习惯用播洒珠子或把它们融入奠基的砖块中以向寺庙献祭,如同向土地播洒种子一样象征着繁荣和希望。
在新石器时期,几乎所有社会成员全年参与农业生产以维持社会正常运转,然而冬季还是为农民从事手工艺劳动提供了一点闲暇时光。以后更为复杂的社会足以支撑一些脱离食物生产的纯手工业者,包括专业手工艺人。他们的出现是从新石器时期自治的当地村庄向着幅员辽阔、有着城镇和城市的地区性文明过渡的一个突出特点。
美索不达米亚
公元前4000-3000年间,建立在新兴农业基础上的三大文明发祥地:美索不达米亚、埃及和印度河谷正在发展壮大。等级制度建立,上层社会为商人、祭司、军人和皇室贵族,社会财富被高度聚集。有一种特殊方式表现这一社会区别,它就是饰品的展示,其中包括珠子。事实上,珠子做为地位的象征,第一次等同甚至超越它的仪式或魔法功能,从此成为它在古代西亚、埃及和地中海地区最流行的文化主题。
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的国王、祭司雇用全职的珠宝匠人,在他们的资助下制珠技术狂飙突进。一条项链带来的威望不仅在于工艺水平,还在于原材料的珍稀程度,为了获得生活必需品以及稀有矿物、金属和海产品,商路延伸到更广袤的地区,发展成为文化商业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埃及将其境内大部分自然资源用于制作珠子,美索不达米亚却没有合适的制珠材料,黄金可能来自于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谷的安那托尼亚或伊朗,光玉髓和玛瑙来自印度和阿富汗,青金石也来自阿富汗。青金石,这种对于埃及珠宝至关重要的石头却并非产自其境内,而是经美索不达米亚至尼罗河三角洲。
公元前2500年,美索不达米亚地区为苏美尔皇室制作珠宝的乌尔城邦制珠工艺已相当精湛,他们使用复杂的金器加工技术来制作金银丝制品,将黄金和青金石制成有凹槽的瓜珠,这些精湛的手工艺制品传播到较落后的西亚并进入安那托尼亚地区,珠宝匠人们再从这里获取制珠所需的黄金。苏美尔人的珠宝制作技术也传到了古希腊,不久后那里也出现了与之类似的金珠样式。实际上,现在大部分仍在使用的珠宝制作工艺都来自这些古代的苏美尔金匠。
公元前1600年,随着苏美尔帝国的消亡,由苏美尔金匠发展起来的高超技术传到美索不达米亚北部巴比伦的手工艺人手中。
埃及
18:由光玉髓、长石、紫水晶、费昂斯珠、碧玉和象牙组成的护身符珠。埃及第一中王朝时期(公元前2181-2130年)。护身符的重要地位贯穿整个古埃及历史,不同形状保护佩戴者在今生和来世遇到的不同情况。
紧随美索不达米亚文化出现的,是一个沿尼罗河建立起来的古代文明。古埃及王朝的经济与社会组织形式与苏美尔类似,然而因地理差异却产生出重要区别。埃及不像美索不达米亚,它有着清晰、易于防守的边界,此外埃及的交通大动脉——尼罗河畅通无阻,通过对人和货物的规范,统治者可通过强有力的手段进行掌控。埃及还拥有制造生活必需品和奢侈品的大量稀有金属和矿物,这些元素使得埃及人的生活可以独立于周围影响之外,因此埃及的艺术和珠宝自然带有一种保护主义特征。与同时期西亚多变的装饰风格相比,古埃及早期珠宝风格和技术发展变化相对较少。然而,没有哪一种文明能用如此众多的材料制造出形式多样的珠制品。不仅做成项链,还缀在亚麻布和纸莎草反面做成带子,缝缀在围裙和凉鞋上。在新王朝时期(公元前1650-1085年),图坦卡门国王(公元前1352年)墓中发现了大量种类繁多的珠制品,包括缀有花状珠饰的凉鞋,以及仪式所需的珠带和珠网,其中一些显示出是国王生前佩戴的物品。在古埃及晚期(公元前1085-332年),珠制品主要用于陪葬。
25:荷鲁斯之眼。又被称做眼镜蛇之眼,流行于古王国时代到罗马时代的护身符标志,最早可上溯至公元前2495年第五王朝。虽然有大量不同的材质塑造出丰富主题,最基本的理念——代表无所不察伟大的隼头神荷鲁斯却永恒不变。
榴石常以十二面的结晶体附着于母岩,之后会逐渐风化成圆形的宝石,以此加工成珠子易如反掌。流传下来的绘画和浮雕,常会看到手工作坊里宝石工匠和金匠在大珠宝商的监督下协同工作的情景。不同的原材料和工序根据不同技艺被分门别事实上,在古埃及,自前王朝时期到托勒密王朝人人都佩戴珠子。固然图坦卡门墓中出土了令人眼花缭乱的著名埃及王室珠宝,在最简陋的平民墓葬中也发现了简单穿系的贝壳、石头和费昂斯珠。古埃及词汇中的“sha”意思是“幸运”,“sha-sha”则是“珠子”,这表明珠子被认为具有护身法力,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埃及会有将珠子铺满亡者全身的葬俗。埃及人相信用日常生活用品陪葬可以安享来世,选择什么样的珠子则取决于这个家庭的富裕程度。
正如美索不达米亚,埃及不分男女都佩戴着珠子,并且按照神的形象来雕刻。虽然有种类繁多的宝石原料可供埃及人挑选(紫水晶在中王朝时期非常流行),人们仍旧钟情于某些特殊的金属与宝石,尤其是黄金、红玉髓、青金石和绿松石。宝石的颜色对于埃及珠宝商及其客户而言几乎都带有特定的护身符涵意,也由此决定了它受欢迎的程度。绿松石或长石象征土地的多产并被视为新生命的颜色;红玉髓代表血液的颜色,象征生命;至于青金石——“天堂之石”,则代表天空。中王国时期石榴石的流行大概得益于在此期间西奈矿的多产,在自然状态下,石类,石切金匠、费昂斯珠制珠人、宝割工、穿珠工甚至玻璃工都分别有各自的行业组织,埃及中王国时代制珠艺术达到了古代巅峰水平。
埃及珠宝商常会将一块不透明的宝石分割成许多珠子组成色块,重复排列多股线串起的小粒彩宝。第四王朝时期(公元前2613-2494年)开始流行一种宽大项圈,它通过隔珠使得多重项链得以恰如其分地悬垂,从中王国开始,这种项圈就成为服饰的一种重要特征,它令人过目不忘的尺寸和大量珍贵原料的铺张毫无疑问彰显出佩戴者的权力和威望。
古埃及人是这样看待隔珠的——放在珠串之间穿孔的棒状兽骨、象牙、包金的木珠、费昂斯、玻璃或金属——可以使珠子排列整齐的一种灵活多变的饰物。将隔珠融入项链整体设计的手法已被运用自如,最初只是作为配饰,后来变成专门精心制作的单品。埃及数量最多的珠子是费昂斯珠,它价格低廉,被认为是真正玻璃的前身。虽然由美索不达米亚或埃及人在公元前4000年发明,比埃及前王朝时期(公元前5500-3800年)使用上釉的滑石珠年代更早,费昂斯珠仍是最早大规模人工制造出的材料,目的是用来模仿诸如绿松石和青金石之类的珍贵宝石。随着费昂斯珠工艺的发展,最终产生的玻璃珠满足了大众仿效富人佩戴宝石珠的需要。
23:以费昂斯珠制成仿矢车菊、枣子、莲子和花瓣的花环式项圈,常在宴会上做为向客人示好的礼物。这条项链是埃及阿玛那时期(公元前1379-1362年)玻璃和费昂斯珠首饰精湛技艺的结晶,它体现出阿玛那时期艺术独特的同性恋与纵情享乐的文化特征,并显然受到外界突如其来的影响——多半要归功于克里特陷落之后逃往埃及的米诺斯艺术家。图坦卡门墓出土。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随着埃及第九王朝的结束(公元前1200年),玻璃制造技艺开始衰落。当新王国时期曙光初现,玻璃已近消失,直至公元前四世纪才在托勒密时代复兴。当亚历山大大帝建造亚历山大城这个国际贸易中心并制造出了史上最为精美的玻璃珠,玻璃生产终于重现荣光,并照耀着整个罗马时期。
印度河谷
公元前2500-1500年,在印度河谷及其两岸支流繁荣着两大城市:摩亨佐达罗和哈拉帕,周围拱卫着众多小城邦。虽然这一文明在某些方面可与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相媲美,然而农业和珠宝业几乎少有人了解它的历史发展与消亡。目前只能从乌尔和摩亨佐达罗出土的大量形状相同的蚀刻玉髓珠证明印度河谷文明与美索不达米亚之间存在接触,并且制造中心在印度河谷的哈拉帕市。
28:玛瑙、碧玉和玉髓珠。出土于阿富汗北部阿姆河传说中的阿姆河帝国。其中斜长方形和透镜状的玛瑙是这套首饰中品质最好的珠子,这些珠子几乎都可以在公元前2600-2100年乌尔皇室墓中发现的手工艺品中找到对应物。
斜长方形珠子可以追溯到公元前7000年的安那托尼亚的休于古城。如此精美的玛瑙只在极少数考古遗址中被找到:乌尔,希萨尔(伊朗)和蒙迪加克(阿富汗)。
阿富汗
古代阿富汗是包括原石和精美宝石成品在内的主要产区,这与它正处在富产宝石矿的山区有关。国土为伊朗、印度、中国和俄罗斯所围绕,商路穿过阿富汗与这些国家相连,使之成为中西方之间物质、文化与战略的重要中介。历史低估了阿富汗作为珠制品工艺起源之一的重要性,而将其归为仅略高于原料产地的地位。那里发掘出土公元前3000-2000年前的珠子,与乌尔的皇室墓地精美程度相当。鉴于在阿富汗当地发掘出土大量的珠制品,所以完全有理由相信它们就是当地原产。
阿富汗辉煌的制珠史终结于公元前1600年,与巴比伦帝国衰亡同步。随着南方的贸易需求减少,支撑制珠业的动机和经济基础也不复存在。
30:希腊东部埃伊纳岛出土右手握住胸部形状的珠子,公元前1700-1600年米诺斯人制作,发现于一个岛上克里特人的墓葬。赤裸妇女手握胸部的形象在西亚有着悠久的历史,它象征着生殖女神。在这串由同样形状和大小的黄金、红玉髓和青金石珠组成的项链中,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的影响清晰可见。
克里特,迈锡尼和塞浦路斯
公元前2000年,西亚、埃及和地中海之间建立起了活跃的贸易往来。海运逐渐发展并取代了危险而昂贵的陆运。与谷物、锡、铜和宝石一起,艺术风格和技术知识也在不同文明之间传播。
在克里特岛,米诺斯的珠子显示出埃及和西亚文明的双重影响。颗粒化、金银丝工艺、冲压技术在公元前2000年由西亚带到克里特,并被熟练掌握融入米诺斯人的品味,米诺斯人由动植物形状获得的灵感也被演绎出许多独特的艺术创意。
公元前1400年,随着克里特首都克洛索斯的陷落,米诺斯的文化中心转移到希腊本土,这种文化变迁也清晰反映在迈锡尼人的珠子上。迈锡尼的考古发掘地点常常发现大量黄金、宝石、玻璃制成,类似克里特文化的挂坠和珠子。以风格鲜明的浅浮雕来表现植物与海洋生物的浮雕珠是米诺斯——迈锡尼珠宝中最富特色的饰物,这些珠子最早用纯金冲压而成,早期的浮雕玻璃珠可能与金珠等值,因为当时的玻璃是一种稀有的泊来品。随着迈锡尼文明的衰落(公元前1150年),只用玻璃来制造浮雕珠说明黄金供应的减少。
佩戴大量不同材质珠子的迈锡尼人是著名的航海家和商人,出现在公元前17世纪迈锡尼墓葬中的琥珀珠显示他们还跟波罗的海地区有贸易往来。琥珀的来源被证实来自丹麦的日德兰群岛,它通过著名的琥珀之路从波罗的海穿越欧洲来到亚得里亚海北部海岸,希腊船只完成南部航行的最后阶段,这大概解释了琥珀珠沿伯罗奔尼撒西岸大量聚集的原因。
塞浦路斯珠子揉合米诺斯——迈锡尼、叙利亚以及埃及元素并不奇怪,因为对于航行在爱琴海国家和西亚之间的商人而言,塞浦路斯是个非常便利的中间站。塞浦路斯在地中海历史上举足轻重,还有一个因素就是它有着丰富的铜矿(铜在拉丁语中就是塞浦路斯)。迈锡尼人为塞浦路斯的铜矿所吸引,开放东部和南部的港口城镇来与西亚进行贸易。
公元前7000-6000年,在塞浦路斯演化出一个发达文明。
33:腓尼基人制作、造型奇特的三维头像玻璃(琉璃)珠和挂坠,一部分来自迦太基。公元前700年,头像珠在整个地中海地区风靡一时,它们可能被当作是眼睛珠的升级版,通过整个头部而不仅仅是眼睛提供强大的保护力量。这些珠子运用缠绕或镶拼的技术,将某种易碎物作为内核,再覆上有色玻璃在窑中分层炼制而成,成型后再用尖头工具将内核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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