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里飘过什么
文/朱国平
央视三套有一档节目，歌声飘过三十年（六十年），播放的都是经典老歌。“三十年”多为“赞歌”，有赞美个人或组织的，也有赞美山水景物的，六十年也有赞歌，但不乏直面生活，贴近人性的各类咏叹，在题材和内容上，有了更广阔、更丰富的涵盖，尤其是大量的港台歌曲，给“三十年”注入了许多的清新和活力。
但实在地说，三十年也罢，六十年也罢，尤其是对于后者，虽然有不少曾经打动过初涉人世的我，但现在看来，对于不少歌曲的歌词中的“文化”含量，实在不敢恭维，觉得歌声里飘过太多的本不该飘过的东西。
李光曦演唱的《祝酒歌》，是庆祝1976年粉碎“四人帮”的，旋律倒也舒缓轻松，唱出了“十月里响春雷”带给人们的欢欣和愉悦，但一句“美酒浇旺心头火，燃得斗志永不退”，却生硬地把浓浓的火药味融入其中，让听众宛如在一碗爽口的甜食里吃到几粒硌牙的沙子。斗争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不说一个国度、一个民族、一个群体了，就是同在地球，和平与共赢，才该是人类一致的理想和追求。
再说被李双江作为保留节目的那首《红星照我去战斗》，是电影《闪闪的红星》的插曲。歌中有这样的句子：“红星闪闪亮，照我去战斗”，“砸碎万恶的旧世界，万里江山披锦绣”。激情四溢的歌声，水流、竹排，青山、翠谷，年仅10岁的主人公潘冬子乘着竹排，去当侦察员的画面，曾赢得几代人的赞赏与喝彩。但细细咀嚼，把一个心智未开的孩子卷入残酷的政治斗争，是否过于血腥？况且，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看，任何社会欲求进步，扬弃才是正道，砸碎纯属胡闹。
电影《英雄儿女》的插曲《英雄赞歌》：“双手紧握爆破筒，怒目喷火热血涌”……英雄气概固然可嘉，但当“敌人腐烂变泥土”，“勇士”也“辉煌”地“化金星”了，这和手托炸药包，用胸口挡枪口一样，是玉石俱碎，同归于尽，本质上说，和当今在中东一些国家流行的“人体炸弹”有多少区别呢？不要说战争是为了和平，也不管战争有多少堂而皇之的理由，发动和指挥战争的将领与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士兵的生命具有同样珍贵的价值，从以人为本，尊重和珍爱生命的角度看，至少不该对这种“英雄气概”进行大肆的宣扬和鼓励。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之上也，这是老祖宗几千年前就明白的道理。
歌声中飘过的，还有可以信手拈来的对已故领袖人物之类的赞美和颂扬。赞颂并非不可，但赞颂别人，不能丢了自我，不能出现逻辑上的悖谬。一面高唱国际歌，“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另一面却大唱“大救星”、“光芒万丈”，山呼“万岁”，这既抹黑了领袖，也抹黑了自己，——把领袖当成皇上，岂不是说我们都成了应该匍匐其龙椅前的奴才？
所以，觉得歌声中飘过的，总有一些不够和谐，不宜入耳的东西。但凭心而论，对于傅庚辰、施光兰等大师的音乐天赋，我有由衷的钦佩，所以，我常常略去歌词的内容，欣赏其或者低徊，或者高昂的旋律，或者，把歌词的内容当着无实在意义的啦啦啦。说实话，这些歌声，毕竟也是一段不短的历史的真实记录，无疑，记住他们，是一件对于现实和未来都大有裨益的事情。
2013.11.15
朱国平，男，1955年生，做过农民，当过老师，亦曾在行政机关供职，现为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以“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为人生信条，说长道短论世事，信手涂鸦寄情怀。出版个人文集《雕刻心中的理想》、《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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