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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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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10 陕西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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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戏剧团响应国家大力发展戏曲文化的号召,开始面向社会招收学员,一时间,唱戏这个早先时被归入下九流的行业,竟然变成了人人眼中的香饽饽。
 
这不,剧团里演武生的王师父,收了一个名叫魏星的徒弟。王师父是剧团里演武生的行家,他唱念做打样样在行,特别是翻跟斗表演更是其一绝,每次表演总会博得阵阵喝彩。魏星知道自己跟了个好师父,学戏很是用功,几年下来就将师父的一身本领学了个七七八八。当然,除了师父的一项绝活。
 
原来,演武生时每次翻跟斗,魏星头上的帽盔总会掉下来。为此,魏星想了许多办法,或用细绳绑,或用纸垫,但次次都不起作用,不是掉下来,就是半挂拉着,或是被摔出去。而相反,自己的师父在台上几十个跟斗下来,帽盔总是稳妥妥地戴在头上。听人说,其中有门道,这可是师父的绝活。
 
魏星心想着,要是能把师父的绝活学到手,自己才算真正出师了,但总不见师父教。有人提醒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于是,每次演出后,魏星都会提了点心和老酒上师父家,请求师父给自己提意见,指导自己,捎带着看能不能让师父传自己使盔帽不掉的绝活。而师父每次都会指点一番,但唯独问到盔帽不掉的问题时,师父要么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只告诉魏星多下功夫去练。
 
虽然师父不教,但魏星也不在意,还是照样提了点心老酒上门拜访。旁人见了,就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做师父的,总会留一手。”还有人说,“一招鲜,吃遍天。谁都不会泄漏自己的独门绝活。”甚至就连小学生都知道,猫教老虎本领,但还是留了一手爬树的本领。所以,魏星这是白费心思。但魏星相信,只要自己精诚所至,总有金石为开的一天。
 
不过,每次去,师父是礼照样收,却绝口不提教绝活的事。
 
这一日,眼看要到中秋节了,想着马上又要演出,但还是没有学到师父的绝活,于是一大早,魏星便提了礼再次来到师父家。

师父不在家,只有师娘一个人。魏星老老实实跟师娘问好。看墙根的水缸快见底了,照旧挑着桶去外边打水了。不一会儿,便灌满了一缸水。
 
师娘正在织毛衣,看着魏星来来回回地出了一身汗,终于看不下去了,心疼起来,于是把他叫到跟前,低语几句。一会儿后,魏星便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快中午时,王师父回到家,见到桌上的点心和酒,问道:“小魏今天又来了?”
 
师娘坐在桌旁椅子上,并不抬头,只是编制毛衣的手一顿,“嗯,又来了!”那“又”字,咬得很重,但王师父并没有察觉到,只是笑了笑,便坐了下来。并拆开点心,拿出来一块吃了起来。
 
师娘看了自己的男人一眼,想了想,把手中的毛衣毛线往桌上一掼,出声道:“我给小魏说了!”
 
“嗯?什么?”王师父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我说,我把你的窍门告诉小魏了!”师娘一字一顿地大声说道。
 
王师父一听,脸色顿变,立起身来,指着自己的妻子,“哎呀,你这婆娘!你……你……”接着顿了两下足,哎哎两声,便又坐下了,嘀咕道,“那可是绝活啊,怎么能轻易教出去呢!”
 
“嘁!”师娘忍不住翻个白眼,讥讽道,“就你那也叫绝活?是骗吃骗喝的伎俩吧!”

说完,不再理会丈夫,拿起桌上的毛衣毛线,放到腿上,织了起来。
 
王师父闭沉默了一会儿,才看着自己的妻子,心有不甘地嘀咕道:“骗吃骗喝怎么啦,反正你以后没不要钱的点心吃了,我也没不要钱的酒喝喽!”接着,便是一声长叹。
 
而师娘不言语,只盯着织毛衣的针,双手飞速地走着。
 
中秋节当晚,在县戏剧院舞台上,一场戏曲晚会正要上演。轮到魏星演的武生时出场时,要从台左一直翻跟斗翻到台右。
 
该自己上场了,只见魏星举起双手,提起脚跟,猛地一个前扎,不过翻起前,魏星想着师娘说给自己的窍门,在纵起的刹那,猛地一咬牙根,腮部运劲,只感觉自己的两鬓血管骤然偾张,死死地固住了头上的盔帽。
 
鼓着一股劲,魏星连翻几下,一直翻到台右站定,只见盔帽依稳妥妥地戴在头上。而这番精彩的开场表演立刻博得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与喝彩声。
 
舞台上,魏星长吁了一口气,内心激动:“看来师娘说得没错,师父的窍门就是管用!”

看台下,有些人见此忍不住轻咦起来。要知道,这些人都和王师父相熟,自然知道王师父藏了一手绝活的事,也乐得每每看魏星在台上丢盔。

“难道老王把绝活教了?”有人不禁想。

“好!”这人很快被观众的叫好声拉回,原来魏星又出场了,依然是连续几个跟斗,依然没有丢盔。

“看来没错!”这人心里有了结论,也跟着叫好鼓掌。
 
一夜精彩不说,待演出结束后的第二日,魏星又一次提了点心和老酒,敲响了师父家的门。此外,魏星的手里还多了一份织毛衣的线。

左邻右舍的看到魏星,除了打招呼,有人忍不住打趣道:“魏星,你不是已经学会你师父最后一招了吗?怎么还老酒点心的啊?”

魏星笑笑,没回答。

有人则忍不住问道:“魏星啊,你师父那绝招到底是什么啊?能说说不?”

魏星轻笑着摇了摇头。

“得,又跟他师父一样!”这人摇摇头,倒也不抱怨魏星,却忍不住惋惜道,“唉,我跟你师父认识好几十年了,都没问出来,看来啊,这绝活绝对是高招没错了!”

魏星依然笑着,招呼一声后,向着师父家门口方向走去。

“这娃不错!”身后,有人点评一句。

“嗯!”几人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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