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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兆蓀│小謨觴館詩餘(一)


彭兆蓀(乾隆三三—道光一),字湘涵,江蘇鎮洋人。貢生,道光元年薦舉為孝廉方正,未就而卒。自少為閎覽博物之學,覃精訓詁,為文鴻博沉麗。著有《潘瀾筆記》、《懺摩錄》、《文選考異》、《小謨觴館集》等。

填詞至近日,幾於家祝姜張,戶尸朱厲。予方心沓舌,無志與諸子爭長,而瀏覽所及,頗不欲囿於時論。少作壯悔,久付炱蟫,掇拾之餘,僅得十一,強顏存之,所謂遂非文過也。甘亭居士識。

小謨觴館詩餘

鎮洋  彭兆蓀  湘涵

賣花聲  雁門道中

石氣冷斜暉。關路依稀。西風尖似弩牙機。吹過紫厓松一片,卷出紅旗。    何處好巖扉。門掩薔薇。雁門山上雁初飛。十五小叢歌略略,緩了征衣。

臺城路

柳條邊口桃花徑,修廊架來厓广。韐匝屏開,兜渠爐炷,催把八分羹點。驚鴻冉冉。看襪印香痕,蒼苔路軟。一握飛雲,春波橫上酒邊臉。    神雞放教枕倚,儘偎燈鬬腕,坐月嘗芡。半角青山,週遭翠箔,不許塞風偷颭。紅蕤宵掩。只預怕來朝,送人眉斂。六曲瓊疎,日光釵焰閃。

清平樂  調鳳兒

紅樓一角。髻影當風弱。月底吹簫曾有約。紙尾親書署諾。   丹山身宿兒家。將雛好夢真耶。消受綠么風味,今生修到桐花。

浪淘沙

屈戍兩鈎纖。繡戶深嚴。薰籠小響夜厭厭。似說浣紗歸路晚,濕了鞋尖。    何處望雕奩。數盡銅籤。耐他風露立重簷。今夜二更明月上,萬一鈎簾。

鳳凰臺上憶吹簫  朔州沈別駕席上出家伎侑酒

雞塞風停,羊燈光豔,卸鞍人坐蘭叢。恰舞娟小隊,笑靨春融。排就箏牀盝曲,流雲聚、點點眉峰。釵梁顫,山香一按,飄下殘紅。    冬冬。此番見也,記前度窺人,曾在牆東。看霜濃馬滑,索要留儂。生怕無情樂句,催短拍、丸月庭空。春魂裊,隨他佩聲,穿過屏風。

虞美人

雪花簾護桃花影。寒悄珠櫳靜。一年幾度粉牆西。生累阿儂口業到泥犁。    豐貂壓鬢驚鴻杳。朱鳥窗關了。暫時分隔好商量。等得秋千時節再形相。

行香子  鬢

盤後鴉濃。掠後雲鬆。壓邊沙、烏帕斜籠。纖髾何處,領略從容。向揭簾時,兜鞋裏,溜釵中。    不著遊蜂。不放飛蓬。貼珠璫、越樣玲瓏。行雲歸後,明月堂東。有一層香,一層霧,一層風。

百字令

春蕪一道,引鞭絲送到,枇杷花底。紬幔沉沉寒不卷,時被悄風吹起。碧玉梳奩,泥金簫譜,屯字沉檀几。都梁熏處,房櫳清似秋水。    試問小市長陵,誰家姊妹,擅新聲北里。頗解國風哀怨事,生愛鳳窠門閉。小話蘭因,微聞蕙歎,弱絮東風裏。夕陽如此,傷心杜牧歸矣。

高陽臺  悼秀英

絡秀聲名,雲英標格,六時看慣翩翩。話荈搊箏,碧紗傍晚如煙。粉痕彈落餘香膩,領徐娘、情味中年。最相憐。月底銖衣,風約雙肩。    驚心紫玉成煙去,剩白花飛蝶,青草埋阡。笙鶴蓬山,知他何處因緣。花梢小小梳頭屋,掩春風、永斷珊鞭。讖淒然。小極前頭,一曲遊仙。

如夢令

一霎金箏調柱。一霎銀釭低語。如夢忒匆匆,也把盟香說與。無緒。無緒。落月馬蹄郎去。

鵲橋仙

燈長鳳脛,人長錦瑟,敵住玉關風力。柔鄉酒國夢溫黁,聽縹緲、穿簾一笛。    霜華漸緊,角聲低咽,斜月出門時節。高樓已在數峰西,又何況、樓頭消息。

金縷曲  大同道中

煙冪豺山樹。馬郎當、西風茸帽,桑乾呼渡。一隊飛狐峰上雁,倒把玉鞭遙數。問何處、李陵臺路。半統殘碑敲石火,剔蒼苔難辨朱邪墓。今古事,草頭露。    年年腸斷西征賦。話叢殘、漢家飛將,唐家都護。最有蕭家妝閣好,俊煞卓羅花吐。也只剩、香詞魚蠹。急唱伊涼偎阿軟,借鯤絃鐵撥憑他訴。填臆恨,且分付。

滿江紅  寄湘蘅女弟

搔首箋天,悔不作、纖兒騃女。圖半世、居安夢穩,釵荊裙苧。訴憤中心棋子局,量愁一掬梨花雨。誠看他、侍婢賣珠迴,寒如許。    彩鸞筆,書韻語。雲錦段,停機杼。喜咒桃猶有,劉綱仙侶。翠袖誰同空谷倚,碧雲分付蘭香佇。祝他年、飽飯武陵源,胡麻煮。

又  客中寄張子白八首

拓戟悲吟,問海內、金蘭幾譜。撐白眼、罵人劉四,笑人鄭五。六合詞華憐疥駱,三都才筆真傖夫。論英雄誰識急裝人,桓宣武。    茸城客,詞壇虎。狂態作,新詩賭。似大兒文舉,小兒德祖。酒國掀翻歡伯壘,春場亂打蠻奴鼓。笑一雙風漢兩花顛,甘陵部。

月底花天,狂敝盡、青鞋幾兩。數不了、酒前彩筆,春前蘭槳。雄劍一雙牛斗閃,大刀八尺縱橫蕩。儘少年才氣壓三河,關西將。    團沙跡,心空怏。蒿莪恨,頭應搶。又綠楊杜宇,催予掉鞅。灑血扶將狸首木,遊山拋卻龍鬚杖。感挽歌和淚送歸驂,哀音響。

素韠東歸,渾不飽、庾郎蔥薤。歎家似、西風黃葉,霎時吹敗。奴婢更無千匹絹,機雲難保三間廨。但一樽臨去酹庭花,卿休怪。    焦先屋,拋菅蒯。博士劵,書銀蠆。笑立錐尚剩,大千塵界。雁稅魚租償盡了,飄蓬再理江湖債。檢緗囊滿束馬卿文,從頭賣。

秋冷花殷,打包去、黃皮絝縛。看多少、魚龍起蟄,騰霄鵰鶚。白月團團貽笑句,鶴聲一一偷人作。恰泥金帖子亂飛來,從天落。    北平將,無侯爵。子雲字,終投閣。奈瞢騰常醉,張家白雀。腐鼠任誇滋味好,鵷鶵不受林鴟謔。問故人招隱有書不,予應諾。

放溜秋濤,歎索米、王門纔踏。早滿目、哀螢蔓草,荒堤古塔。黃歇浦深波縠遠,呂蒙城塌檣風颯。笑覓枝烏也學行人,飛三匝。    休輕掃,平津閤。且只下,陳蕃榻。把名心鏟卻,但嘗蜊蛤。枚叔里從淮海訪,阮孚屐向金焦蠟。儘新詩高唱和天風,聲鏜鞳。

顛到黃輿,誰辨別、神麐跛馬。儘聽慣、陳隋蟬噪,雷鳴釜瓦。面壁未成龍象果,談經空建鴦摩社。縱登壇豎拂有誰聽,喉先啞。    雞缸酒,斟盈斝。牛腰束,詩盈把。算知音誰似,安昌侯者。意氣殊羞絳灌伍,淚痕且學姮娥寡。只數行佳傳倘需君,他年也。

客裏梁鴻,曾語我、孟光有婦。鎮病髻、東風時擁,藥爐煙瘦。常把爛銀盤掩卻,防地奔月姮娥走。果書來、報落女媊星,天風驟。    且莫歎,王生臼。也莫鼓,莊生缶。想空花開落,幾曾長久。只悔十年容易別,勞渠半世空牀守。問歸來、蛛網罥流黃,傷心否。

僕本癡人,干甚事、淚花撲簌。平歷遍、中年悲樂,哀絲苦竹。最薄斷推才子命,難消第一團圞福。怪年來、騎省鬢星星,何其速。    蓼莪什,我廢讀。渴鳳句,君應續。算兩番人事,一般棖觸。開閤遲君拏艇至,埋愁共把糟丘築。放悲歌、和爾七哀詩,同聲哭。

蝶戀花  漁舟圖

浪絮浮萍湖海氣。羨煞漁夫,守定蘆花裏。妾自織蓑郎鼓枻。鯉魚風弄春裙細。    鏡面荷花三十里。茜色單衫,藕色雙彎臂。棹入南湖眉月起。迢迢天半餘霞麗。

送入我門來  寓館題壁

錦鏤文㮰,花攢曲榭,瓊窗一片晶鹽。聚香迎旭,不怕峭風尖。銀鉤了鳥層層密,更紫棧銅鳧縷縷纖。    說起天涯遊子,也有三間草舍,紙閣蘆簾。賣珠閨裏,新把屋茅添。一枝紅萼無人主,想碧玉抽條又過簷。

七娘子  雨

敲窗銀竹泠泠碎。惱離情、二等金釭背。碧甃聲淒,紅蕉韻脆。天公那許如鉛淚。    枕頭放處真無謂。甚冰蠶、織就今宵被。剔了燈醒,照來花醉。無言且掩重門睡。

蝶戀花  花朝三首

姹紫嫣紅開滿砌。長晝愔愔,春到銷魂未。天早安排將息計。七分陰只三分霽。    花似珠娘初墮地。酥雨如絲,洗出蘭湯膩。院是蘼蕪牆牡蠣。東風一剪千金意。

人與尋香蜂一隊。八寶蘭邊,做個金錢會。天賦芳根紈質脆。護持先要花鈴備。    十五吳姬初約翠。罥彩梢頭,也當穿犀佩。一一替他排行輩。李娘阿姊桃根妹。

種玉居然煩富媼。誰記庚寅,誰把高祺禱。我欲書成閭史稿。小名合向蓉成考。    杏嫁梅娠看尚早。試問東君,持底催妝好。十萬榆錢齊撒了。一天紅雨鶯啼曉。

賣花聲  半開花蕊

芳意坼微馨。春色星星。塗妝綰髻小娉婷。政好年華剛豆蔻,十四三零。    紅玉易飄萍。莫放杯停。待他開到越梅青。總有櫻桃能結子,不算韶齡。

臺城路

賣餳天氣遊絲颺,春風又撩人面。皂莢橋頭,寶釵樓上,多少鈿箏歌扇。花憐柳眷。慣金叵羅深,玉檀槽軟。燕乳鶯雛,舊情提起也應倦。    天涯黯然羈緒,守半弓齋屋,長是孤掩。絡角車兒,平頭鞋子,何處茜裙歸緩。簾波甸線。只可惜消魂,梨花庭院。負了窺人,紅襟飛一剪。

浣溪沙  月

不要雲衣護淺深。晶簾了了夜沉沉。露華涼到薄羅襟。   玉宇瓊樓千古淚,青天碧海兩人心。商量爭抵一春陰。

水龍吟

花冠喔喔三聲,曉風吹到梅花帳。鐘兒纔罷,猧兒未醒,沉沉交網。象篦犀梳,年時猶記,靈蛇妝樣。倩晶盤低晃,圓冰雙映,看朵朵、鬘雲漾。    剗地征鴻情狀。問犀帷、春人無恙。天涯夢穩,也應驚斷,轆轤聲響。總有朝霞,料難照見,眉間腮上。得知他、一片晨紅,射到幾欞窗亮。

紅娘子  春暮

陰薄榆錢仄。絮重遊絲織。錦段般春,桃波般去,鶯梭般擲。漸東牆拆盡畫秋千,也無人知得。    密約憐樊嬺。錦字沉烏賊。淡墨輕衫,楊花小扇,層城消息。鎮傷春夢雨一年年,了清明寒食。

洞仙歌  七夕四首

昏鐘動早,漸魚雲葉卸。蛤月纖纖一眉射。記簸錢綺侶,蠟鳳雛齡。陳瓜果、共拜雲軺星駕。    前塵風電掃,鰈散鰜分,冷落秋娘好亭榭。隨分且銜杯,旅伴天涯,只一桁、翠桐花架。縱巧煞靈蛛網條條,須繪不分明,情絲今夜。

星雛靈匹,想九霞光底。卻扇天孫定遙企。笑疎籬錦石,朵朵牽牛,搖風蔓、也解向人流喜。    銀灣橋度了,霧幌雲幬,隔歲離愁細提起。只恐感霜蛾,碧海青天,長孤守、爛銀盤裏。果風月人天一般情,應歷歷星榆,盡成連理。

癡兒丐巧。奈靈機易得。第一難求點金訣。看拋殘鸞杼,十萬猶賒,持籌算、爭得天錢無缺。    斜河低絡角,溝水東西,眨眼悲歡判環玦。虯箭忒分明,滴滴蓮花,渾促就、雲車風瞥。問何物金錢恁無情,儘天上人間,坐他離別。

斕斑珠斗,漸秋庭影寂。獨指參旗望鄉國。任簟紋皺水,簾縠濾雲,誰消受、一枕素馨花側。    明星杯易醉,索笑無人,穀板花瓜等閒設。憔悴損紅顏,玉露金風,負幾許、紗明幬碧。恰政好新涼未寒時,趁落月千山,夢歸還值。

浪淘沙  雁

天色越窯開。身落雲階。擔霜閃月一繩來。逼近星辰書蠆腳,也有些才。    孤客白楊齋。沒個安排。半窗風弄小松釵。讀了離騷溫了七,交過秋懷。

臨江仙  蟋蟀

一點秋心誰領略,除儂便要推他。涼宵絮盡雨如麻。葴莎沿砌草,躑躅半牆花。    還有飛奴兼懶婦,霜天一例牙牙。流螢福分較爭些。不知風露怨,只傍畫蟬紗。

祝英臺近

響犀梳,聽鳳奏,春影玉臺展。小小璿宮,恰對綠筠館。要知有限紅牆,無多碧落,只幾扇、絳紗遮斷。    許相見。爭奈玉暖酥凝,花鈴夜深綰。點屐更衣,望斷隔窗眼。禁他甲帳鉤聲,丁簾燭影,儘紅豆、一庭栽滿。

風蝶令  月夜

鮫褥招涼浸,犀簾鑄玉懸。金釵料得曲闌邊。畫了幾痕花影、暗淒然。    破盡團圞夢,歌殘相府蓮。一年一十二回圓。畢竟姮娥有福、住情天。

瑤花  齋前桂花盛開作

青雲剪葉,粟玉黏枝,訝秋浮如許。紺幡豹腳飛不定,人在越沉堆住。星高月午,早濕了、一庭珠露。逗桃笙、簟底微馨,鶴唳水香簾戶。    八公舊有盟言,歎鴻寶書成。欲寄誰與。芙蓉金鏡,夢不到、七寶圓輪深處。小山好在,算風幔、攤書也苦。但丁寧、有日歸來,檢點椒槳遺譜。

綺羅香

齋中聞前廳演劇,似是《玉簪記》中「茶敘」一齣,漫賦。

霞帔金絲,花冠玉葉,人在墉城天咫。選得春場,略與武林相似。盼得到、螮蝀天邊,先坐向、藕絲雲底。逗蘭風、軟語如絃,泠泠勝譜女冠子。    荈香人影何許,為問魚家姊妹,可曾有此。小洞雲根,目斷蕊珠宮裏。渾不見、洛下元淳,又何況、季蘭仙李。攝春魂、一曲翻香,璣囊尋鳳紙。陳妙常,南宋時人,詞見《名媛璣囊》中。

長亭怨慢  賞菊即席

漸碧落、一箏鴻陣。喚醒花英,麴塵還嫩。軟腳筵開,玲瓏影嚲錦屏穩。鱸魚荻筍,終不似、蓴鄉信。隨意捉鮦陽,切莫把、陶潛錯認。    偷省問、芭籬六枳,歸夢甚時纔凖。額黃無賴,奈政好、夕陽山映。爽雲亭、半捲簾波,知瘦到、幾家秋鬢。剩萬斛相思,醉譜霜飆寒韻。

邁陂塘  秋海棠

淅秋魂、心紅點點,啼妝娟楚如許。雲欹霞蹙偎芳砌,恨葉情波無數。低泣露。耐風色淒迷,亞字牆陰暮。東君無主。任剪淚為根,裁愁作朵,紅顫一痕雨。    嬌春態,不是華清伴侶。夜涼銀燭勤護。鮫綃誰搵圓姿臉,碧甃橫波偷注。儂和汝。算瘦影檀心,薄命平分取。重門深處。屬莫灑零煙,停些嫩月,對作斷腸語。

疎影  旅中聞雞作

何來腷膊。早驚起棲煙,松頂元鶴。一盞蛾燈,亂點傳籌,六更譙鼓纔殺。黃茅冷驛商山店,有多少、鞭絲風鐸。記少年、立馬函關,邊月如盆初落。    誰道燕南朔北,又吳頭楚尾,隨分棲托。酒力依微,殘夢惺忪,耐盡半衾寒薄。自從翠羽催離後,便到處、聞聲都惡。料今宵、碧樹窗間,定有人憐漂泊。

南樓令  落葉

策策復淒淒。小樓黃篾扉。響空山、舊徑都非。記取秦雲關隴首,第十起、鷓鴣飛。    斜照漏微微。亭皋一片稀。再休提、陰綠梅肥。消息謝娘聽得否,須及早、換秋衣。

木蘭花慢  寄尤二娛金陵

酒邊人去也,雁絡起、一天淒。有瞰燭饑鼯,吟莎潛蛩,叫樹酸雞。牢耶石耶滿眼,問何人解唱白銅鞮。欲賦郊居傳客,愁他讀錯雌霓。    小姑祠屋水東西。邸舍僦青溪。想桃葉江空,石橋巷小,丁字簾低。楊家楨家無恙,定翻香小令脆於梨。記否蕭齋風雨,寒花一稜秋畦。

尉遲杯  蠟梅

霜威獵。誰染他、吉了花紗霎。天教杏子單衫,付與羅浮人著。風鬟十八。想病挍新妝道家恰。綴苔枝、無限眉山,一抹鴉痕黃狹。    浮窗梔貌天然,想妙墨、徐熙橫幅難搨。丸月籠宵,頹雲護玉,未許蜂鬚偷插。倩紙閣、蘆簾遮匝。更榨取寒醅糟牀壓。倚微酣、椒壁初昏,對訴天涯殘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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