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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江作协】王清山︱我和同学的那点事儿

我和同学的那点事儿

文/王清山

 1、闪电的爱

       我最初对女人产生好感的是读过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之后。保尔、柯察金与冬妮娅爱情故事,让我朦胧地感到男人与女人的种种的神秘。尽管已进入高中阶段,但丝毫不敢暴露思想,更不必说行为了。我曾亲眼目睹一个长头发的男青年,在场部院里看露天电影时,就因为偷偷地扯了一下女孩子的裤子,就被场公安助理打得鼻青脸肿。如果有男女非分想法,那就是流氓的想法了,是人所共诛之的货了。

       不过到了临近毕业时,一些男女同学就蠢蠢欲动了,他们偷偷摸摸开始寻找各自的目标。我那时这种想法并不强烈,我似乎要比他们略微早熟些吧。我想的是毕业以后要干什么。那是1977年的上半年,学校没有高考理念,要想干点什么,就要有些背景。毕业后,我只能到农业分场干苦力。为摆脱这种即将到来的命运,在别人暗追女孩子的时候,我已经为自己寻出路了。早在半年前,我就给自己立下目标,想靠写稿子创出一条路子。经过半年的努力,到了毕业前,就引起县委宣传部赵铁胜老师的重视。《少年文艺》,《嫩江日报》及县广播站也陆续刊登或播发我的稿件,总场团委书记和主管宣传的也经常来学校找我,县里的一些文化活动我也有幸参加了。更让我出彩的是,当年的六月中旬,全场改水大会战,要把山下的水,引到海拔二百米的石头山上,在石头山上建偌大的蓄水池,然后在通过管道将水输送到十五华里的一个分场,解决那里水质含氟高危害群众健康问题,这是浩大的改水工程,投资上百万。那几天工地上,真是人山人海,红旗飘飘,沿着改水线安装一个个高音大喇叭。总场设立指挥部,好几个高中班,我被唯一抽调到指挥部任临时广播站的记者,负责采访和播音,而其他的同学必须跟全场职工分段挖沟凿石,他们汗流浃背地看着我奔走在热火朝天的工地上,与场部宣传干部深入工地采访,随后我洪亮的声音便飘荡在几公里的蓝天白云间。

       那次风光以后,女同学们对我自然是有些刮目相看了。我惊奇地发现同座看我时有些异样了。她白净细腻的面孔显得羞涩的样子,眼神里好像多了点什么。我朦朦胧胧觉得很甜美的东西在里边含着。

       随着毕业时间越来越近,她甜美的声音经常悄悄飘进我的耳中,告诉我数学题解,或者说一些不知所云的话。同学们也似乎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就常起哄,那可是班花呀。渐渐的我也隐隐的对被这个班花产生了好感,思忖着将来要和她好上种种的美好设想。如果她喜欢写作的话,就一定能和自己创出一条路子。还有她姐姐的公爹还是场部的一名主要领导呢,这可是她得天独厚的资源啊。我与她的暗地交往多起来,经常与她探讨有关写作的事儿,她也似乎很感兴趣。

       终于毕业了,很多女同学哭翻了天,她也泪人似的送我个小塑料日记本子,扉页上写着鼓励的话语,那字体很娟秀,如她人一样的美丽。我有一种激动,看她的面容,像一朵出水的芙蓉,清纯秀气,虽不妖艳妩媚,但也楚楚动人。她更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她送给我一张小纸条,那上面写到,今晚看电影时见。

       那时总场有放映队,每到夏季时,隔三差五就放一场露天电影。到了晚上,我的心很紧张,我不知道她约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我想我们明天就要到毕业了,未来是什么,我们都茫然,也想探讨未来的路吧,或者……我一时找不到正确的答案。但我却有了主意,找到县广播站赠给我的两本稿纸,两本《黑龙江广播通讯》,做为回赠她的礼物。我怀着莫名的激动,就随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向露天电影场地走去。

       电影还没有开演,正在播放着歌曲,场地已经聚集成黑压压的人群方阵。我四处张望着,寻觅目标,就觉得有谁打我的后背一下。我回头一看是她,刚想说什么,她已经快速地离开,向不远处的杨树带走去。我看左右没人,才假装没事似的追她影子。这时远离了电影场地,还能听到电影开演的美妙音乐声。我们那时把电影看做一场营养大餐,没有极特殊事儿,谁能忍心不看呢。可今晚空气弥漫着温馨与甜美的气息,树叶在微风的动力下,那响声也要比电影里的音乐还美妙。她站在亭亭玉立的大杨树下,我能看清她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没有感受过的东西,是迷离,还是某种渴望?我难以寻求答案来。

       我等待着她说话,可她突然哭了起来。我站在她对面,是保持一段距离的,我不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想拉她的手吧,又胆怯,只好说,你有什么事吗?为什么伤心呢?她用一双泪眼瞅我,然后抽噎地说:“我不知道我们能否好下去,我的爸爸被你哥斗过。”我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只要我们能一起搞写作,就能创出路子,至于我们,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用事实证明给你们家人看的。”我把稿纸和两本书送给了她。她很感激地接了过来,不知是否有意,我们的手碰到了一起,凉凉的,颤抖着,那种感觉就像突然触了电,或不经意间摸到了蛇。我的心陡然慌跳了,我们情不自禁地握在一起,仅几秒钟的时间,她就把手猛抽了出来,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又闯上来鬼祟的神秘男女,我们就逃向露天电影场内了。

       那一夜,我真是碾转反侧,就等待天亮。天亮了,我就能见到她了,我还要和同学们一起在学校等待着分配。我那时天真地想,凭我那时的小有名气,或许被留在总场或分场干点啥,她有特殊的背景,也一定不会差的。好不容易地挨到天亮了,草草地吃了口饭,就往学校跑。学校操场被雾气笼罩,空旷而迷茫。我走进去时,已没有往日的那种甜蜜,却有苦涩的东西钻进我的心里,鼻子酸酸的。我可能心急了吧,偌大的操场上唯我一个人左顾右盼。大约半个小时,我突然发现那熟悉的身影,是她来了。我苦涩的心里陡然温暖起来,我想起昨晚的情景,我有了一种萌发地冲动,就向前飞快迎去。可她并不像我那样,她缓慢地走着,仿佛带着沉重的枷锁。我惊奇地发现,她的脸色阴沉着,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任何温暖的东西,像一潭死水。我愣在那不知所措。而她把两本稿纸和那两本书递给了我,冷冷地说:“我才知道昨晚你是跟我谈恋爱呀,这太丢人了。”说罢转身就走了。

       我望着她急冲冲逃离的背影,像一道闪电击穿我的心脏。我真想撕碎手中纸和书,但我没有那么干。我咬破嘴唇,血顺着嘴角流淌下去。我至今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她一夜之间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从此,两个人变得陌生的没有任何来往。

        直到三十多年后的一次同学聚会,我们又相见了,但彼此避谈那件已久远的往事。不过她在我心中的那朵芙蓉花,已凋谢成山核桃,那甜美的声音也不知飘到何处了。而现在的声音苦涩,早已失去少女时委婉甜润,令我难以相信这就是当年那朵美丽的班花吗?她虽参加一次高考,落榜后,就不想摸书本,只想结婚生子了。

       岁月留给她的是由美好到苍老的记忆,而留给我的是过多的人生感悟。

2、伤感的泪

        我对女人的好感,逐渐有了朦胧的爱意,却被我们都认为的班花一棒子打醒了。紧接着,更加残酷的事实我不得不接受了。我经过一年的打造自己,并没有奏效,我和班花及许多同学一样都被分配到最脏最累的农业大队。

        农业大队有一百多人,男女青年居多,而且大多没有结婚。所以他们一进入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氛围里。男青年想要追某个女孩子,就拼命地铲地或割地,跑到前头就抹过头来,去接女孩子,有时好几个小青年抢着去接一个女孩子。我那个班花自然是极抢手的了,她常常假装落后,惹得许多献媚的小青年汗马流水得你争我抢去接她,她常开心大笑着。

        我似乎融不到这种氛围里。我虽然干活不落后,但我从不接任何女孩子,而且也从不与她们有任何往来的事情,许是班花伤的吧。其实则不然。我的理想破灭了,但更难过的是,这个大队里的头头们,曾是我父亲当大队长时的嘎二虾,他们净干些偷奸取巧的事,没少被我的父亲教训处罚。我一落进这里,就像羊进了狼群里,他们处处想找我的毛病,不是没铲掉草,就是割地茬子高了,反正没有好果子吃。我每一天都是沉闷的,从不言语,但我的脑子里全是怎样摆脱困境。我坚信用手中的笔给自己犁出一块土地。于是晚间就开始拼命写稿子,常常是夜深人静。白天干活中间需歇气儿(休息),是男女青年最疯狂的时候。他们互相拉扯,摔跤甚至骑着对方,那场景火爆热烈,许多男女就是用这种方式恋在一起。而每到这时,我会离他们很远。如果是夏天,就躺在树下,眼望蓝天想着晚上的稿子怎样写;如果是冬天,就来回踱着步子也在想着什么事情。那时国营农场比周边的农村社队要优越的是,月月开支,我每月能开三十多元外,还能挣到十几元或二十几元的稿费。那时物价实,一斤猪肉才八角钱,一件衣服十几元钱是比较好的。队上的男女小青年们,真是比着买衣服,有的铲地时还戴白手套。而我只穿着母亲给我裁剪的一套劳动服。我无心追求女孩子的欲望,她们穿什么,说什么都与我毫无关系,我仿佛是这里的天外来客。即使这样,我依然遭到总场书记在某一次群众大会强烈地批评,说我不安心工作,想入非非,往这写稿,往哪跑啊,也跑不出他那个圈子。我知道他文革时被哥哥批判过。可我依然不顾命地去拼,我不信乌云总是笼罩我。于是我就成了许多人嘲笑的对象。对于他们的讽刺嘲笑,我只是淡淡一笑,但内心总是燃烧一团火。

        渐渐地我发现有一双眼睛总在扫视着我,那眼神儿里含着温情与怜悯。我知道这种眼神儿意味着什么,但我仿佛没有看到一样。她常常从我身边走过,提醒我别着凉什么的。她是我上年级的,身材苗条,椭圆的脸型,一笑两酒窝。说话清脆文明,从不与男生狂疯,据说在学校时学习不错。有几次带些小食品偷偷给我,我不要,她显得很生气的样子说,你可不是木头。我笑着说,我已经是木头了,木头是不会吃东西的。她的脸一红说,我把你的木头烧了。多少次她想与我攀谈,但我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我知道她的心思,但我深怕自己因此失去与命运斗争的勇气。但不管我怎样做,她都像姐姐一样关心我。在许多人对我冷言冷语时,她能如此对我,让我感受了人间的温暖,心里隐隐觉得很甜。但至从受到班花刺激后,我就发誓,一定要改变命运。要想改变命运,就不能过早地去涉及这个问题。所以对于她的好感,我只是感激而已。也许她心里很不能理解,觉得我不识抬举吧,或觉得清高吧,哪有女孩子主动去追男的呢?她对我的温情就变得冷峻起来,见了面就把头扭向一边了。其实这是我想要到的效果。她见这样并没有使我难过,或主动找她攀谈。又开始与我主动说话了,入冬的一天晚上,她的舅舅来到我家,同我的父母郑重提媒来。我一口否决说,我还不到二十岁呢。她舅舅说,现在你们的同学差不多都定亲了,先占上她一个。那时国营农场的小伙子是比较抢手的,本场的姑娘很少能进城,就想留在场里,生怕被挤出去。我无心谈这个事儿,因为第二天我就要到齐齐哈市参加《嫩江日报》新闻写作培训班,大约二十几天的时间。

        可我学习结束后,却听到了她不幸的消息,她和父亲上山打石头,一块大石头滚落下来,将她的双腿扎折了。我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酸酸的,眼泪悄然而下。我回想起她对我种种好处来,就想为她做些什么。可我能做些什么呢?我买一些水果和几瓶罐头,第一次去她家看她。她很很惊讶我的到来,躺在炕上,双腿被石膏裹着,脸上浮现难得的笑意,尽管这种笑容很勉强,但我还是觉得很欣慰了。她说,我喜欢你那个样子,可现在都过去了,不发生这件事,我非追死你,你信吗?我说,我信,因为你很有个性!她苦笑着说,你永远是我的小老弟。她笑了,几大串泪珠滚落下来…..

        若干年后,我在总场部遇见了她回家办事,她苗条的身材变得富态了,优雅谈吐,俨然是一名贵妇人。她告诉我,由于腿坏就远嫁外地,后来在满洲里做买卖,再后来就到俄罗斯赤塔开服装城。她说,你到赤塔去吧,我会用好酒来款待你!我说俄罗斯没有好酒,好酒都在中国呢。


作者简介

王清山,曾用笔名清山王子,郎瑨等,1960年出生黑龙江省龙江县,大学文化,从事业余写作四十年,发表了长篇小说《生死逃亡情》,《伤情何处不流泪》;中篇小说《都是她给闹的》《关东义侠》,几百(部)篇长中短小说以及其它体裁文学作品达三百多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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