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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向前历险记:履险如夷的秘密(徐向前评传32)

1

关于徐向前元帅有一个情景让人神往:

一个瘦高的身影屹立在山头上,拿着望远镜聚精会神地观察不远处的战斗情况。

“敌人的子弹,在他身边嗖嗖地叫,有的打在松枝上,有的落在他脚边,掀起一股股尘土。”

这个屹立枪林弹雨中稳如泰山的瘦高身影,几乎可以作为徐向前的形象写照。

作为这个景象的见证人之一的秦基伟将军说:

“徐总这样从容不迫地指挥战斗的情景,我们看到过多次了。”

也就是说,这不是偶尔热血上涌、“老子跟你拼了”,来上这么一回,这是常态,靠前指挥,哪里危险去哪里,这已成为徐向前的指挥风格之一。

从容不迫,镇定自若,甚至有点不慌不忙,对枪林弹雨视若无睹,飞弹、硝烟和炮火,仿佛就是空气,仿佛一切与我无关。

这种睥睨一切的姿态是真正的勇敢,是大勇。

徐向前元帅用过的望远镜

2

我们都知道那句名言:

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活着。

但这只是一种哲学意味上的表达,而事实上的推想是:

不怕死,就意味着不怕危险;不怕危险,就意味着常常以身涉险:而常常自身涉险,就意味着伤亡的概率会很大。

那么,徐向前勇敢无畏,不避奇险,是不是就意味着危险系数增加,就意味着要时时面临生死的考验?

似乎是这样。

比如上述那个情景中,当时敌人突破我嶂山阵地,形势千钧一发,徐向前站立的位置,离敌人已经很近,除了不断有流弹飞过来,敌人也随时有可能突破过来,就在徐向前命令身后隐蔽的手枪营投入战斗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手臂。

万幸!没打中要害!

但我们在庆幸的同时,也不禁后怕,万一打中要害呢?你徐向前可以不怕死,但徐总指挥如果有什么闪失,对战局会产生什么影响?

对一些爱打冲锋的猛将,徐向前是经常批评的,因为你不能脱离指挥位置,因为你个人事小,可作为指挥员,一旦出事,影响的是整个团队,整个战斗。

所以我觉得,徐向前这种人,在看似奇险无比的环境中能够安然无恙,除了勇敢,更重要的是,他有个强大的自信,没问题,敌人的子弹还打不死我!

这种自信并不盲目,他来自于丰富的战争经验,来自于敏锐准确的判断,甚至来自于某种直觉,某种天才的预感能力。

至于这次受伤,放在他无数次置身险恶环境的背景上看,放在生生死死几为常态的战争年代,可以看做是偶然。

而偶然永远存在。

别说战争年代,就是和平年代,你坐在家里,就百分百安全了?

所以我觉得,徐向前作为一个坚定无畏的革命者,他是不吝为革命献出生命的;但作为一个极其负责的指挥员,他却不会轻视自己的生命,不会时时把一个军事主官的生命置于不可控的危险中,因为那恰恰是不负责任。

3

那么,你置身枪林弹雨中,后边隐蔽的战士们看得心都提到嗓子眼,这不是置身危险中吗?

是危险,但有数,不是不负责任的匹夫之勇。

在这里,虽然子弹在身边呼啸,虽然头顶的马尾松被打得松针簌簌落下,脚边的土地被打得尘土飞扬,但要打到我,没那么容易!

为什么?

你以为我观察敌情就得整个身体暴露在外?你以为我战神一样的气魄就能吓得跑子弹?你以为我真有天神护体?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作为一个务实的、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我更相信事在人为。

不光现在,任何时候观察敌情,任何时候对敌作战,都得讲究战术,讲究战术动作。

我丝毫不惧的底气在哪里?

你看,敌人在另一面山坡,我站的位置,以能看到战斗情况为限,这样,我暴露在外的、在子弹射击范围之内的部位,也就是一个脑袋,或者半个脑袋,这种情况下,子弹高点,打在马尾松树冠上的可能性比较大,低点,打在我前边山坡上的可能性比较大,而这么远的距离,要恰到好处地打到我暴露出的这半个脑袋的范围之内,机率极低!

越看越难看!表达个大概意思吧。

有人说机率极低那还是有机率,有可能啊,那就没办法了,你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观察敌情,只要你能看到,就有这个机率!甚至你生在战争年代本身,就有这个机率!

永远永远,没有确定不移的安全。

以能看到看清战场情况为限,绝不多暴露一点,这就是指挥员观察敌情的标准操作了。

所以看似危险至极,命悬一线,其实和平常差不多。

为什么手臂中枪?当时情势紧急,我转身命令手枪营投入战斗时,手臂一挥,力度大了点,幅度大了点,结果就这么寸,恰巧赶上!

我没那么好的运气,有时还挺寸。就是这样。

4

我没去实地看过,上边所说只是推理而已,但我绝对相信,一个在枪林弹雨中从容不迫、履险如夷,有如天神护体的大将军,他绝不可能只凭运气。

徐向前一生征战,又特别讲究靠前指挥,身历奇险无数,但基本上每次都安然无恙,履险如夷,如果仅凭运气,这次好运,下次还能好运?不“唯物”嘛!

比如之后不久,打仁和集时,徐向前亲临前线指挥,正回身时,一颗子弹打在背上!

但是没事。扒开衣服看了看,弹头就卡在衣服上,适时停止前进,死活不进徐总指挥的身体!

为什么?因为在前边有堆麦秸,子弹从麦秸中穿过来,再飞到徐总指挥的大棉袄上,力道刚好用尽,触身而止!

就这么巧!

这不能说运气好吧?子弹穿越麦秸垛都能找过来!

要说运气好吧,也是,麦秸垛挡了一下;但是,怎么就这么巧,你前边正好有个麦秸垛?

这是关键!

这个位置的选择是关键。

这个位置的选择,才是徐帅大难不死的关键。

所以,偶尔的运气是有的,而不断的“好运气”,看似碰巧,其实是一种主动选择。

这种主动选择,有时可能都不是刻意的,都不是在心里有明确想法的。他匆匆忙忙赶到前线,往前一站,下意识地,近乎本能地,就会有一个直觉反应,知道往哪站。

这种本能我们可以认为是直觉,是近乎神秘的“第六感”,它可能跟天赋有关,但更重要的是后天的磨练开发。

再比如另一次。徐向前站着指挥战斗,好巧不巧,一颗炮弹飞来,就落在他身前三、四米远的地方——三、四米哦,放个大点的炮仗都有可能崩到你——,但徐向前竟安然无恙,毫发无伤!

为什么?

他身前不远处有个大坑,坑边上有挖出的土堆成的埂子,炮弹正好落在埂子另一侧,弹片被埂子阻挡都飞向了前方!

又是“恰巧”!

但人家就会站到那个位置,站到那个位置,才会有这个“恰巧”。这才是关键。

其实在战场上寻找掩体,包括战斗中的战术动作,都是一个成熟军人的必备技能,但一样功夫百样用,这些技能你用到什么程度,怎么用,这个我觉得就有天赋和直觉在里边了。

可能有的会说,这个情况,如果炮弹落在这一边呢?

有这个可能性,但很小。

怎么说呢?

徐向前“知己知彼”的功夫可谓登峰造极,甚至连对手的作战经历、作战风格、指挥员的性格都了如指掌,更别说装备、阵地位置等一般情况了。知道你有炮,迫击炮,我当然也知道迫击炮的射程,基本上,我的指挥位置是在你射程之外的,也就是说,正常你是打不过来的!

这次打在附近,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了,而要打到我这边,那就是意外之意外之意外了。而这种机率,近乎喝凉水塞牙!

那还是有可能啊!

也还是那话,你就是坐家里也不会有百分之百的安全。

这种不可杜绝的偶然性,就是命运。假如你承认必然性,就必然不能否认这种偶然性,两者是相互依存相辅相成的。

比如有一次徐向前走在前边,警卫员跟在身后,一颗子弹从前边飞过来,没打中徐向前,却打死了身后的警卫员。前边的没事,身后的却有事。

这就是偶然性。

有偶然性才有迷惘,有迷惘才有笃定不移,才有必然性,才有“人定胜天”的豪情。

反之,“人定胜天”的豪情之所以弥足珍贵,正是因为那种命运般的偶然性,正是因为这种偶然性带来迷惘和悲伤。

从大处讲,我们悲伤于它赋予人生的那种渺茫不可把握;具体来讲,我们则悲伤于它带来的流血和牺牲。无数先烈的生命,正是葬送于这种纯粹的偶然性!比如这位年仅十六岁的警卫员。

没有办法。

人能做的,就是在尽可能的范围内尽可能地降低这种可能性!

把自己能做的,做到极致,而老天爷的,留给老天爷。如此而已。

在极尽人事以后,才能底气十足地面对无常,面对那些偶然性,才能有真正的勇敢!

所以,当徐总指挥正在吃饭时,一颗炮弹落在房顶上爆炸,他仍然能若无其事地照样吃饭。

1978年,当徐帅坐在主席台上看反坦克导弹演练时,一个导弹因故障改变方向朝主席台飞来,大家一片惊呼,但他却能面不改色,若无其事,并招呼被大家重新坐下,让部队继续把剩下的两枚导弹打完。

5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并不是说“大难”本身给你以后的人生带来好运,而是说,“大难”作为一种检验,你若能安然度过,那就证明你做好了你该做的,你具备面临生死考验的那种素质。有这种素质的人,在以后继续顺遂、继续有“好运气”是大概率的事。

徐帅也像很多革命家一样,屡历奇险。

在黄埔时,尽管在后勤部队,但毕竟经历了“东征”;后来在国民二军,又经历了部队被打散的危难,这可以说是徐帅经历的第一次大危险。但这只是开始。

以后经历广州起义,转战到海陆丰,在近一年的艰苦游击战中,几乎是命悬一线,但最终度过了这一关。

之后撤出时,从莲花山一路到香港,作为一个小分队,在敌占区穿行,其实也是步步艰险。在这个过程中,比较明显地体现出徐向前大勇背后的大谨慎!

到惠州城外时,正好是晚上,要休息了,可能因为长期在山里的艰苦生活,见不得灯光里的温暖和烟火气,当时的党代表刘校阁带一部分人进了城,要在城里休息,——又没有敌军驻扎,怕什么,——但徐向前没进城,他带另一部分人就在城外的野地里露宿了一晚。

说好的到九龙会合,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得到刘校阁这一队人的消息,徐向前回忆这一段时说:估计是被敌人捉住杀害了。

西路军失败后,徐向前与陈昌浩回延安,在陈昌浩一个做大夫的老乡家里,陈昌浩要休息几天再走,但徐帅坚决不同意,最后见陈昌浩死活不走,自己孤身一人离开了。这也是谨慎!

他孤身一人走在路上,或晓行夜宿,或夜里行路,不跟任何人讲话,甚至轻易不进饭馆吃饭,不住店,这也是谨慎。极度的谨慎。

但据跟徐帅在路上偶遇、并一起回到延安的特务营营长曹大头(蔡光波)回忆,当他告诉徐总指挥,要小心,到处都在悬赏抓你呢!徐总指挥微微一笑,说,放心吧,天下还是咱们的!——还是那种无惧无畏的镇定和从容!

面对无形的天罗地网就像面对有形的枪林弹雨一样,从容不迫,英勇无畏;而不同的是,前者我们看得清楚他的大谨慎,后者我们却只看得见他的大勇敢。

但两者缺一不可,而且等量齐观,有多谨慎,就有多勇敢,有多勇敢,就有多谨慎。

没有极度的谨慎,就没有对环境的把控能力;没有对环境的把控能力,在偶然性里没有方向地飘荡,怎么可能拥有在惊涛骇浪中闲庭信步的从容和镇定?

没有谨慎,勇敢就是莽撞;没有勇气,不敢直面那些偶然性,不敢直面命运,不敢直面老天爷,谨慎就是胆怯。

勇者之谨慎才是真谨慎,谨慎者之勇敢才是真勇敢。

臻于极致,就是大勇。

大勇敢必伴以大谨慎,所以,大勇若怯。

比如1946年从延安疏散时,徐向前作为一支高干小分队的队长,带领老弱妇孺的一些高级干部及家属乘一辆卡车转移,夜间行车,一路无事,到绥德附近的一个村子时,天已破晓,徐小队长突然要车上的人迅速下车,搬东西,转去附近的窑洞,而且要快,有人就不理解,比如王明,就磨磨蹭蹭,说慢一点嘛,别急!或许在他看来这个小队长有点神经过敏,何必这么谨小慎微!

但徐小队长严令:不行!要快!听指挥!

结果刚进防空洞,敌机就来了!

司机为转移目标,驾车往前开,但仍被低空扫射的敌机击中!

大谨慎必生出大勇敢,而大勇敢,其形近于鲁莽。

兀立于枪林弹雨中,谈笑于生死一瞬间,看似鲁莽不知深浅,但事实上,一切皆有计算,我并不比远处的你更危险。

我和远处的你一样,需要面对的,只是那一点幽渺的偶然性,不一样的是,我更从容,因为我把握了那些人力可致的必然性。

这种极致的把握,除了让我拥有镇定自若的勇敢之外,也衍生出某种近于神秘的东西——当我把一切情况烂熟于胸之后,当我凝神静虑反复思考以后,当我在战场上不断检验这些东西以后,我突然感觉,某种预先知觉的能力已备于我,后来有人称其为“直觉”、“第六感”,当危险即将来临时,我不自觉地就做出某种反应,恰好早一步避开。有人说这种颇具神秘色彩的能力乃是天赐,我倒更倾向于认为,这是人的伟大之处,这是繁琐庞杂的海量信息和反复的思考和不断的实践之后的一种能力的升华。不是天赐,倒更像是胜天半子,更像是极致的工作和思考对偶然性的胜利。也有人说我有某种“气场”,这个东西我似懂非懂,但我确实觉得,有时候你心底无私,就会勇敢无畏,你勇敢无畏,就会从容不迫,而你英勇从容,就往往有格外的好运,鬼神都得让路。正是:

枪林弹雨自岿然,履险蹈危若等闲。
岂是托身无常外,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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