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李易,江西师范大学诗词研修班成员,2018年7月本科毕业。现就读于西北大学。喜欢做盔甲、去古战场。
评者简介
余之乐,江西师范大学本科在读,性懒散,好读闲书。兴趣广泛,尤其嗜诗。
序
杜华平
李易,有新雅帅易之名。原学文博,效古之好事者,以馀力攻诗。三年馀,奚囊所积数百篇。近选十数章欲奉同好,以收切磋之益。同社友余乐川与之交最深,闹嚷最大。读帅易所选诸作,遂掷考研复习书于地,一一为帅易发其覆。洋洋洒洒,满纸云烟,与帅易原作之清朗、高亮堪称双绝也。帅易今求学于古都长安,考察之馀,每每驰骋古今,上下议论,而不忘苦吟。杨云史己卯元旦序培风楼曰:“使其由是而之也,十年,我不知其所至也;二十年,我莫测其所止也。”于帅易,余亦有是感,有是厚望矣。
山寨
镇安寨墟考察三首
坐老书斋欲破围,轻车南去雨霏霏。
尘心每待清风入,客影真如孤雁飞。
物外山川战墟在,梦中鼓角戍旗挥。
最期堡上看红日,一片烟霞染素衣。
遥想干戈在此峰,云烟深处吊遗踪。
声悲晚壑孤翔雁,秋满高楼骤起风。
肝脑当年涂草木,丘坟今日属村翁。
百年战骨挥锄尽,一曲新谣说岁丰。
风里碉楼未易支,惊心云路步难移。
时平谁忆萧条事?日落空吟契阔诗。
四野丘坟今不见,百年名姓世无知。
峰头一介青衫客,但向荆丛探旧碑。
评:寨墟,是往事的坟墓,也是历史的遗碑,它们零零散散坐落在青山白云之间,为现代社会所遗忘。一堆堆残砖剩瓦,苔草杂生,既无宏伟的盛名,亦鲜美学之价值,在绝大多数人眼里,或许如同食之无味的鸡肋,但在有心人看来,却毕竟是不可取代的历史见证——李去非就是这样的一个有心人,他于学业之余,特意抽出空闲独自去探访了一处处寨墟,测其规模,寻其故事,感慨系之,发为歌诗三首。
这三首诗长在笔力劲健,且情感底蕴真挚深厚。第一首写自己不甘于枯坐书斋,渴望进行实地考察,因此来到镇安,夜宿于一家旅馆,并期待着第二天站在寨墟上看日出。虚实结合,情景交融,是为佳作。
第二首以想象发端,面对云烟缭绕的峰峦,诗人之情思却飞往了辽远的过去——如此平静祥和的地方,曾经也是杀声震天的战场!于是乎块垒突起,情之所至,处处生悲,无论是丘壑间飞翔的孤雁,还是高楼上骤起的秋风,在这怀古的心胸里,都增添了几分深沉的情调。“肝脑当年涂草木,丘坟今日属村翁”,草木无情,多少人曾经暴死其间,不得安葬。而那一片片山间的坟墓,尽是如今村民们的归宿。两相对比,更凸显出和平的珍贵和来之不易。
第三首情感基调与前一首类似,也是于当今和平年代的大环境中去追忆残酷的过往,“时平谁忆萧条事?”诗人庆幸自己生于这个时代,但又为寨墟的埋没而感到惋惜,于是乎“日落空吟契阔诗”,颇有吾道谁同之感慨。结语“峰头一介青衫客,但向荆丛探旧碑”,表明落寞归落寞,但还是要坚持自我,披荆斩棘去探求未知。寥寥数语,足见胸怀耿介。
山寨
登楼
门旗一角尚招风,漠漠晓云倾半空。
十万楼台似山立,三千车影化潮雄。
北游或可寻陈梦,南去料难成大鹏。
剩有窗前杯水在,荡胸还与醉时同。
注:时宿北大门外旅店,考北大两年未果。
评:作者连续两年投考北大,均惜败,后调剂至西北大学,此诗系今年春天前往北大游玩所作。诗中萦绕着一种感伤情绪,毕竟付出了两年的艰苦努力,最终失之交臂,不可谓不可惜。“北游或可寻陈梦”,不惟作者本人销魂,亦令朋友们为之黯然。而“南去料难成大鹏”一语,则过于自抑,我谓以李君之志趣品行,鹏摇南冥终可期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人生路漫漫,且行且珍惜。
夜起
群书如垒聚闲身,且向灯前尽一樽。
酒意成潮犹退却,乡心破梦尚馀温。
敲窗雨共秋声近,透隙风吹焰影昏。
长啸罢吟漂泊意,栏杆高处亦昆仑。
评:“群书如垒”,比喻甚新奇,但接一“聚闲身”便觉无趣,而“聚”字尤其不通。第二联对仗有失工整,“酒意”“乡心”之类的用词亦属稀松。第三联上句“敲窗雨共秋声近”,都已经敲窗了,自然是很近的了,又何须赘言点破?下句“透隙风吹焰影昏”则甚好。
登金陵城楼
王气于今已尽休,不如诗意足千秋。
柳迷城影如烟幻,月带江声共梦悠。
吊古难歌太平世,忧时偶上最高楼。
不从庾信哀无力,书剑平生志更遒。
评:此诗属于作者最拿手的“登楼诗”一类,怀古思今,抒情言志,最见作者情性。中间二联对仗工整,情思也到位,但“月带江声”一语,则颇令人费解,不知月光如何带得了江声?末联志气昂扬,真是当代青年之榜样。
天生城
天生城怀古
祸稔萧墙未解兵,难依险固致升平。
碑中蜀相兼诸将,崖上胡烟焚汉旌。
冢树摇风悲杜宇,野磷并月烁空城。
孤怀难挽前朝事,惟向江流看涨倾。
注:1.永历十一年刘耀《天生城碑记》有云:"今我皇上,悖大英明,春秋鼎盛,风声所到,前徒倒戈,方之武侯,事半功倍。诸将士奋鹰汤,务取燕云。"
2.永历十一年,孙可望图谋帝位,为李定国刘文秀所败。文秀收可望溃卒三万以固边,定国不悦,请召之还。文秀恚愤而死。
评:天生城位于重庆,地处险恶,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此诗追忆历史,格调悲壮,首联即指出真正能够依靠的不是险固的城池,而是人心,由此推出下文,追思往昔的朝代倾颓往往是因为人心不齐,徒有高墙雄关而终不能守。到今日惟馀冢树啼鹃,冷月空城,真令凭吊者黯然销魂。
冬日偶成
自爱闲吟萧瑟处,乱云空响雾茫茫。
去来我亦如鸿雁,断续风能添鬓霜。
湖畔残冰尚凝草,枝头初蕾未生香。
不妨朔气添诗气,星汉如流意正长。
评:冬日万物肃杀,往往动人悲慨。而作者却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中“自爱闲吟”,表现出他积极乐观的心态。但第二联来一个“添鬓霜”就很奇怪了,年纪轻轻,又这么有活力,哪来的“鬓霜”?显然是为押韵而强行下此恶语,宜引以为戒。第三联甚好,但愚以为“未生香”若改为“待生香”,似乎更能贴合首尾两联表达出来的情兴。
孔明灯
绮梦燃空星彩流,飘灯溯夜亦如舟。
微身能比中秋月,同赚伊人上玉楼。
评:前两句连用三个比喻,而不显堆垛。后两句把自己比喻成月亮,赚得伊人登上玉楼,想象奇特,天真有趣。
除夕烟火
轻雷隐动暮烟红,百亿飞星彩漫空。
如梦今生休恨短,曾拼余热化春风。
评:前两句具体描写烟火之盛况,后两句托物咏怀,亦颇见胸襟。
百亿飞星彩漫空
江行
溯岸凝思不计程,惊鸿去后晚霞横。
闲来欲共青山语,空得回音三五声。
评:作者沿江漫步,不知走了多久,知道飞鸿过尽,暮云冉冉,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出很远了。他油然而生一种孤独感,但身边又无人可共语,只好向青山自语,青山无情,只报以回音。
夜坐
芳情难诉只敲诗,一种牵萦过四时。
拂月帘波漾灯影,伤春辞句换秋思。
星眸渺共流云去,言笑新从别梦窥。
徒许今生又来世,相知相遇两无期。
连夜檐声闻点滴,灯前枕畔亦迷离。
人潮未辨身何地,言笑空知会有期。
咫尺天涯殊难定,寻常春色黯将移。
思君梦里花连陌,梦里花能到几时?
评:这是两首情诗,整体上颇可观,但笔力稍嫌软弱。
春日偶成
卷天风色本如秋,雨后人间方暖流。
万影棠飞将化海,一篙春涨最宜舟。
寻诗早弃新愁句,回雁又深易感眸。
剩欲踏香上楼去,星河渺渺月垂钩。
评:第二联好评。
临江仙·忆昔
云影月痕星海夜,遥天佳景如初。可怜人事尽萧疏。泪花凝似雾,又落水晶珠。
吹恨玉笙空在手,而今恨也都无。十年唯剩旧时书。霉斑杂墨迹,同对夜灯孤。
评:“泪花凝似雾,又落水晶珠”好评。关于“玉笙”一语,我曾问作者是否真会吹笙,他说:“我会吹葫芦丝。”
星河渺渺月垂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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