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到了，眼眶的泪珠又落了。
父亲走五年了，每年的今天，我都会泪水满满的送给他，洗净那春日的惆怅。春的脚步赶着我奔向农忙，思念又让我撕心裂肺。一个人一生，莫过于良心的自审和安抚――忏悔过去，摆脱忧伤。
2012年秋末，深夜午时，父亲走了，带着遗憾，带着未了的心事，繁星冷漠，秋风悲凉。妹妹的哭泣传向远方，无助的我，若能送给父亲最后一息真情，或许能挽回苍老的生命，但最终还是没有达到。我绝望地望着星空，寻觅那缕青烟，我多么想和你一起远行，丢下世间的枷锁！千声万唤，没有回音。只有那一轮残月和冰冷的阴风，吹打着窗棂。守护您身边的，是您的两个幼子幼女啊！凄灯寒窗，午夜泪涟，生的悲哀，死的坚强。
遵您遗言，丧事从简。人单姓孤之家，能有多少人为您送行呢？秋雨绵绵，苍天垂泪，陪伴您坟前的，是您牵挂的六个孩子，和您生前的友人，还有那养您的这片土地。秋雨与泪水，冰封了您的坟茔，也给您圈点了最后的句号。
今天，面对一抔黄土，往事如烟，儿子怎能活的安逸呢？您的在天之灵是否原谅您的幼子呢？几年来村里勾心斗角，鱼龙混杂，九次封杀，侥幸存留。儿子又一次感到您的伟大！生儿不孝贤，使您走得悲哀！来世的凄凉，死去的逍遥，让儿子涕泪感怀。一道耻辱的痕迹，落在儿子脸上，真是到了，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的日子了，白发添头，梦中相顾……在这清明之时，来到您的身边，说说心里的话儿，算是儿子的忏悔与思念吧！但愿您在那边过得更好！
纸钱缭绕，烟雾朦胧，岁月回顾，您向儿子走来……父亲生于1939年3月，一个破落的蒙古台吉家庭。父亲出生时，家里的田地和草场，已被烟土吞没了。父亲还没有好好看清自己的爸爸模样，祖父就赶着去天堂的路上了。我祖父乌力吉去世于1942年5月，端午节刚过，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贫穷人家的日子不好过，失去亲人的家庭更艰难。祖母和父亲寄留在包姓，大马官家下屋，忍受着饥饿和孤独。祖母抱着父亲，这是她的唯一，是她在神佛面前跪拜的灵魂，是她活下去的理由，是与她相依为命的希望。家里养的一只黄狗，也在饥饿中死去。一位远方的大舅爷包振刚，陪伴着，度过那段流泪的岁月。在邻居张志远爷爷的劝说下，由铁英喇嘛做媒，1943年腊月二十四日，寒风似刀，满天飘雪，一辆马爬犁，把祖母和父亲接到一户人家，开始了父亲的新生活。让西斯花，从此后成为我父亲的继父，我的继祖父。
父亲的童年，在快乐与忧伤中度过，人单姓孤地生活在这个世界。祖母勤劳，特有的草原女人品质，厚道，吃苦耐劳。父亲在祖母的歌谣中渐渐长大，奔跑在不足五百米的营子里。父亲和穷人家孩子一样，穿着破旧的衣裳，胸前戴着嘎兜，在田野中，草原上，捉蝈蝈儿，烧田鼠。冬天里雪地摔跤，打陀螺，踢毽子，总之所有顽皮孩子所做的，他都尝试了。夕阳西下，祖母呼唤的长调，唤回他童年的玩心。父亲在岁月的磨砺下，渐渐的长大，丧失亲人和姓氏，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失落。为了十口之家，他坚强地活下去。父亲您太累了！感谢您给我们温饱和欢乐。
父亲为人低调，做事谨慎，从不惹是生非。家穷无书可读，小学四年级文化，做村文书工作三十年。其间，在县农行、供销社、农中，都做过事。他对工作一丝不苟，精益求精，徒步镇里往返十年。他历经了四清五反、大跃进、十年浩劫，从没有出过差错。他教育子女，不淫不盗，知廉知耻，崇尚教育，培养了教师两名；他广交朋友，以德服人；乐于助人，为他人遮风挡雨。他一生清贫，唯有酒，茶，是他晚年的伴侣。
父亲走了，留给我们的是无尽的思念和忧伤。在这清明之时，我们用感恩的心缅怀父亲，父亲，儿子好想您啊！请您放心，家里一切都好：我妈妈身体健康，在大庆妹妹家；两个孙女，一个在北京，一个在浙江，工作尚可，勿挂念；孙子读大学；老大工作调转未果，世风难料，世俗阴藏；大姐家新办了个老年公寓，前景在望；二姐多病，忙于糊口；妹妹也在爬坡之中；三姐工作顺利，孩子已上大学了；我经历了封杀，和鄙视，目前还可以。鬼魅峥嵘，上帝无言。您走以后，身体日渐下衰，两鬓已白，牙齿松动，视而茫茫，随时都有见您的可能。唉！人生的尽头，便是死亡的故乡，这中间能有多少欢乐啊！工作口含鸡肋，将近尾声。
三十年了，回首远望，感谢您父亲！是您陪着儿子走到了今天。虽然路太折，儿子没有给您丢下太多的道道。爸爸您给我托了多次的梦，我已收到。相顾无言中，是那深夜的啜泣，泪流千行。我在想，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少时忙于学业，成年后忙于生计，对不起您和母亲，以至于您到老都没得到幼子的照看！都说养儿能防老，我又做了什么呢？您走了，我老了，又是什么样子呢？母亲有所归了，女儿有所嫁了，我也该去您的身边，尽尽儿的孝道了，了却来世的孤独。
今天站在您的坟前，万言难诉。儿子给您带来，您爱吃的水果，酒，茶，请您慢慢享用吧！我的泪水啊！还如昨夜梦中，一样流淌！
文章配图来源：网络
【作者简介】赵舒鸣，笔名韩烽，黑龙江肇原人，土著的后代，初中肄业，农民，喜欢文学，70年出生于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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