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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俗曲略》说书属之“连珠快书”

快书又称连珠快书,因为这种书的末尾,都用连珠调作结,唱这种书的时候,都是越唱越快,而又以明瞭熟烂为贵,以前的人用“洒洒如灌珠”形容背诵的快熟,唱这快书,就要有这样的本领。

【例】闹天宫(据“百本张抄本”)

(诗篇)花果高山大海东,天产石猴万物之灵。乾坤泄漏阴阳气,金木相逢造化工。灵台山菩提传道得名姓,心猿法号孙悟空。返本还原归古洞,他把那八九玄空俱练成。

(注头)表的是神通广大的孙悟空,法力无边神鬼皆惊。

(第一落春云板)他在那花果山中为领袖,水帘洞内聚猴兵。猿猴招聚成军队,十万八千有余零。吩咐那马、刘二帅为两翼,奔,巴双将作先锋。后洞中鲜桃仙果为粮草,结交天下众精灵。美猴王赤手空拳无兵刃,都只为剑戟刀枪分量轻。无奈何三山五岳寻兵器,这一日,天缘有分,到了龙宫,得了条天河定底神针铁,金箍棒能化一万三千根有零。都只为酒醉松阴得了一梦,他在那地府阴曹自己除名。

(第二落流水板)水府功曹朝玉帝,把已往的情由启奏明,昊天震怒差神将,要把妖猴巢穴平。太白金星忙启奏,说“这猴妖不比那山精水怪,花妖木魅,别者精灵大不同。数千年天地之精,阴阳之气,酝酿百劫生此物。他秉的是山川之秀,草木之英,金木之像,水火之形,兴妖作怪自通灵。又搭着灵台方寸,斜月三星,菩提道祖传心印。他已然三华聚顶。五气朝元,分身变化,降龙伏虎,呼风唤雨,移山倒海有奇能。这一兴兵拿妖怪,他必然施展邪术卖弄神通,抖擞精神,舍死忘生的抗天兵。花果山地方辽阔,树木丛杂,这其间獐狍野鹿,虎豹豺狼,飞禽走兽无其数,岂不昆冈失火,玉石俱焚,不分邪正,不辩是非,涂炭生灵了不成。望乞圣上施恩典,速召妖猴上天廷,封他个小小官衔收野性,这叫做默化潜消,大度包容”。

(第三落诗曰)玉帝准本召悟空,妖仙奉旨上天廷。官封弼马职衔小,因此一怒反天宫。

(连珠调)这美猴王野性难收冲冲怒,一股豪气把心攻。南天门守门的神将拦不住,滴溜溜一片红光下了天廷。值日功曹忙启奏,昊天玉帝动无名。差遣那托塔天王为元帅,速把妖猴一扫平。天王领旨不怠慢,点齐本部众神兵,招展云光来的快,霎时间把一个花果高山,山前山后,山左山右,山上山下,团团围住,其间水泄不能通。此时惊醒了孙大圣,咕噜噜滚下石床,钻出洞口,跳上山头,登高瞭望,手搭凉棚,金睛乱转,火眼圆睁,留神仔细看分明。但只见正东方甲乙木,青龙旗展,木能生火,烈焰黑烟高万丈。正南方丙丁火,朱雀扇开,火能生土,灰尘抖起眼难睁。正西方庚辛金,白虎幡摇,金能生水,波浪滔天如山倒。正北方壬癸水,玄坛伞罩,水能生木,木林一带正朝东。好一座颠倒五行,混元一体先天阵。分不出东南西北,四面八方,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旺相休咎,生克制化,阴阳向背,奇偶分合。就是那三皇再降,五帝重生,才智通天,聪明绝顶,意乱心迷,也看不清。忽听一阵金铃响,原来是李天王摇动宝塔,催动众神,一个一个,刀枪齐举,四面八方往上攻。猴王一见微微笑,说“众位毛神,有何本领,敢来拿我?”说着说着,摇身一晃,现出法相,身高百尺,腰大十围,头似须弥,眼如日月,口内喷火,鼻中生烟,四头乱转,八臂交加,手拿着定海神针如意金箍棒。“哼”一声,山崩地裂,岳倒岩催,说“来,来,来,咱们试试谁输,那一个能赢?”(完)

这种书的体裁,和宋朝的诸宫调很有些相似。诸宫调是集合许多调子叙述一件故事,而于诸调之中,又夹一些说白(说见《关林外集》),这快书就完全是如此,不过诸宫调所用的调子没有一定(如《董西厢》),快书所用的调子有一定的限制罢了。

快书的开首也有“诗篇”,诗篇也是八句,其后则为“注头”。注头是用很简单的词句。总叙全书大意,(后例注头不甚完全)。书中说白称为“话白”。或称为“诗白”。所用的调子,通常分为三落:第一落用春云板,第二落用流水板,第三落用连珠调。要是多于三落的(“百本张抄本”《淤泥河》多至十三落),则各调借可重叠数阕,不过总以春云板在书前,流水板在书中,连珠调在书后。也有少至两落的(如战长沙),则可略去中间的流水板,头尾是不能缺少的。

这快书演唱的情形,是用一个人坐着弹弦子,一个人站着说唱,唱的人也有手打八角鼓的,如其无鼓,则唱的人须演作书中种种姿势,和唱牌子曲一样,不过牌子曲中没有说白(详后),而且音调不同。现在在各游艺场中,唱快书的还很多。

唱这快书,须要用很大的气力,所以子弟书郭栋儿里说,郭栋不似高显臣的快书真讲力气;岔曲书名里也说,“快书是硬砍实凿”;把“硬砍实凿”四字形容歌唱快书,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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