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怀(二首)
[说明] 曼殊虽然多次出家,一生在半俗半僧、时俗时僧中度过,但是恋
爱故事却是很多的;他之被称为“奇人”,这是根据之一。同南京秦淮河上校
书金凤的交往,是诸多恋爱故事中的一个。时为1905年后半年他在南京陆军
小学任教时。曼殊极爱金凤,但是由于心理障碍,不能与之结合,金凤最后被
迫他适。1909年,曼殊客居日本,回忆前尘,而作此诗。
一
玉砌孤行夜有声1,
美人泪眼尚分明2。
莫愁此夕情何限3?
指点荒烟锁石城4!
1、玉砌孤行夜有声──玉砌:白玉般的石阶。这是分别的夜晚,我离开金凤的住所,沿阶孤行,周围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2、美人泪眼尚分明──然而我的心却还停留在两人的最后会面上。金凤那挂着泪珠的美丽的脸庞还清晰地留存在我的脑海里:这离别的夜晚,她是何等的伤心啊!
3、莫愁此夕情何限──莫愁,指莫愁湖,在南京市水西门外,凤景清绝。在我写诗的这个夜晚,回顾莫愁湖边、金风送爽的往事,我极感沉重,伤感之情无可限止。
4、指点荒烟锁石城──石城,指南京。那曾经给我带来无比欢乐的地方,如今只能封锁在记忆之中;那缭绕石城的荒烟象征着我的万千愁怀。
二
生天成佛我何能1 ?
幽梦无凭恨不胜2。
多谢刘三3问消息,
尚留微命作诗僧。
1、生天成佛我何能──生天:托生天界。 成佛:成正觉。 佛教认为:彻底弄清了人生之真谛,真正解决了对死生的认识问题,一切烦恼归于寂灭,一切清静功德归于园满,即是达到“涅槃”境界,实现正觉,此即所谓“成佛”。 此谓我是一个庸俗不过的人,托生天界或者成佛,这两种境界我何能达到?
2、幽梦──指当年与金凤的情爱。 无凭──无可依靠,指未能实现结合。 恨不胜──令人悔恨得难以承受。
3、刘三──字季平(1880──1938),上海华泾人。是曼殊在日本东京成城学校的同窗,曾任江苏留日学生的喉舌《江苏》杂志主笔。不但以文著称,且精通枪法,有百步穿杨之技。邹容逝世后,刘三冒着身家性命的危险,收其尸骨营葬于住家附近的田野中,被誉为“江南义士”。1905年,曼殊与刘三同在南京陆军小学任教,两人友谊很深。
曼殊绘《莫愁湖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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