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吴富恒在哈佛大学接受名誉法学博士学位证书
吴富恒(右一)与瑞恰慈夫妇
□张洪刚
4月,山东大学举行了首届吴富恒励志奖学金颁奖典礼,吴富恒的女儿吴明明女士专程来参加颁奖典礼。作为1979年—1984年间山东大学的掌门人,吴富恒是我国大学校长中第一位获得哈佛大学荣誉法学博士称号的学者。在典礼仪式之后,笔者采访了吴明明女士,听她讲述了吴富恒与哈佛大学有关的诸多往事。
吴富恒(1911—2001),山东大学原校长,河北滦县人。1935年,吴富恒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英语系,在该校附中担任英语教员。吴富恒潜心于英语教学工作,还参加了由清华大学教授瑞恰慈和瞿孟生创办的中国正字学会,宗旨是研究和推广基本英语。瑞恰慈慧眼识才,对吴富恒这个温文尔雅、清贫正派又积极工作的年轻人十分欣赏。
作为英国文艺理论家、批评家,瑞恰慈一生到中国六次,数度准备长居中国,虽然世事沧桑未能如愿,但是他在中国“居住”了五年半,对中国可谓一往情深。
抗战开始,北平沦陷。瑞恰慈回伦敦,后受聘于哈佛大学。吴富恒经天津到达了昆明。瑞恰慈虽然和吴富恒远别万里,但心中仍念念不忘这位温文尔雅、好学上进的中国青年,所以,他一到哈佛,就全力举荐吴富恒,又为他申请到奖学金,给他铺平了游学哈佛的道路。
1940年夏天,经过瑞恰慈积极引荐,吴富恒获得洛氏基金会的研究生奖学金。瑞恰慈电告吴富恒,叫他速到哈佛大学留学。
吴富恒接到电报,非常高兴。他漂洋过海,负笈远游,抵达波士顿,在哈佛大学开始了留学生活。
瑞恰慈治学甚严,而且学贯中西。当时,他的门生弟子很多,有英国、意大利、阿根廷等国的。对于吴富恒这位亲自挑选的学生,瑞恰慈当然要多一点偏爱,不但让他吃“大锅饭”,还定时给他开“小灶”,个别辅导、讲解、答疑,其他研究生在艳羡之余,忍不住要说话了:“吴富恒,我们真忌妒。瑞恰慈怎么那么照顾你!”
吴富恒在美国学习期间,正是抗战的艰苦时代。富于爱国思想的中国留学生,对祖国的抗战十分关怀,想为抗日尽点力气。吴富恒同哈佛中国学生会主席周一良发起举行中国思想讲演会,请瑞恰慈讲《孟子》,请赵元任讲“中国学”,意在向美国朋友宣传中国文化,宣传抗日。
1941年12月,吴富恒获哈佛大学硕士学位,本来他可以攻读博士学位,也有人介绍他留在美国工作。“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此时的中国正在日本铁蹄的蹂躏之下,吴富恒虑及祖国的前途,一心想用所学的知识为祖国培养人才,他义无反顾地放弃了继续读博士的机会。他的美国朋友甚至于他的美国房东都理所当然地劝他拿博士学位。他们都觉得这个诚实、厚道、好学的中国青年很可爱,功亏一篑太可惜了!
吴富恒的选择,受到了瑞恰慈的赞赏。在瑞恰慈看来,勇气和志气更为可爱。这一点,吴富恒没有后悔,瑞恰慈也未为此而惋惜。
1942年,吴富恒搭上了一艘开往中国的荷兰货轮,取道印尼、新加坡、缅甸返回昆明。1951年来到山大,历任山东大学教授、外文系主任、文学院院长,1979年任山大校长。
1979年,吴富恒得知瑞恰慈夫妇来京后,专程到北京接恩师到山东大学访问。5月24日至6月1日,瑞恰慈夫妇在济南、青岛进行了一系列参观访问。这次山大之行,给老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对于自己学生主持的近万人的大学取得的成绩给予了高度评价。当时瑞恰慈水肿病已很严重,靠利尿剂维持,回国不久就去世了。当吴富恒得知瑞恰慈逝世的消息后,心情十分悲痛,禁不住老泪纵横。
吴富恒出身外文系,长期致力于英美文化的介绍与研究,为促进中外文化交流做出了重大贡献。早在1963年,吴富恒发起创建了山东大学全国美国文学研究室,并任研究室主任,这是我国高校中第一个美国文学研究机构。在吴富恒的主持下,山东大学在对外交流及开拓国内美国文学研究方面,走在了中国高校的前列,受到了母校哈佛的重视与褒奖。
1982年6月10日,吴富恒赴美国波士顿出席了哈佛大学学位授予仪式,接受了名誉博士证书,成为中国大学校长中第一位获得这一崇高荣誉的学者。
久负盛名的哈佛大学,每年遵例要向若干国际名流、政界要人颁授荣誉博士学位,这是令世人羡慕的一种殊荣。授奖仪式前,讲究礼仪的吴富恒教授特地询问过董事会:“我要不要穿规定的服装?”“你不穿!”哈佛大学董事会的人忙说,“就您一个中国人,也是一个特色呢!”
上台领奖时,吴富恒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发如银丝,目似朗星,温文儒雅,极有气派却又谦恭有礼。他身为中国人,获此殊荣,实在是所有中国人的骄傲。
哈佛大学德莱克博克校长对吴富恒作了很高的评价:“中国山东大学校长吴富恒为复兴‘文革’后的大学发挥了主要作用。吴一直促进和国外的教育交流,特别是和美国文学文化界学者的交流……”哈佛大学授予吴富恒的名誉法学博士证书上也写着:“在危险的年代里,这位爱国的教育家坚持标榜教育和学术,把它作为建设一个强大的、富有生命力的社会的基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