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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训宝典之一百六十三:丁耀亢家训《家政须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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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8.11 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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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耀亢家训《家政须知》三:

习苦

今夫纨袴之子,日食膏粱,见粗粝则投箸而起;帖括书生,用心章句而不知稼穑,冒寒暑霜露则病。夫夫也,一旦失势居贫,不能谋生,与饿殍等。即长处富贵,当大难,膺大任,不耐劳苦.无以自全者,皆不习苦之故也。是以古人袖铁习力,运甓习勤,则骨力坚而神明自生,磨砺久而淫佚不起。爱子弟者,莫先于习苦。陶潜《躬耕》诗曰:“人生归有道,衣食固其端。孰是都不营,而以求自安?”又云;“晨起理荒秽,日入负耒还。四体诚乃疲,庶无异患干。”其安贫乐道如此。吾阅历久,熟观往事,每见人少年时,受得一分苦,其末路即有一分福;受得十分苦,其末路即有十分福。或少年豪华奢靡,暴殄折福,过于一分受用,则有一分穷;过于十分受用,则有十分穷。天道人事,历历不爽。盖羑囚井廪,皆圣贤磨练之场;酒色淫荒,即庸人消沉之路。然后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良有以也。

防蠹

木之将枯也,必有蠹虫以食其心。人见其枝叶尚茂,而根本枯矣。国之将丧也,必有蠹臣以乱其权,人见其法令如故,而元气丧矣。家之将败也,必有蠹仆以窃其财,人见其田宅犹存,而蓄积空矣。欲训子弟之治家,先详言其防蠹。有内蠹焉:妻妾专权,宠仆乱法,诱我以小利,逢君之大恶是也。有外蠹焉:上下蒙蔽,内外串通,窃我之财而不知,空我之囊而不觉是也。其不可用者有四,其当防者有五:一曰“黠奴”,机深而诈,舌慧而巧,窥我之喜怒,趋避以为奸,则不可用;一曰“悍奴”,胆大心雄,酗酒使气,敢于犯上,则不可用;一曰“盗奴”,性贪嗜利,善为奸欺,听言若甘,无谋不私,则不可用;一曰“诈奴”,如簧之口,其曲如钩,实少伪多,似忠而诈,则不可用。至于托以田土、付以钱粮其为蠹者,种种不一:一曰“挂欠”,本为主管之自肥,反开他人之拖欠,既失时而不催,望隔年之另算;一曰“开除”,不经手之支销,多立名色,任昧心之开算,难以稽查;一曰“冒支”,知陈账之难清,复开新欠,报现存之虚数,假冒放粮,年又一年,欠而复欠;一曰“开逃”,欠既难完,借逃户而顶补;房之将倒,或拆毁而焚烧;一曰“抛荒”,择肥饶以自种,派瘠土于穷民,指为积荒,外租减数。凡此者,欺疏懒之主,如戏小儿;开石斗之名,总为乌有。漫责之,而虚期岁月,徒为止渴之梅;严追之,欲剥其脂膏,反作吠主之犬。甑已破矣,田将墟矣,责无益矣,悔无及矣。当早有以防之,勿使为我蠹也,唯明而且断者能之。

译文:

习苦

现在的纨绔子弟,每天挑肥拣瘦,见到食物粗糙就放下筷子走开;应试科举的书生,只在经典方面用心而不懂得耕作收获,一旦受了暑热寒霜就生病。这样的人,一旦失势身处贫困,不能谋生,就和要饿死的人一样。即便生活在富贵之家,大难临头,或是肩负重任,却耐不住劳苦,不能保全自己,都是不能习于吃苦的缘故。因此古人袖铁来练习力量,搬运砖块以习于勤奋,就能意志坚定而精神抖擞,经受磨砺时间长了自然不会纵欲放荡。爱子弟的人,都先让子弟习于劳苦。陶渊明《躬耕》诗说:“人生归有道,衣食固其端。孰是都不营,而以求自安?”又说“晨起理荒秽,日入负耒还。四体诚乃疲,庶无异患干。”他就是这样安贫乐道。我阅历很多,回忆往事,每每看见别人少年时,能受一分辛苦,最终就能享受一分福气;受了十分辛苦,最终就能享受十分福气。有人少年时生活豪华奢靡,肆意享受而折损福气,超过一分的享受,就有一分的穷困;超过十分的享受,就有十分的穷困。无论天理还是人间,往往都是这样。文王囚于羑里,舜帝困于井中和谷仓,都是磨练圣贤的地方;而酒色荒淫,是庸人逐渐消沉的途径。这才懂得“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确有道理。

防蠹

树木要枯萎,一定有蛀虫啃食树心。人们看见树枝叶还茂盛,但树的根本已经枯朽了。国家要灭亡,一定有奸臣祸乱政权,人们看见法令还一样,但国家的元气已经丧失了。家庭要衰败,一定有奸仆盗窃财物,人们看见土地住宅还在,可是积蓄已经被掏空了。想要教导子弟管理家庭,先要详细告诉他们防范蛀虫。家里的蛀虫有:妻妾专权,受宠的仆人扰乱家法,拿小利诱惑自己,等着主人犯大错之类的就是。外部的蛀虫有:瞒上欺下,内外串通,盗窃财物而家人不知道,掏空家产而没有人觉察之类的就是。四种人不能用,五种情况要防范:一是为人奸猾的奴仆,心机深而狡诈,会说话而嘴巧,观察自己的喜怒,趋吉避凶而奸诈,这样的不能用;二是为人凶悍的奴仆,胆子大爱逞强,酗酒后就使气,敢于犯上,这样的不能用;三是手脚不干净的奴仆,贪婪爱财,善于欺骗人,说话甜言蜜语,处处想着谋私利,这样的不能用;四是爱骗人的奴仆,巧舌如簧,话里藏着陷阱,真的少假的多,貌似忠厚内心奸诈,这样的不能用。至于安排去处理田地、交付钱粮而从中谋利的,有许多种:一是挂欠,本来是主管贪污自肥,却写成对方拖欠,到时间也不催收,等着隔一年再说;二是支出,没有经手的支出,多设立名目,违背良心算账,难以稽查;三是冒支,明知道陈年的账目难以清理,又记为新欠款,却报告现在的虚数,作假支出钱粮,年复一年,欠了又欠;四是灭失,欠债既然难以追缴,借口别人逃债来顶替账目;房子要倒了,要么就拆毁烧了;五是抛荒,选择好地自己种,把贫瘠的田地分派给穷人,借口多年歉收,减少租粮。这样做,就是欺负主人疏忽懒惰,如同戏弄孩子;账上一石一斗的记录,化为乌有。追责不严,就和他们耗费时间,只是望梅止渴;追责严厉,就好像要扒皮抽筋,他们反而指责主人。东西已经破了,田地已经荒了,追究也无益,后悔也来不及。应当早做预防,不让自己受侵害,但只有明白和果断人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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