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闲花 闲花小城
适逢寒露,深圳也凉了起来,连日阴云,坐在窗前写字,不禁颤栗。
这样的秋日,这样的凉风,最适合读李煜。
仿佛只是安静地坐着,什么也不去想,那风云骤变,云烟弥漫的五代史就铺展在眼前。
荒烟寥落的城廓里,有一个面容憔悴的身影正仰天呐喊,头发散乱,双手布满血丝,嘴里念叨着:“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是的,他就是南唐国主,千古词帝李煜。在他之前,后蜀、南汉已经宣告灭亡,孟昶爱妃花蕊夫人也被赵匡胤虏进宫中,现在该轮到他了。
他被囚禁在汴京城的宫殿里,失去曾经最不屑一顾的自由,留下一个看似华丽却小得可怜的笼子。
他孤独、无奈、悔恨,所有这一切叠加在一起,自然“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相见欢》
南唐.李煜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这是李煜后期的词。说心里话,自从学生时代结束以后,我发现自己不太敢读李煜的词。
他里面那份无言的悲痛总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可你又不得不承认,读他的词确实是一种享受。
美而伤,这就是他词的基调。从极致的繁华到极速的凋落,那种人生的沧桑巨变估计很难有人承受,有点余华《活着》里富贵的影子。
你肯定会说李煜哪有富贵荒唐,但真的如此吗?
词起句便是两个字——“无言”,道尽个中酸楚。
他为什么无言?是不想说还是没话说,又或者不敢说?
谁知道生活在那华丽的笼子里,顶着个“违命侯”的头衔,却活得不如市井平民!
曾经的玉树琼枝、沈腰潘鬓、袜划香阶,如今已是不堪回首,烽烟俱净了。叫他如何说,如何言?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一个“锁”字,诉尽他心中的无奈。
人是寂寞无言的,月是残缺的,院门是深锁的,再配上一个萧瑟的秋,哪还有什么自由可言?
这样孤寂清冷的夜色他根本不愿多想,可他拦不住、也没法拦,因为一切都不受他掌控,即使想停也停不了。
于是更深沉的来了: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那剪也剪不断,理也理不清,让人心乱如麻的,正是亡国之苦。这样的离异思念之愁,而今在心头上却又是另一般不同的滋味。
作为亡国之君,作为赵匡胤的俘虏,他几乎连选择生死的权利都没有。
可是没办法,活着就要忍受屈辱,经受回忆的煎熬。多活一天,心中的悲痛就深一分,这才是真正让人难受的地方。
什么是“生不如死”?李煜给了人们最好的答案。
人生就是这般,你若不努力掌握他人的命运,就只能等着他人来玩弄你。
如果是你,你选择哪个?
这也是为什么说“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九个字只有他能写得出来的缘故。
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但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样有才华,又经历着人生的沧桑巨变。
我们只能读,然后从他的词句中汲取教训,引以为戒。
还是那句话,青春可以张狂,但人生需要理智。
也许我们会失去很多快乐,却也避免了不必要的错误。
毕竟,有些错误,即使耗费一生,依然无法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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