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越自卫反击战之：三打鬼屯炮台

 

 

   在同登攻坚战中，55军163师489团3营7连加强无坐力炮3门、重机枪3挺，从玻保东北侧发起进攻，决心首先迂回夺取火车站，割裂探某阵地群和鬼屯炮台之敌的联系，然后攻占炮台。

   鬼屯炮台位于同登镇西南的平顶山上，是法国人在1940年代初期用了3年时间修筑而成，因此也称为法国炮台。这个炮台东西长约120米，南北宽约60-70米,墙壁厚1.5-3米,是用钢轨、钢筋、卵石、水泥灌注而成。炮台内部分上、中、下3层,内部通道长约350米，设有坑道、礼堂、饭厅、房间、水井、仓库，储备有大量武器、弹药、粮食等作战、生活物资，整个炮台可容纳上千人。山顶四角筑有4个大碉堡,碉堡入口可作火炮发射阵地。炮台顶部露出地面6米左右,上有10个透气孔,周围墙壁上有300个射击孔。炮台外围还构筑有环形堑壕和4个永备火力点，通过交通壕和炮台四角的进出口相连接。炮台还有地下交通壕与火车站、同登镇和探某阵地群相通。

   鬼屯炮台南侧是火车站、探某阵地群，西南是339高地和巴扁越军炮阵地，北侧有2个无名高地，互相拱卫形成鼎足之势，火力交叉，彼此呼应，死死卡在同登至太原、同登至谅山、同登至高平、同登至友谊关的公路、铁路要点上。不把这片核心据点群拿下来，也就无法南下谅山。

   2月17日晚偷袭火车站的战斗，让3营尝到了鬼屯炮台的厉害。这次受领任务再打炮台，各连干部都有了畏惧情绪，没有人敢吭气受领主攻任务。这时营教导员并没有看出问题的严重性，没有积极地进行批评督促，提高部队的士气，而是采取了一个消极办法，就是谁先进到攻击出发位置谁就是主攻。结果是7连先到了玻保东北侧无名高地的攻击出发位置，就由7连担任主攻。在战前，也只进行了简短的战斗动员，并没有解决士气的问题，就开始了攻击。

   19日18时20分，师炮兵群2个122榴弹炮营向火车站、鬼屯炮台急袭射击8分钟，营属82迫击炮继续延伸射击，7连利用炮火掩护迅速占领进攻出发阵地。18时50分，攻击开始。

   2排为尖刀排，迅速向西越过公路向火车站接近。在进至火车站南侧高地时，遭到了西侧339高地、南侧探某阵地群和北侧鬼屯炮台的三面火力夹击，当即被压制在一片洼地里。1排3班刚越过公路就被压在铁路东侧，1、2班则被阻止于公路一线。2排为摆脱被动，交替向北运动，于20时夺取了火车站南侧无名高地，但已无法继续前进。因为通信联络中断，加上夜色黑暗，战前也没有规定各攻击分队间的联络信号，连长无法得知前边战况，便率3排从2排右侧加入战斗，向平顶山攻击前进。黑夜中，7连分成了四部分，互不联系，成了各打各的。连长带3排好不容易冲过越军火力封锁区，于22时30分接近平顶山东侧第一道堑壕，与守敌发生近战，打了一个小时没有进展。此时3排明显攻击兵力不足，连长无法联系到2排，1排又跟不上来。连长遂率3排撤出战斗，沿公路撤至鬼屯炮台以北的1号高地。这样一来，7连就分成了东、南、北三块，连长联系不到1、2排，脱离了指挥位置，整个攻击就散了架。23时30分，营指命令7连停止攻击，1排撤回原阵地，第一次攻击鬼屯炮台失利。

   20日4时，营指命令7连再次攻击平顶山。5时左右，连长派出通信员与2排取得了联系，命令2排从现阵地继续进攻火车站。因为没有组织好步炮协同，一直等到8时40分才发起第二次攻击。在炮兵群火力掩护下，2排很快冲进火车站，与守敌展开了近战。打到9时30分，2排攻占火车站，歼敌40余名。随后，2排由南向北对平顶山发起突击。在进至平顶山西南侧时，2排又遭到了339高地、探某阵地群和鬼屯炮台的三面火力夹击，前进困难。师炮兵群进行火力支援，打掉了平顶山越军的大部分表面阵地。但鬼屯炮台工事坚固，炮兵火力无法封锁住敌射孔，步兵还是不能靠近。2排连续攻击了8次，只占领了平顶山西南侧第一道堑壕。1排仍旧从东侧发起攻击，这一冲击路线较长。因等待炮兵支援延误了时间，天色已大亮，1排在冲过公路、铁路后被越军火力压制在平顶山东南侧山脚和洼地里，无法前进。因1、2排伤亡较大，3排又没有加入战斗，11时30分，营指命令7连暂停进攻，撤至火车站东侧无名高地。第二次攻击鬼屯炮台又告失利。

   经过两次进攻失利，3营发觉问题严重。营党委立即召开会议，整顿干部思想，狠抓战斗作风，鼓舞部队士气，消除怯战情绪。要求7连发扬人民军队的优良传统，克服困难，再立新功。师前指也于20日晚召开会议，分析了两次进攻失利的教训，认为平顶山地形虽不是很险要，但鬼屯炮台设防坚固，与西、南侧的339高地、探某阵地群形成交叉火力。7连两次从南侧进攻，都陷入了交叉火力网，伤亡很大。第三次进攻，不宜再由南面打。经过研究，师前指决定3营于21日发起第三次攻击。这次改到从平顶山北侧进攻，避开越军交叉火力网，以直瞄火炮掩护，毕其功于一役。鉴于7连连续战斗了4天，伤亡较大，全连已只剩55人，师前指决定将7连重新编组，以7连剩下的人编成第1排，连长任排长，各排长任班长，另抽调487团2连2排编成第2排，3营8连2排编成第3排，由3营副营长任连长。师里又给7连加强了85加农炮 3门、无坐力炮3门、14.5毫米双管高射机枪4挺。

   7连经过战斗动员，除留1个战斗小组和1挺重机枪在火车站东侧牵制越军火力外，连主力于21日4时从玻保出发，经同登镇隐蔽进至平顶山北侧占领了进攻出发阵地。

   7连的战斗部署是：1排向平顶山东侧攻击，首先攻占东北角大碉堡和附近火力点，再向平顶山东部山顶发展进攻；2排向平顶山西北侧攻击，首先攻占平顶山西侧堑壕，然后协同1排攻占平顶山高地顶部；3排为预备队，进攻发起后在1排左侧加入战斗，在1、2排协同下歼灭平顶山南侧之敌；无坐力炮、重机枪、60迫击炮在鬼屯炮台北侧，85加农炮在同登北侧，14.5毫米双管高射机枪在同登东侧以火力支援7连进攻。在明确各路攻击任务的同时，营里还区分了各种火器的射击任务，组织了步兵和直瞄火炮的协同，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21日拂晓，7连派出2班、4班乘天色未明分别秘密运动到平顶山东北侧和西北侧山脚，隐蔽待机。6时50分，炮兵群进行了连续30分钟的炮火准备，14.5毫米双管高射机枪也以密集的弹雨平射越军阵地。7时20分，第三次攻击开始。

   2班、4班乘越军被炮火打得手忙脚乱时，迅速发起冲锋。2班冲上平顶山东北角，用火箭筒连续摧毁越军2个机枪火力点，然后将东北角大碉堡包围。在14.5毫米双管高射机枪火力掩护下，2班连续实施3次爆破，将碉堡炸毁。4班以火箭筒消灭了平顶山西北角的火力点，迅速冲至第一道堑壕。这时有约1个排越军沿堑壕冲了过来，2班居高临下先敌开火，当即击毙5名越军，其余越军沿堑壕向西南方向逃去。4班也冲进堑壕，与2班一起将残敌压缩到平顶山西南侧。1、2排从两侧发起攻击，冲上了平顶山北部山腰。守敌抵抗不住退入坑道，1、2排立即爆破坑道，封死洞口和射击孔，将越军堵在里边。各路攻击分队边打边冲，利用通向山顶的台阶交替跃进，用手榴弹和炸药包攻击越军的坑道口、暗洞，将越军的射击孔一个个封死。85加农炮也进行直瞄射击，摧毁平顶山上较大的越军暗堡，支援步兵前进。339高地、探某阵地群的越军见势不妙，拼命地向平顶山上射击，企图援救鬼屯炮台。163师炮兵群立即向敌予以压制。平顶山上到处都进行着交手战，打得非常激烈。中午12时30分，3排进入战斗，向平顶山南侧攻击前进。越军也从坑道内向外进行反冲击，都被7连打了回去。7连在平顶山上到处搜索，消灭残敌，寻找并封死射击孔。战斗至下午17时25分，7连全部占领了平顶山表面阵地，控制了鬼屯炮台的4个进出洞口。7连向炮台内的越军喊话，要其放下武器投降，等来的是越军的向外射击和投弹。因天色已黑，为防止越军突围，7连炸毁了3个洞口，只留下南侧洞口进行喊话。当晚7连做好了抗击越军反冲击和突围的准备。

   22日早6时许，有1个排越军从西侧沿铁路，经火车站向平顶山进行反冲击。鬼屯炮台内的越军也尝试着向外冲。7连坚决将向外冲的越军打了回去，同时阻击增援越军，将敌击退。7时许，又有1个班越军沿火车站冲过来，被3营炮火击退。这个火车站方向的越军是屡打不绝，沟通了探某阵地群与鬼屯炮台间的联系。经师前指协调，487团2营在22日晚进攻探某阵地群的同时，出动6连向北攻击火车站，歼灭了附近残敌，堵死了鬼屯炮台与火车站之间的暗道，彻底孤立了鬼屯炮台。

   炮台内的越军拒不投降，又不出来，留着是个很大的威胁。但要彻底摧毁炮台，因攻击部队不了解炮台的内部结构，又不是易事。当时紧急从广西凭祥市发电厂请来了老工人何国安，他当年曾参与鬼屯炮台的修筑，对其内部结构非常了解。何国安建议要封死炮台上的全部透气孔（也称为“天窗”），才能将隐藏越军困死。但炮台表面阵地已炸得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哪里有透气孔。师里又派来了工兵、喷火兵协助，在炮台上上下下搜寻，把山顶上炸碎的水泥板再炸开，清理了现场，终于逐一发现了透气孔和通往炮台的自来水管。接下来工兵进行了大爆破，使用了12吨炸药和2吨汽油（据说还使用了66粉），用手榴弹、炸药包和火焰喷射器直接引爆，至23日13时20分彻底炸毁了炮台上的4个进出口和10个透气孔。爆炸的威力巨大，整个山峰都跟着颤抖。炮台内的越军只有一个人逃出来，是越军3师12团的一名干事。据他交代，躲藏在炮台地下的越军建制庞杂，包括12团、2团、公安12团、炮兵68团、特工队等部，还有同登地区的政府人员，有1000多人。战后多年，米七当地的边民们说，越南人从鬼屯炮台的废墟中挖出了1100多具尸体。战争就是如此残酷。

   因鬼屯炮台内的歼敌人数无法统计，7连只在表面阵地发现越军尸体25具，同时俘敌1人，击毁无坐力炮2门、高射机枪2挺、轻重机枪9挺，缴获60迫击炮1门、轻机枪2挺、冲锋枪6支、步枪3支、军用物资一批。7连及加强分队阵亡8人，战伤22人。战后，7连被中央军委授予“攻坚英雄连”荣誉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