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透了的面食香从笼的小孔中一点点飘出来，
亮光也一点点从天边飘来。
城南巷子里的光似乎永远都是斜斜地照进来，正午的光打下来的时候已经碎成一地的影。
是啊，老巷子最不缺的就是树，又大又粗的树干遮天蔽日，只有鸟儿能张扬招摇，在树上拉屎。
老巷子里，同样不缺的是美食，一种长年累月被认可的美食。韩家的炸油果子甜而不腻，李家的熟牛料足味儿好，赵记的蛋卷儿总是脆，还有他们家的点心……啧啧，香甜软糯，包着四四方方的纸，中间一点红，啊还有徐氏的水果最水灵。
而她的店呢，就在巷子的末尾，几十年了。做一种花卷，叫做葱油花卷。
店对面是个小超市，门口空地摆着肉档口，大早上起来，肉铺老板就在对面一个个铁钩子上挂肉。
“早啊。”先挂黝黑发亮的铁钩，拎起半边猪身缀上，从上方冒出来一张脸来打招呼。
“早。”她满手是面，往水龙头处挤着冲了冲，从围裙里掏出一只纱布手绢来，擦了擦。
小青年骑一只摩托，带一只白色头盔，停在她店的门口，来不及拉下头盔，要了5个花卷。她从热气腾腾的笼里拿出来，嘱咐一声，“来了啊，路上慢点。”
奶声奶气的小朋友牵着妈妈的手过来叫声奶奶，她的脸上就笑起了一片涟漪。她从第12笼里拿出最后一只花卷，塞给孩子，“奶奶给你的，拿着吃。”
无数个这样的早晨过去，人流像潮水一样走过。
再早一点，附近的邻居穿着一身花色的棉睡衣，跻着拖鞋从暖暖和和的被窝里出来，火上温一锅粥。来到她的店里头。
“嘿，早上真冷。”
“那可不。”
“还是您这儿暖和。”
“烟熏火燎的，隔谁谁受得了呢。还是5个花卷？”
“恩，是啊。”
她从前几笼里拿出来花卷，递过去，仿佛能看到一家5口人，热热闹闹的，捧着花卷往嘴里嗦，嫩热的花卷往嘴边一放，呼呼吹着气就下了肚。
烟熏火燎的谁受得了呢？
当初她也是这样想的。本来想的是先做一两年，哪想到一二十年的光阴就好像一下子呼哨而过。
先是揉一团面。散落的面粉添水就变得服帖柔软，阳光下空气里发酵泛出酸来。
再用一只长长的擀面杖擀开，一上一下，再左再右，四四方方的长方，抹香油，椒盐，一点点按下去，渗入面团，最后撒上一把葱花。隔着生涩的气息，能闻到谷物悠长的香。
折成4折，再用刀断开，卡卡卡，妥妥帖帖。再一个个从中间压下，哗，开成一朵花。
大笼热火催着，打开就是水汽熏出来。热火慢蒸，闻着熟透了的面食香从笼的小孔中一点点飘出来，亮光也一点点从天边飘来。
一天2次出笼，早上一次，下午一次。人多的时候总要排队。大包的塑料袋就放在抽屉里，常有人来一笼一笼地买，说是买回去给工人吃。
落日的余光洒下来，买牛奶的人晃晃悠悠骑着一辆车来了。对面的超市亮着灯，肉铺早已经撤得干干净净，“嘿，过午不售，只卖新鲜。”这是肉铺老板总挂嘴边的话。
天黑刚收拾关门，有人走进来问，“还有花卷吗？”
她摇摇头，“明儿赶早吧，明天记着给你留着。”
咔嚓，关门落锁的那一刻，感觉什么东西就这么淌过去，就像城南外那条护城河。那缓慢的，又捉不住的，一闪而过的白发。
来关注纯素
毕竟这世上
有趣的妞儿，可爱的爷们
不止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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