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乐府序

明朝翰林大学士公鼐撰

宋儒郑渔仲氏曰：“继三代之作者，乐府也，宛同风雅，今之行于世者，章句虽存，声乐无用。崔豹之徒以义说名，吴兢之徒以事解目。盖声失而义起，乐府之道几乎息矣。此言乐府原为诗乐之用，而事义则必有所由起，均不可废也。愚谓风雅之后有乐府，如唐诗之后有词曲，声听之变有所必趋，情辞之迁有所必至，古乐府之不可复久矣。后人之不能汉魏，犹汉魏之不能风雅，势使然也。如汉《朱鹭》、《翁离》之作，魏晋诸臣拟之以名其一代之事，易名别调，各极其长，岂以古今同异为病哉！后世文士如李太白，则沿其目而革其辞；杜子美、白乐天之伦，则创为意而不袭其目，皆卓然作者，后世有述焉。近乃有拟古乐府者，遂颛以拟名其说，但取汉魏所得之辞，句模而字合之，中间岂无陶阴之误夏五之脱！悉所不校，或假借以附益，或因文而增损，跼蹐床屋之下，”而探胠滕箧之间，乃艺林之蟊学人之路阱矣。以此语于作者之门，不亦恧 ①乎？夫才有长短，学有通塞取古今之人，一一强同，则千里之谬，不容秋毫；肖貌之形，难为觌②面。若曰：“乐府则乐府矣，尽人而能为乐府也。”若曰必此而为古乐府，使与古人同曹而并奏之，其何以自容哉！李于鳞氏曰：“拟议以成其变化。”噫！拟议将以变化也，不能变化而拟古议，奚取焉！余知其不可而不能不为也。第命曰古乐府，而不敢以拟称云。

         东岳雨石：公丕刚译成电子版2017.8.29.16.57

① 恧 nǜ：自愧恧,惭也。

②觌dí：是指相见；观察、察看；显示、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