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结
文/齐胜利
KTV的小姐好过生日，专门骗那些半生不熟的冤大头。这些冤大头们其实也并没什么钱，可没钱往往充有钱，这一充正合小姐们的意，骗你点儿钱财，这叫逗你玩。此时，那个叫小芹的，就开口对老董说：哥，下星期一我过生日，你给我买啥啊？
KTV的规矩：老少都是哥。也是，不喊哥有些事也没法办。老董有个下坠的肚子，说：要啥？哥给你买。 小芹一开口说：项链。老董也没怎么打盹，说：中啊。
过了两天，老董果真给小芹买了条项链。小芹怕是假的，专门到金店进行了鉴定，一鉴定，是真的。于是，小芹就很佩服老董。
一条金项链，喝凉水似的就到手了。止不住小芹的欲望又起来了。可说了过生日，就不能再说过生日。小芹说：哥，俺家的老母猪死了，一家人......。没等小芹说完，老董说：一个老母猪多少钱？小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主儿，咋这么干脆？下次来，老董果真把钱给了小芹。
小芹见过有钱人，但老董不是有钱人。有钱人的穿戴、发型、手提包等，都非常讲究。老董穿的裤子有时还打皱，发型一般，就没见他掂过包。可小芹喜欢老董；别的哥给了你什么，想叫你记他一辈子，老董给了钱物，从没见他再提过。就凭这，小芹就喜欢老董。小芹有时也很过意不去，觉得老对老董一个人哄，也怪不合适的。但钱这东西，谁不想要？主席台上坐的大领导钱多不多？就那还想要。钱就是迷人的东西。
小芹要，老董也就给；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干别人的事。可小芹一直没弄明白，老董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要啥给啥，而且不显摆。关键就是这不显摆，打动了小芹。可想来想去，也没想清楚，于是她觉得，这可能就是冤大头的特征吧。
突然，老董不来了。
老董不来了，小芹就很想他。小芹感到，老董一定有什么事，电话也关了。老董在设计院上班，小芹的脚不知不觉就到了设计院。一问才知道，老董设计的楼塌了，老董判了刑，送到×劳改农场了。
小芹翻来覆去睡不着：劳改犯，下坠的肚子。他受得了吗？他会不会死呀？
×劳改农场就在小芹家乡，她突然想回家看看。
她见到了老董：一身号衣，破草帽下，一张肮脏的脸，最明显的是，那下坠的肚子没了。见到小芹，老董激动得浑身发抖，那脸像笑又像哭，光张嘴说不出话。最后好像说了句“你来了”，当场就晕了。
干警问小芹是不是家属，小芹说是。干警说：那好。他现在天天就想自杀，请配合我们做做他的工作。老董醒了，小芹说：哥，你咋这么想不开哩？不是还有我吗？老董听了此话，也没明白啥意思，光流泪。老董判了5年，小芹说：不就5年吗？再说，不是还有我的吗？这话小芹又重复了一遍，老董不哭了。小芹又说：5年，一眨眼就过去了。我们不是就认识5年了？你说快不快？老董倒像个孩子，说：快。小芹看着老董说：不是还有我的吗？这次见面，小芹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小芹不去KTV了，就在县城找了个工作。天天下午下班骑着电车儿，来到劳改农场的路口，站在那儿等；等着收工的劳改们排着队从这里经过。干警们叫小芹帮助做老董的工作，所以对老董就有些例外；每次小芹给老董带的吃的用的，都能直接送到老董手里；就是啥也不带，站在路旁看他一眼，然后才走；反正天天都能见着人。小芹和老董的事，农场及附近的人都知道。人家问老董，她是你什么人？老董说：俺外甥女。人家问小芹，他是你什么人。小芹说：俺哥。俩人说的都不一样，于是人们说：反正俩人有事。
突然，小芹不来了。
小芹嫁人了。结了婚，老公叫她一起出外打工，小芹说：在家不是一样挣钱吗？老公说：在家挣钱少。 小芹说：够花不就中了？老公咋说，小芹就是不愿意出去。后来老公听说了她和老董的事。老公问她:咋回事？小芹不吭。不吭就打。打也不吭。不吭还打。打急了，小芹抓个酒瓶扔了过去，老公头上流血了。老公怒火冲天，对着小芹的头猛捶，小芹就昏过去了。小芹的脑子打坏了。从此不认人，也不认家，成天到处乱跑；婆家不管，娘家不找；时间一长，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老董一到下工走到路口，脖子扭几圈，也瞅不见小芹。一天，一天，过去了。老董像霜打的红薯叶，又黑又老。
作者简介
齐胜利，男，河南省漯河市人。当过知青、搬运工、教师。已有几十万字见于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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