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树上秋蝉鸣起“秋凉、秋凉”时,还是孩子的我们便做起蛐蛐筒子了。锯一节尺把长的毛竹,其上先开一条细缝并每隔一小段再横锯几下,这样就制成了。出外逮到蛐蛐时往里一装卡个硬纸,蛐蛐便被堵在其中了。一节蛐蛐筒子至少能装七八只蛐蛐。
我和弟弟、小虎等伙伴将它往腰上一别,拎个脸盆或铁桶便晃到了野地。那时老家后面有农田,那里栽着青青的毛豆和红红的辣椒等蔬菜,清悦的蛐蛐声以及青蛙、油葫芦等天籁之音时分时合地唱在绿野。
我们逮蛐蛐时间长了摸出了经验。干裂的豆地、辣椒地里的蛐蛐斗架明显胜过草地水边的,而且逮起来也相对容易。但农人的庄稼又岂肯让人糟蹋,我们这些小鬼精便装着去地里屙屎偷偷察定叫的方位,趁着无人,用“透棍”沿着蛐蛐藏的地缝各插一根,然后掏出梨核引诱,不大功夫,蛐蛐便探头探脑地爬了出来,我们用铜丝编的“罩子”轻轻一罩,蛐蛐就逮住了。这样的逮蛐蛐不仅身肢完整连尾须也很齐全。
秋色如洗的田野中,我们饶有兴致地逮足了蛐蛐,顺手也拽几根蛐蛐草做成“撩子”,争着对准蛐蛐筒子的缝隙去撩蛐蛐的牙齿,这时蛐蛐接二连三地便振翅响将起来,脆如铜锣又似银铃一般将我们的心叫得痒痒的。
快至中秋节时,周围逮蛐蛐的伙伴床下几乎成了蛐蛐的世界。大小茶缸、罐头盒子、小药瓶子只要能利用,在里边糊一层黄泥便成了蛐蛐的“巢”,我们在其中放上米饭、瓜子等,并在大小盖上按身材大小、咬架程度编上号头。就这样我们白天抽空摆弄着蛐蛐,月上树梢时便枕着那嘹亮的歌声醉入梦中。
中秋节这一天终于来了,我们斗蛐蛐便正式开战了。于是院子门前老少们里外三圈地围起来,我和弟弟端来最狠的蛐蛐想赢些月饼解馋,可那时家家都穷,谁输了总是设法耍赖,因而常出现输者端着蛐蛐就逃,后有人紧追的可笑场面。围观的人还帮腔道:逮住他、逮住他······
转眼间,秋天逮蛐蛐的美好日子就要远去了,一般过了“白露”我们便不再出动,这时所逮的蛐蛐便显得珍贵了。天渐渐冷了,到了寒冬飘雪时,我们就把珍爱的蛐蛐移至一只只开了窗口的小葫芦内,里面放入棉花与食物,并挂于暖暖的厨房与堂屋。而小虎还常将一两只小葫芦揣入身穿的棉袄中,我记得有年过了春节,他的“红头绿盖”和“紫壳大白刀”还斗得凶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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