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亏损的真实原因
这几年,天润乳业、麦趣尔、西域春等新疆乳业公司还算是“有利可图”,相比之下西部牧业就显得捉襟见肘,简直不像是新疆亲生的。同在新疆况且还有当地国资公司和资本市场支持,西部牧业的毛利率还一直相对较低,对政府补贴的依赖性相对较高。
从西部牧业近些年的利润表-营业利润可以看出,其自身的内部增长潜力乏善可陈,对寻找新的利润增长点相当迫切。
以投资价值为目标去评判的话,采取针对“现金奶牛类”项目外延式并购应当是西部牧业的首要任务,也是比较便捷的市场拓展和市值管理途径,但是这三年公司主要资本动作却是新项目投资。结果新项目年年亏损,老项目的利润也从丰厚变成了稀薄,业绩整个被拖进巨亏的泥沼里,越陷越深。
比如,2011年收购控股的花园乳业在2014年营业利润还有2875万,2015年直降为-1414万,2016年营业利润是1782万元,但是经营活动的现金流净额却高达1.25亿元,说明花园乳业的资金周转和变现能力已相当吃力了。
而子公司西牧乳业更是惨不忍睹了,2015年7月份从伊利股份手里买来以后,当年亏损1970万元,2016年亏损4236万元,2017年1-8月亏损更高达5595万元。
控股子公司都是上市公司的亲生子,投入大量资金长期培育,也是符合情理逻辑的。
只是西部牧业竟然在资金相对匮乏的状况下,对参股公司也关爱有加,原因有些扑朔迷离。
2016年7月份,西部牧业发布了一则公告,提到全资子公司畜牧工程中心拟向下属1家控股子公司,2家合营公司和10家参股公司,提供总额在14000万元以内的借款,借款用途为:用于购买生产原料(包括:饲养用青贮、苜蓿等),借款期限为一年。
西部牧业借款给全资子公司畜牧工程研究中心的12家参股孙公司采购饲料,而这12家参股孙公司又是向谁采购原材料呢?
答案是向西部牧业全资子公司泉牲牧业采购生产材料,2016年的采购额是1.46亿元,而泉牲牧业的2016年销售额不过1.55亿元,2015年的采购额是6千万元。
这等于西部牧业的资金左手倒右手,而且还增加了营业收入和利润。
而这12家参股孙公司的真实背景也不容小觑。
而第八师国资委也是西部牧业的最终实际控制人。
2014年,西部牧业向畜牧工程研究中心提供资金7623万元,2015年向研究中心提供资金2.6亿元,2016年底提供资金的余额达到4.12亿元。
2015年底,畜牧工程研究中心则向13家(上述12家参股孙公司,再加1家直接参股子公司)参股企业提供资金资助的余额是1.22亿元,2016年底余额到2.27亿元。
西部牧业一边肩负这西牧乳业早期投建的重任,又一边大力支持参股公司的发展,结果短期借款到2016年已飙升近10亿元。
西部牧业从事奶制品生产,又处于这些参股公司的下游,2015年向参股公司采购生鲜奶达到846万元,但是2016年却直接飙升到1.25亿元。
也就在2016年,西部牧业的经营出现奇异的一幕,2016年全年毛利率7.13%,其中第四季度毛利率直接降至0.18%,,然后2017年一季度神奇地回调到14.95%。
西部牧业的毛利率异常波动,与关联采购有多大的关系,目前暂不得知。
不过肯定的是,综合来看,西部牧业的资金并没有全部集中于自身控制下的某一优势业务,而是发散性地短时间内投到多个初期项目(尤其是参股公司项目)中,造成的结果就是成长期亏损集中爆发,从而对业绩和利润产生了重大负面影响。
二、业绩预告不实的背后
延续2015年的状况,2016年1-9月份西部牧业的仍在巨亏的泥沼中苦苦挣扎,看情况全年是没有扭亏可能了。
到2016年12月,西部牧业的大股东石河子国资公司通过大宗交易,减持了100万股。
到了今年 1 月 24日,西部牧业披露“2016 年度业绩预告”中预计的业绩450 万元至950 万元,暗示第四季度实现了较大盈利,已弥补了亏损。
2月27日,西部牧业发布业绩快报里,表示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473.92万元,扭亏原因只字未提。
直至4月28日西部牧业发布2016年报,真实业绩才浮出水面,原来第四季度并没有神迹,而是只有551万利润,全年的亏损5221万元。
由于西部牧业对2016年业绩前后披露差距过大,引起了深交所的关注,财务总监也被约谈,公司被公开谴责。
而就在2015年12月到2016年5月,西南证券、财富证券、兴业证券和中信建投证券相继祭出研报,对西部牧业予以“增持”评级,相当肯定其成长性和业绩潜力。
于此同时,西部牧业大股东石河子国资公司则是频繁大宗减持。
西部牧业发业绩预告称扭亏,券商密集发研报予以增持评级,西部牧业大股东则是顺势减持,此后西部牧业被爆出业绩披露前后不一,差距近6000万,整个过程似乎是个局。谁是受益者,不言而喻。
Sir长认为,西部牧业业绩预告失真并非工作失误,而是为大股东套现进行掩护。
石河子国资公司于2016年6月和8月共质押了3677万股,质押成本均是在14元左右,平仓线是8.5元左右,而11月和12月正处于股价高位,这时候开始套现对石河子国资最有利,而套现也是为预备公布业绩亏损后,股价下跌对保证金的需求。最近,西部牧业已经跌破预警价,西部牧业势必正在追加保证金。
三:断臂求生的焦虑
石河子国资公司大额质押股份以及减持套现,显露出石河子国资公司同样的资金窘迫处境。
更窘迫的是西部牧业。因为一旦西部牧业2017年再亏损,就要被戴上退市预警的ST,自身融资处境会陷入不利,同时不利于石河子国资公司减持套现以及质押融资。
最近,西部牧业挂牌转让西牧乳业81%的控制权,显然有些断臂求生的意味,石河子国资公司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西部牧业走向ST。
要知道,这2年来西牧乳业几乎是西部牧业最疼爱的幺儿,虽然西牧乳业的业绩连年不争气,西部牧业可没少砸钱。
2016年西牧乳业添置的德国设备价值就多达1个亿,还预付了大额的工程设备款和产品包装物款,并增加了700万的在建工程。今年上半年的销售费用就比上年同期增加了1588万,同比增加85.99%,全是在做品牌和市场推广。
西部牧业资不抵债,还在大规模投资和开拓市场,背后是西部牧业孜孜不倦地输血资金,从这一点来看,西部牧业还是非常坚定地看好西牧乳业发展和完善常温奶、低温酸奶及奶粉业务,毕竟控股子公司花园乳业和西牧乳业是新疆唯一两家取得婴幼儿配方乳粉生产销售经营许可的本地乳制品加工企业。
在今年8月西部牧业发布的半年报里,西部牧业还表现了对西牧乳业的坚持和期待。如今仅仅三个月不到,西牧乳业再次转让,足以见西部牧业已进退维谷。
不出意外,年内必然会有接手方,毕竟西部牧业需要渡劫,也许若干年后,西牧乳业还会回归西部牧业旗下也未尝不可能,毕竟西部牧业是石河子政府最为扶持的乳业公司,也是国资的亲儿子。
结语
Sir长解读完西部牧业,内心相当复杂。西部牧业业绩的持续衰落,并非管理者个人主观意志的偏执,而是集体利益与个体利益之间的不能融合下的现实困境。
在石河子国资公司的控制下,西部牧业的资金几乎始终围绕新项目展开,而且也始终在石河子市范围内,即便亏损,西部牧业仍要持续加码投资,此外石河子国资公司还需要全局性考虑调配资金,这种环境下就很难保持西部牧业的独立性,也很难从市值角度出发服务投资人,西部牧业在这种尴尬的身份下,俨然成了固定资产投资的突击手。
其实这也凸显出石河子国资公司的无奈,石河子国资肩负地方产业发展任务,但是一样面临资金短缺问题,尤其从石河子的股权质押,以及借款承诺未兑现就可见一斑。
说到底,石河子作为一个边疆城市,既无东部城市天时地利优势,也没有中部地区人口红利依托,地方政府只得选择依靠当地国资上市公司为资本运作中心,背负地方经济和产业发展任务,在投资人利益与当地财税和就业利益之间,理性又无奈地选择后者。这大概是边疆城市资源匮乏下的发展路径缩影,透露出中国区域经济差异下各地寻找产业定位紧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