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说还休北京游
文/李连义
小时候，我学会的第一首歌是《我爱北京天安门》，那个时节，我不知道北京在那里，但我知道她特别的伟大和崇高，是令人无限向往的地方。参加工作以后，因公或因私去了几趟北京，发现北京特别的大，楼房特别的多，车辆特别的豪华，当然人特别的多，路特别挤。要让我总结北京的话，就是北京的旅游市场特别的乱，北京的商品特别的贵，北京的交通特别的堵。
单说恨北京，可能会引起很多的误会，认为我和北京有多大的冤仇。其实，我从内心里还是热爱北京的，只是北京的一些做派让我感到不自在，我也就觉得北京变得渺小起来。或许像北京一样的城市病其他城市都有，但在北京特别的猖狂，甚至嚣张，或者剧烈。拥挤、物价贵、混乱，那些身居庙堂之高的人或许知道，但这些在他们的眼里则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因为他们还要关心比这严重一百倍的比如抗洪救灾、南海争端，生产事故、地震塌陷等事情。
北京烤鸭是好东西，是北京的名吃和名片。但那是全聚德的烤鸭，而不是其他作坊的烤鸭，但在北京，凡是商场，就有和全聚德类似的烤鸭，而且价格千差万别，个别烤鸭的价格甚至不如一只鸭子值钱。在拥挤的火车站、汽车站，商贩们滔滔不绝的和你推销烤鸭，几乎到了往你怀里塞的地步。全聚德烤鸭是名牌，但不见得比其他的烤鸭好吃，也不见得没有水货的全聚德烤鸭或高仿的全聚德烤鸭，毕竟全聚德的生产能力摆在那里，有不知多少人流着哈喇子准备品尝，于是投机者也就敢冒天下大不违，在胡同道里，在厕所边上，在垃圾堆附近，埋锅架灶，开始生产名牌全聚德烤鸭。
再就是北京的交通了，看着公共汽车蜗牛般的爬行，心里就堵。但老北京人沉得住，坐在车里或躺着，或站着，或靠着，悠然自得。记得那年，我住在人民日报社招待所给一位教授改稿子。教授因故到西安参加一个会议，我们就住在招待所里等。穿的衣服脏了，自己懒的洗，于是决定到大红门买件衣服。坐上公共汽车后，烦恼接踵而至，公共汽车乌龟般在道路上行进，在一个十字路口，等了五次红绿灯才过去，过了东长安街，直接停住不走了，把头探出窗外，前面黑压压的一片，有的司机干脆走出车子在外面喷云吐雾。一个小时之后，公共汽车发动了，走了不到一百米，前边又是堵，又等了半个多小时，交警才把道路疏散好。到了大红门市场的时候，午饭的时间已经过了。夜里躺在招待所里睡不着，伙计说出去散步，我们在路上悠闲地走着，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竟然走到了大红门，真是“汽车不如人走的快”。
我2011年去北京的时候，在天安门广场附近推销旅游产品的商贩比游览天安门的游客还要多，而且价格低得惊人，四五十元就可以参加北京一日游，可以游览颐和园、长城等著名景点。周六周日没事，就寻思着到名胜古迹旅游一次，参加一次北京一日游。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旅游宣传推介单，唯恐上当，最后选了一家要价最高的旅行社，参加八达岭长城、十三陵及奥林匹克植物园一日游。第二天，天还没亮，估计农村的公鸡还没打鸣，旅行社的小客车就开到住的宾馆楼下，打电话嚷嚷着让你赶快上车。坐车到故宫附近的胡同里，你在冷风里等就是了。人齐了，客车围着天安门广场转一圈，余下的就是美丽导游的时间了。她不和你讲长城，也不和你讲十三陵，而是和你讲貔貅，讲观音，讲谁带着貔貅发家，谁带着观音致富。车没有到八达岭，而是到了居庸关，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属于你自己。居庸关长城爬了还没有一个垛口，下面已经喊人要集合了。驱车到了十三陵，车子在陵园附近转一圈，就是不进陵园，旅游说的头头是道，皇家的陵园不是随便进的，即便能进陵园也晦气等等。车子转圈的时候，导游开始第二次收费，每个人再拿150元，比原先宣传单上的旅游定价还要高。否则，你不能进原始的玉石采矿厂，不能到定点饭店就餐。最乖的就是游客了，简直比幼儿园的小朋友还听话，乖乖地把钱掏出来，递过去。玉石采矿厂是后人造的，里面满满是卖玉石的人，花言巧语的和你推销玉石。导游见游客不感兴趣，就安排司机拉游客就餐。在荒野中，有一家还算干净的饭店，只是饭菜特别的大路，就是一些菠菜、冬瓜什么的，十个人一桌，八菜一汤，用筷子每个人夹一次，盘子就见底了，而且米饭还不是随意吃。一位游客刚刚就餐完，又到饭店外面的门市买了一碗方便面，囫囵吞枣的吃了起来。
吃完饭，大家在野外自由活动，虽然冷风飕飕，大家只好坚持，因为客车不允许上。客车打扫完卫生后，大家陆续上车，到了名为四合院实际是养生会所的一个景点。进了门，先有凶煞般的门卫讲注意事项，然后走进一个礼堂听一个娃娃讲养生基础知识，再就是到曾经给国家领导治过病的一位据说已经103岁的老中医那里过堂了。只要从老中医眼前走过，没有身体健康的，不是这个肾虚，就是那个胃寒。治病的良药摆在那里，三百元一副，七天一个疗程，治疗两个疗程就会痊愈。还真有大方的，从口袋里一掏就是上千元，买上几个疗程的。外面人都到齐了，迟迟不见导游出来，车里的一位游客说道，在里面分提成呢。一会，导游红光满面的出来，唱着小曲上了车。
客车开了一段路程，进了一个像是汽车修理厂的院子。游客下了车，一个英俊的小伙子走过来，每人发一张参观券。原来停车场的南边是一家大型的玉石超市。游客们陆陆续续走进去，服务的小姐给递上一杯茶，然后按照他们的要求坐在椅子上等待。一会，超市的经理走过来，和你认真的讲解什么是蓝田玉、和田玉、南阳玉，什么是翡翠，什么是岫玉。正当他讲的即将进入高潮的时候，一位超市的服务员走到他身边，在他的耳边细声几句，超市的经理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说，说是抚养他成人的舅舅得了肝癌，而且到了晚期。为了报答舅舅的养育之恩，他临时决定超市的各类玉石一律三折销售，他要筹集巨资送舅舅到苏门答腊治疗。这位超市经理演的太逼真了，居然糊弄了大部分的游客，这个问“刷卡行不”，那个问“能打快递不”。得到满意的答复后，游客争相挑选导游推荐的白貔貅，黄貔貅还有弥勒佛等等。而那位刚才还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超市经理早已进了内室，酝酿新一拨游客到来该怎么演出。
等游客到齐了，客车继续前行。天渐渐黑了下来，前往奥林匹克植物园已经不可能了，旅行社还算讲良心，把我们一行扔在鸟巢附近。玩的可以继续玩，不玩的，回去自己品味今天的旅行。回到宾馆，正好一位北京老乡来探望，把今天的事对他一说，这位北京老乡说道，你来北京，不坑你坑谁。我靠，我们外地人到首都来，感情就是来挨坑的。
2013年我因公务来到北京，住进中国作家协会附近的香樟树宾馆。周六周日少不了到天安门广场附近游玩，虽然推销旅游的商贩少了，但旅游的价格还是差别巨大。在前门大栅栏，发现又多了几个烤鸭的新品牌，交通依然是堵，一辆辆公共汽车在马路上走走停停，不慌不忙的行进着。回到宾馆从电视新闻里听说中央决定搞京津冀一体化，要疏散北京的非首都功能。一些单位搬迁是不可避免了。我想，不出几年，起码北京交通拥挤的状况能够缓解，但根治假冒伪劣的路依然任重而道远，旅游市场还会有小蟊贼作祟。
（2016年6月于莱芜无聊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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