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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天地】杨春玲︱当爱历尽沧桑时

当爱历尽沧桑时

文/杨春玲

       雪梅紧紧地依偎在朱军的怀里。朱军宽厚的胸膛让她踏实、依恋,那双充满忧郁的眼睛更让她心疼。她将双手从朱军的怀里抽出,反将他的头紧拥在胸前。

        此时的朱军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呆呆地望着雪梅,他看着雪梅满眼的柔情,那微红的脸颊、如烟的秀发,四目相对,雪梅轻吻着他的额头,久久。

        雪,零零飘洒,悠悠起落,尘世一片寂静,万般圣洁,只愿天地凝固,时间就此定格。

        突然,朱军发疯似的狂吻雪梅,雪梅抚摸着他的脊背,嘴里喃喃地说:“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不分开……”

        朱军捧着雪梅的脸说:“梅,我爱你,我、我担心我给不了你幸福。”

        “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足够了。”梅幸福地柔声细语。

        “梅,我害怕,害怕我做不好。”朱军忧忧地说。

        “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足够了。”

        他们又一次紧紧相拥。

(一)

        雪梅和朱军是一个村的,他们小学、初中、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上的,同学们都说他们是传说中的那种“青梅竹马”。事实上,他们的关系的确很好,小时候,雪梅很是依赖朱军,因为朱军很会体贴、帮助他人,尤其不时照顾着比他小半岁的梅妹,或许因为他从小就没有父亲吧,时常表现出比同龄人成熟,稳重的像个小大人,小小年纪就满身男子汉的气魄,眼里却藏着丝丝忧郁。而雪梅的眼里注着天真烂漫,都上高中了,依然如故地陶醉着白雪公主的故事,琼瑶的小说是她的最爱。

        在小学和初中,这对竹梅以兄妹相称,梅对朱军的信任和依赖超过了自己的亲哥,几天不见就如同没了主心骨,空落落的。

        幸运的是他们都考上了县上的重点高中,就是离家远,一周回去一次。不过来去的路上也不寂寞,他们各自说着一周的见闻,欢声笑语洒满乡间小道,雪梅的童话故事,纯净而有浪漫的唯美故事感动着朱军,眼里闪过几多欢喜,这时的雪梅内心颇为自豪。她知道他家的情况,从小没了父亲,就靠母亲种地挖草药供他上学,贫穷使他感到自卑。能让他快乐雪梅也开心。

        一路走来,他们心无杂念,只是依恋。

        在高二时,朱军个子猛的长高了,一米七八的个子,浓眉大眼,安静时透出淡淡的忧伤,更增加几分魅力。情窦初开的他们,终于有一天,在朱军关切的目光和雪梅脉脉含情的注视中,忽然莫名的尴尬起来,路上少了毫无顾忌的谈笑声,却多了对视,他们用眼睛表达着情怀。

(二)

        高二寒假中,雪梅见了几次朱军,隐隐感觉他更加忧郁了,勉强堆出的笑容更让雪梅心疼,她知道他家的情况,只是没有想到更为糟糕的是,听说他妈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雪梅终于忍不住去找他。

        他们来到村头的小河边,河水已冰封,两岸荒草凄凄,刺骨的北风刮起飘零的落叶。

        “你,冷吗?”朱军忧郁的眼神充满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不冷,有你。”雪梅第一次大胆吐露,连她自己都觉着惊讶,而后红了脸。

        “雪梅,我……”朱军忽然有些兴奋,眼里闪着泪光。

        一阵寒风掠过,朱军打了个寒颤,他忽然清醒了许多,悲哀地摇了摇头。

        “梅,实话告诉你,我不上学了。这么多年,我妈拉扯我不容易,她已经累倒了,我不能再让她这么受累了,我得扛起这个家。原本打算好好学习,上大学,工作,成为城里人,让我妈享福。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命中注定种地养家。”

        “梅,你家条件好,你就好好读书,你的文章写的好,一定努力,实现你的作家梦,也替我圆个梦,不枉我们兄妹一场。”朱军好像是早已准备好要说的话,说完才抬头看雪梅。

        雪梅一时茫然了,愣愣地站着。

        “你走了,我咋办?”她可怜巴巴的问他。

        “梅,你有梦想,我,把我当成你哥。”

        “让我想想。”

        雪梅神色迷惘,步履慌乱而又艰难地走了。猛然转过头,她看见了朱军用不舍的眼神望着她,一丝温暖闪过。

(三)

        “好端端的为何不上学了?还指望你考个大学,就这点出息,看你爸回来你咋交代?”雪梅妈一脸失望地数落着雪梅,雪梅任凭母亲怎样苦口婆心的劝说,丝毫没有回转的意思。父亲回来看她主意已定,摇了摇头,生气的走了。

        开春后,雪梅每天跟着母亲在地里干活,累了就看看书。每次翻开书时,她内心颇为酸楚,告别了书本,梦想的就此折翼,虽说不舍,但她转而将自己置身于另一个美好,温柔之乡。她不时地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爱的甜蜜,常常沉浸在幸福之中。

        她偷偷跑去告诉了朱军,朱军起初生气,劝她回校,她说开学都一个月了,回不去了。朱军继而感动地拥抱着她,“梅,连累你了,我一定让你幸福!”

        “我,已经很幸福了!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放弃!”梅陶醉了。

(四)

        雪梅和朱军的事在村里早已传来。雪梅妈坚决反对,原因很简单,他家穷。雪梅爸在城里给雪梅找了个工作,听说还是国营的,前题是必须和朱军断绝来往。雪梅倔强地坚决不答应。每天除了劳动,就是夜深寂静时想他,写信给他,有时趁母亲不在时偷偷跑去见朱军,匆匆说几句,把信交给他,也拿回他的信。

        一晃两年过去了,朱军妈的病好多了,朱军皮肤变得黝黑,但身体结实了,那炯炯的目光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他出落成了俊小伙子了。

        一天,雪梅跑来告诉他,父亲给她在城里找了个对象,硬要逼着见面。

        朱军也慌了,他不知所措,雪梅说:“要不,你托个人也来我家提亲,我想办法解决。”

        雪梅看事情再不能拖了,索性明说了,她告诉父母,非朱军不嫁,父亲跺脚,母亲抹泪。最后还是父亲说:“将来过不下去了别回来。”母亲也狠狠地说:“我看你就是受穷的命。”

        他们的婚事总算定了下来,雪梅父母也没要多少彩礼,知道他家也拿不出来,但声明也不陪嫁妆。

        年底,他们的婚礼简单举行。雪梅并不在意,她脸上如同盛开的桃花娇艳芳菲动人,羞涩而有甜蜜的笑容里充满憧憬,娇羞地望着神采奕奕的朱军,他们幸福地挽手走出了雪梅的家,身后是雪梅妈偷偷的啜泣声。

        幸福来的不容易,他们倍感珍惜,一段日子,他们几乎忘了这个世界的存在,忘了人生的路不止这几步,忽略了生活的真实性。

        当他母亲用拐杖敲打房门,喊着:“地荒了,该干活了。你三叔催要借的钱哩。”

        生活原本就是五味杂陈,就看怎样经营。

        雪梅算不上冰雪聪明,但她也属于那种肯下功夫,勤劳尤佳。朱军也在农闲时打个零工,日子过得一天胜似一天。虽然忙碌的日子少了许多缠绵,但心中都装满彼此,温情依然如故。

        天妒奇缘。

        他们心存自豪,庆幸创造了成功的浪漫爱情,几次誓言定要相伴同死。

        他们哪里知道,他们已经站在了爱情的边缘。

(五)

        他们结婚两年多了,心里只有彼此,忽视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在朱军妈不停的唠叨里,开始想这个问题,她去县医院看了,吃了几付中药,几个月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雪梅有点慌乱了。于是就去了省城的大医院,各种检查,让她受尽折磨,她疲惫地、忐忑不安看着医生,医生毫无表情地告诉她:“先天性输卵管不通,无法怀孕。”她脑子嗡嗡作响。朱军安慰她:“不就是孩子嘛,咱不要了,就咱俩多好。”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雪梅的心还是难以接受。

        起初,朱军瞒着母亲,她就追问雪梅,雪梅想,纸里包不住火,不如实话实说,谁知老人家知道后对着朱军父亲的遗像嚎啕大哭,她说愧对祖宗之类的话。雪梅自知理亏,悄悄摸着眼泪。

        此后,朱军妈的脾气越来越大,有时半夜起来坐院子咳声叹气。阴霾笼罩着这个家。

        一天,朱军妈忽然进屋跪在雪梅面前,吓得雪梅也一同跪下。她握着雪梅的手:“孩子,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妈也舍不得你,可我就朱军一根独苗,他爸走时拉着我手,一定要照顾好儿子,朱家的血脉定要传下去,如果没个一儿半女我咋向他交待。妈求你了,你们离婚吧。”雪梅泪流满面,可还是倔强地摇头。接下来的日子,朱军妈又是骂儿子无用,又是苦苦哀求儿子。朱军实在受不了,就出门干零活去了。

        就在朱军出去的第二天,朱军妈就以死来威胁雪梅,如果雪梅不答应就喝农药,雪梅以为只是吓唬她,没理,结果她端起一瓶药就喝,雪梅急忙夺下,还是喝进去几口,雪梅哭喊着在邻居的帮忙下送到了镇医院,幸亏及时,命总算保住了,只是虚弱无力,还需住院观察。

        朱军彻底崩溃了,他拉着母亲的手哭了,而后当着母亲的面答应离婚。

        在朱军说出愿意离婚时,雪梅的心碎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真想一死了之。她想妈了,想看她妈一眼。

        她走出医院,浑身麻木,几次回头,她多想看见朱军不舍的眼神,可他终究没有出来。他是个孝子,绝不会为了她而舍弃母亲于不顾。

        三天后,他们离婚了。雪梅始终低着头,她不敢看他,她害怕自己反悔。至于朱军的为难与痛楚,她已无暇顾及。

(六)

        回娘家快半年了,雪梅始终没有迈出家门半步,本想一死了之,怎奈母亲苦苦相劝,看着母亲因她而憔悴的面容,她心软了,她不能让母亲晚年生活在悲痛之中。听小侄子说,朱军来过几次,都让母亲给赶走了。其实,不见也好,她努力让心平静下来。

        一天,雪梅妈试探地说,二婶娘家表侄的媳妇去世一年了,留下五岁的儿子,就是家里穷点,人还是挺好的。雪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也感觉出了嫂子的不满,呆在娘家不是长久之计。

        雪梅又结婚了,当她走出家门时,她看到朱军站在门前的桐树下,呆呆看着雪梅,半年不见,他憔悴不堪,眼窝深陷,那忧郁的眼神有几分怨恨。雪梅迅速上了婚车,她怕自己死了的心再起波澜。

        婚后,他们日子平淡,雪梅很少说话,白天她拼命干活,晚上倒头就睡。时间长了,她倒是喜欢上了这个五岁的儿子,她开始给他讲故事,在讲故事的时候仿佛回到了从前,她的回忆里满是他,躲都躲不了。于是她就讲童话故事,孩子慢慢爱上了她,有一天忽然喊她“妈妈”,她激动的抱着他,留下了心酸的眼泪。

        她的丈夫倒也是个勤快老实人,见雪梅不高兴了就不做声,看见她难得的笑容就开心的冲她直笑,偶尔说几句关切的话,看雪梅没反应就不说了。为了改变生活的窘迫,他说他托一亲戚在煤矿找了个活,雪梅说:“如果是在井下就算了,听说煤矿经常出事。”他激动的喉结上下串动,他决意要去,梅叮嘱他一定要小心!

        半年后,他将梅和孩子接到县城,他想走出大山,让孩子在城里上学,也想让梅和孩子过上好日子。梅尽力照顾着孩子和他的生活。平静安稳的日子也让她稍稍平静了许多。

        琐碎的柴米油盐的日子过去四年了,这四年中,有几次还是忍不住打听着朱军的消息,听村里人说,朱军在她结婚后就去了广东,去年回来过一次,至今没有结婚。过去这么久了,她也不再怨他了,他或许比雪梅更痛,更难过。这也许就是命吧。

        快过年了,雪梅突然病了,不吃不喝的,每天昏睡。他回来了,看见雪梅脸色苍白,就执意带她去医院,检查结果是:雪梅怀孕了。

        惊得雪梅半天反应不过来,她不信,一定是搞错了,又抽血检查,确定无误。

        他兴奋地笑着,雪梅哭了。

        她再也忍不住长久的心痛,不顾周围异样的目光,放声哭了,他抚摸着她的秀发,拍着她的肩膀。

        她太累了,她想睡一觉。

        她倒在他怀里,他心疼地抱着她。


作者简介

杨春玲,陕西彬县人,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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