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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菜填腹—度饥荒的日子--刘辉

法制晚报讯 又快到辞旧迎新的月份了。一细想,离开春儿没些日子啦!“野”味诱惑,向来是“绿”打头。

隔三差五。只要闲待着腻歪了,几个老街坊就爱“微信相约”,攒一块堆儿,寻思着到郊外哪儿山野里去乐和乐和。干吗去?“挖野菜呀!素素肚子,改善改善”。一呼就有应——走着。

巡山的理由很充分。一来,在城里老糗着,没大劲;二来,都老胳膊老腿儿,趁着还能小动弹着,到远处山里活动活动,那也算是老天爷赋予的福利待遇。蓝天白云,山也青水也秀,最重要的还一条,顿顿守着大米白面油腻腥子,又没个百分百的环保绿色,还不如“躲”山里、“探”荒郊,弄些个野菜野果尝尝鲜儿,也换换样儿。儿孙们吃咽嘴里,也就当回调剂味道的享受。

认识一座“山”,从榆树钱开始

我特小的那工夫,是父母的心尖宝贝。部队供给制,也把我“供”成了小胖墩。大鱼大肉、白米白面,有干部战士的,也就有随军家属的。

记得我刚刚记事那阵儿,愣是把吃红烧肉吃顶了,吐!嚼肥瘦腊肉,也能傻吃得满地满炕蹿稀。急得父亲抱我奔部队诊所,且是一路小跑。打那儿起,见了腊肉就直接逆反,皱鼻子、撇眼神、摇晃脑袋,“躲”远远儿的。

挨熬到自然灾害那几年,“喝蜜日子”也喝到了头。搁今儿了,有争论。有说当初的自然灾害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搞不出什名堂。反正那时辰的肚皮空荡得很,很少能着着实实地被填饱。没饱饭吃,就得想辙。合着不能干等老天来“收”咱吧?

又有了小弟小妹,父亲也转业到地方。原本我享清福的身子骨,遂也成了半大细溜的“顶梁柱”。细算起来,全家每月拢共不到一百斤粮食。要肉没肉,要油没油,要菜没菜,干啃窝窝头就咸菜疙瘩,怎么着也没填饱肚皮。小妹小弟嗷嗷叫,急着要吃要喝。

离家边儿不远,有一座我心里凸凹起伏的“山”:北土城。那会儿就是一座连绵一座的、很荒芜很偏僻,几近被田园的四周忽略而成了乱坟岗子。蝈蝈蛐蛐乱蹦跳,榆树开花特热闹;满地青绿随便采,回回留意找野菜。据老人闲说,越是这地儿越爱长榆树,人吃的各类野菜一样儿可不缺。

课完下学、作业毕,速约发小。腾空书包,径直奔向北土城。目标明确——采集野菜。再远了,山是高耸,物更丰盈,咱也去不成不是?

春始,凡是带绿色儿的能进嘴儿的,都是“游击”所猎取的目标。坦白了说,最最钟情的,一定是榆树钱。“榆树钱不野”——鹅黄中显着淡绿;渐渐地如飘在树尖上的片片白色的云。小巧蕊芯,也似乎沾有蜜恋的绯闻:微甜的有些暧昧。

初开初放的季节,但见也就是星星点点一簇一簇的样子。全然不会等到华盖如伞,花落如雨的时节。您想啊,你惦记着,旁人谁不惦记?不等华盖、不等花雨,只待几日的绿白,几乎成了家家户户的盘中餐。

之所以人们喜爱榆树,是因它浑身都是宝。我就知道榆钱“金贵”:用热水焯过,稍加些许盐花,就是一盘佐餐的小菜。或者换个方式,热锅内放几滴花生油,大火烹出树钱与油盐与葱姜混合的清香。这样吃榆树钱,未免有些奢侈。

其实,榆树钱最重要的角色不是当一盘菜而是当撑起大屋的“梁”。怎说那?因肚子里缺粮食,身无力而劳无获。

棒子面与榆树钱相融合:窝窝头、贴饼子、煮稀粥,自然是最好拍档。现在一回想,多亏当初大自然的强力馈赠,要没榆树钱施舍,还不定怎着那?

天然苦味,孩子们吃得叫苦连天

我钟情于马齿菜。出门大人有交代:马齿菜是宝,能当馅、能当菜,既能拌又能炒。山的背阴儿杂草中躲着,马齿菜也知道跟小孩儿“过家家”、“躲猫猫”。队伍大了,采马齿菜的人多,备不住还为几簇野菜弄红了脸儿。

多少年过去了,甭提此事,秃噜出来谁都不好意思提。曾弄掰了几家,偶尔再脸儿碰脸儿,只言“世道风云且沧桑,怎知前生为食忙”,唏嘘几句而已。

马齿菜吃法可自由选择。可沸水略烫,再切段爆炒之。葱姜稍许蒜蓉多,滋味颇美上饭桌。也可沸煮至熟,拌些油盐调味料,凉食用很是爽口惬意。

灰灰菜,学名叫什么来着?到今了,我愣没搞清醒。

不是鲜鲜葱葱的绿翠,总是显得暮气沉沉懒得很的样子。嘈杂于一堆堆儿野草与野花丛中,数它颜色不起眼儿。一点儿看不出灰灰菜,秀于其它品类的气质来。可这个家族繁衍的很旺盛,有个犄角旮旯就刷存在感。

我总爱胡思乱想:许是“土坡子”的这地界儿人丁兴旺?满地满坡的坟圈子,满树满眼的冥纸钱。蹭蹭挤挤、野草丛生、野花遍地。灰灰菜的土头土脸儿,该是祖宗前辈们留给后人的恩惠?

说灰灰菜好吃,那算昧着良心——瞎抡。苦与涩的黏合紧密,真不敢随意恭维。菜包子,搁多少盐末子也除不去苦腥味。拌凉菜,即便搁上一两糖也除不去苦涩锥心。天然苦味,孩子们吃得叫苦连天。

再说了,这精那精,哪儿也没有;油也太少、糖更难找。也就是玉米面里掺上灰灰菜去贴饼子,才算是一“烤”遮百丑。香香的硬咯吱遮掩了固有味道。当拌菜吃,大人说得也实在:要嘛没嘛。能吃这些,总比没菜吃有些营养。

那会儿的野菜知识,咱积攒的还挺丰富。甭看颜色鲜艳惹人馋,未必能吃。一场雨淋过后,小蘑菇从地里、树边儿、树身子上,眼瞅着“拱”出来。像是童话中的小公主,像是公园里的小房子,像是书本的小神仙。即便如此,可谁都是“许看不许动”。

小孩出门大人有交代:蘑菇那玩意儿摸不得。到今儿了,叫不上啥名的蘑菇类,凡不是超市或农贸市场供应,咱一律敬而远之。知识有限,眼拙贪吃,会误事儿!

水芹、山蒜、蓬蓬菜、野菠菜,虽说采的几率少,若是总寻不着马齿菜、灰灰菜也就只好当替代品了。那些“车前草”一类的,实在没招了,采回去当几次调配的替代。

据传说,孔圣人曾嘀咕过野菜滋味。估计他老人家落魄时,也或拿野菜填饱过肚子。“脍不厌精”——那是不饿时候孔夫子的气质所然。

神农氏伟大,除了尝百草给中药材定了位,也发现不少的野菜种类。归了包齐,华夏祖先早就明了事理,绝对懂得野菜尚能饱腹充饥。老年间传过一句话:“熟读《诗经》,灾荒之年就不会被饿死。”

一提起野菜,有“天然”的情感在里面

现代才子们也不乏吃野菜的雅趣。杂家郭沫若老先生常说,等到开春,一准儿去赏春顺带脚带回些野菜。说了,没费大工夫采来天然赠与的食品,自有它的美妙。

有郭老文字为证:“在群芳谱中自然找不到我们,我们野生在阴湿的偏僻地面。朴素的人倒肯和我们打交道,因为摘去我们的嫩苔可以佐餐。既不要花费你们的任何劳动来栽,也不要花费你们的金钱去买。只要你们肯放下一点身份啊!采过一次,保管你们会年年再来。” 瞧瞧!在文人语言里,野菜都有一定的文化符号。

野菜的功绩,恐怕不是文人所形容的那么简单与潇洒。天旱之灾、蝗虫大灾、战争年代、长征时期,所有的能为人之所食的野菜,都该是人类的“救命草”,共和国建立之初的“革命草”。

老哥儿几个还能坐一块堆儿,一提起野菜,那是有“天然”的深厚情感在里。

望着相互都是霜发染就一焗而黑的毛发,满是褶皱沧桑的“核桃皮”,个个都有个“想当初”。挖野菜、撸柳叶、吃榆钱、摘酸枣,成了对那些年头度饥荒的童年印迹。你一言,我一语,动情处兴许垂掉出几滴老泪。

“饱了蜜不甜,饿了糠如蜜。”老家儿打小儿灌输咱的这句哲理,我永辈子记着。

野葡萄的味道比蜜还甜

摘酸枣,那是一个时代最惬意的记忆。

那时可不知野酸枣富含维生素之类,只知道酸枣味道与野菜的腥苦不是一个档次。直接的口感增添了一种难以抵抗的食之欲望。酸枣枝子往往长在“崖”边,不留神就得出溜下去;摘酸枣也要有种“不怕刺儿”的精神相支。因了这些,少不了抱团儿的观念相支。

就瞧这一幕:小顺子身子灵巧,他可以探身够着酸枣树;后面是我拽着他一只胳膊,再后面小国庆脖子上吊着书包,手还拉着我的衣角。一传一收,“战利品”自然三二三二一,人人有份。人家顺子辛苦,一准儿多匀匀他。回家路上,嘴没时闲儿——谁也没“酸倒牙”一说。

采摘野葡萄,又是土城上的一乐。别忘了!那些年可不是一家两家挨饿缺嚼头。上“山”的孩子,没不知道野葡萄是酸甜的口。明面儿的葡萄早已过几道“筛子”了,要想自个儿“美”,还得下气力。

又是酸枣树的“潜伏”的模样。野葡萄藏在不起眼的地儿,还是少了些过早的“摧残”与光顾。依然是团队,依然是酸枣的分配原则。饿不择食,逮着几串青青的酸葡萄,即便能酸倒牙也没放过。

说说当时吃野葡萄的感觉?你可不知,那味道真比蜜还甜。紫色的浆液顺着喉咙滋润,一把把地吞咽,弄得嘴边儿净是带色的垂涎。一半是对甜的享受,一半是对酸的抵御。现在野葡萄汁成了高级营养品,说是补哪,可没当初我们曾经不花费的“奢侈”。

继续吃野菜,变着法儿地找野酸枣、野葡萄。这与那些年的意图是俩意思。油水大,“培养”成三高了;腿脚懒,“积蓄”成肉弹了;大嘴馋,“潇洒”成将军了。

不是市场丰富惹的祸,而是吃饭吃出了问题。于是,大军们攥着“良方”向原野、大山开拔。除了收获镜中的景色,除了收获心中的惬意,再就是带着难忘符号的野菜记忆。

话尾,依是一诗为证:

少童巧遇饥荒年,土城攀树捋榆钱。

马齿灰菜顿顿有,酸枣野葡当蜜甜。

万种物化源自然,千次谢意为哪般。

诗经写就熟几样,神农遍尝生与鲜。

文/刘辉(文军)

制图/廖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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