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遗憾叫“人走了，书还在”

作者 | 你懂得阅读

来源 | 孔夫子旧书网动态

昨天周日，是去旧书市场淘旧书的日子。刚到市场大门口，便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喂，师傅，收旧书吗？”打来电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说是通过熟人介绍的才有了我的联系方式。进一步沟通得知，中年男子的父亲上周刚走，老人一生节衣缩食，藏书甚多。直觉告诉我：必须立即赶过去！

通过中年男子的电话指引，我来到本市行政区（因该区域是原省政府所在地，好多省直机关分布于此，故人们对其周边这一带称之为“行政区”）域的一个没有电梯的老旧小区。在一栋楼的四楼便到了中年男子的家。尽管我本人是个“书痴”，还是被眼前的藏书所震撼了：客厅、卧室、厨房、阳台；从上世纪五十年代至今，古今中外各类书籍应有尽有！我随手从书架上翻了几本看了看，书的品相真让人拍案叫绝。纵览原老人家所有的藏书，推测老人生前可能在印刷厂或出版社工作，亦或家中有供职于该部门的其他成员。不管怎样，可以断定老人生前一定是个爱书之人！因怕中年男子不悦，没敢多问和进行拍照。只是一直在听他自言自语，我便不停地点头附和。

当我正盘算着收这些书需多少资金、正为如何运输、如何存放而发愁时，却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老人的大女儿，中年男子的大姐匆忙赶来便开门见山地对弟弟说：“咱爸尸骨未寒，你就把他一生的心血积藏的书处理掉，真是个‘败家子’！”中年男子辩解道：“之所以卖书一是每当看到这么多书，睹物思人，悲痛万分；二是快过年了，腾腾家中的空间。”见此情景，我正欲离开，中年男子的妻子对大姑姐开腔了：姐，俺也不指望花这些卖书钱，卖了钱都归你也行；你若是喜欢书，都拉到你家！中年男子的姐姐接着话茬对我说道：“师傅，今天既然你来了，也不让你空着手走，我先挑一小部分卖给你！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冷静一下，考虑好了以后还卖给你，请放心！”之后她挑了一大堆，在装满四个大编织袋后对我说：“不用称重了，你看着给吧！”我对在场的他们三人说：“给你两百元，不是我贪，这东西还得我自己扛下搂，你若是一楼我就出三百元。”他们一家人说：“多少都中，你也不容易。”回到家中一称重，竟达156公斤！

通过此次收书，我心中五味杂陈：老人的女儿或许是太了解“书痴”父亲了，不愿看到父亲一生的至爱瞬间化为乌有。也许是作为女儿，对失去父亲的悲痛一时难以抚平：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父亲的爱书，所以才有“让我冷静一下”后再说。

其实我并不是因没有把老人的书全收到手而感到惋惜。单从做生意来说，此次交易已经是赚得不少了，这其中的一本连环画若在孔网也能卖到200元且快速成交。有一个大大的“？”却振聋发聩：人走后，书咋办？！

对于一个爱书人来说，一生所收藏的书注定是读不完的。无论早晚，人要走的那一天终将到来。对于我来说，当那一天来临之前若把全部藏书捐赠出去，先不说自己能否达到如此之高的思想境界，最其码是对自己生前为藏书而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极为不公！因为数十吨的旧书都是我在人生中的每一天经过精挑细选、花费真金白银而淘得，定会万分不舍。

其实，自孔网动态开通一年多来，关于“人走后，书咋办”的讨论从没停止过。在众多的讨论中，我认为一孔网书友的见解比较可行，大意是：一个藏书人进入老龄后，马上在孔网卖书，将书分为一般、较好、特好和镇架之宝四个档次。一下子把最好的书卖了实在心痛，可以先从一般书卖，再卖较好的书，之后卖特好的书，最后再卖镇架之宝的书。让自己心理上有个缓冲。当好书卖了好价格，心中自然会有惊喜，在卖了廿多年之后，书卖完了，便无牵无挂地和世界告别。同时也给后来的藏书人传递着新生的接力和大爱，功德无量。我要说的是，人生无常，要上路的那一天谁也无法预知。

人走后，书还在！尽管是藏书人有遗憾，却也享尽了书山学海的荣华富贵，算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