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科学的归科学

近期，据《科技日报》报道，北京化工大学生命科学与技术学院院长童贻刚教授团队发现的新冠治疗新药获得国家发明专利授权。专利说明书显示，10uM（微摩尔/升）的千金藤素抑制冠状病毒复制的倍数为15393倍。

查询国家药监局数据库可以看到，国内目前拥有生产批号的千金藤素药品有云南生物谷药业、沈阳管城制药、云南白药集团文山七花和云南白药集团大理药业四家公司生产的千金藤素片。

千金藤素能抑制冠状病毒复制消息一出，“千金藤素”迅速登上热搜，相关概念也引爆资本市场，云南白药、生物谷等相关企业股价应声上涨，甚至千金药业、大理药业这些仅是名字与药物或者拥有千金藤素片生产批号的企业恰好一致的企业也被“误炒”涨停。

在这一片热闹的背后，这事真的靠谱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真的有救了？

千金藤素是一种生物碱，是日本药学家于1934年首次提取到的。千金藤素作为处方药临床使用超过40年，用于抗新冠病毒研究属于老药新用，毒性应该不会成为该药未来研发的障碍。千金藤素最早用于抗结核治疗，后来在治疗过程中发现不少患者的白细胞明显上升，所以研究人员就尝试用千金藤素用于治疗白细胞减少症。目前千金藤素的临床上主要作为白细胞增生药来用于白细胞减少症的治疗。它能促进骨髓组织增生，进而升高白细胞，主要用于因肿瘤化疗、放疗引起的粒细胞缺乏症和其他原因引起的白细胞减少症。

目前千金藤素主要是从千金藤属植物中提取，当前全球已发现约60种属于防己科千金藤属的植物，如千金藤、四川千金藤、台湾千金藤、地不容、金线吊乌龟、血散薯和粉防己等。其中地不容的千金藤素含量非常高，而中文属种同名的千金藤含有千金藤素较低，所以目前制造千金藤素主要原材料为地不容根粉。除此之外，还可以全化学合成制取，为后续应用提供有效保障。

虽然有这么好的基础，但是这一切离“靠谱”还有些距离。

首先，童贻刚教授团队这次获得的只是国家发明专利授权。专利是用来保护知识产权的，即国家依法在一定时期内授予专利权人或者其权利继受者独占使用其发明创造的权利。专利不是药物批准，也不能证明千金藤素的临床治疗效果。至于千金藤素能不能上市，能不能用于治疗，要由申请人依照法定程序和相关要求提出药物临床试验、药品上市许可等申请，再由药品监管部门基于法律法规和现有科学认知进行安全性、有效性和质量可控性等审查，来决定是否同意其申请。

其次，根据相关报道，目前童贻刚团队针对千金藤素只做了细胞水平的体外试验，尚待推动进行动物试验和临床研究。

体外试验中被证明有抗冠状病毒效果，并不意味着有临床治疗效果或者能进行临床使用，比如在体外用酒精或者消毒液应该也可以达到“抑制冠状病毒复制15393倍”的效果，但是靠喝酒或者像某国总统建议的注射消毒剂来抗击新冠病毒显然是不靠谱的。千金藤素需要大量数据证明自身的有效性和安全性。

但是，药物开展动物试验和临床研究需要条件支持。童贻刚教授就曾经表示，目前四家拥有生产批号的企业只是有批号，但并没有生产，需要把这药先造出来，造出来之后要在质量符合的情况下再去做临床试验。药物开展动物试验和临床研究还需要大量资金，这应该也是童贻刚团队自身不易解决的。

此外，童贻刚团队研究中用于体外实验的冠状病毒并非新冠病毒，而是从海关查获的死亡穿山甲中分离并培养出的一株穿山甲冠状病毒xCoV。根据全基因组序列分析结果显示，xCoV的S蛋白与新冠病毒的同源性达92.5%，是迄今为止成功分离培养的同源性最高的病毒,但xCoV不感染人。虽然这种穿山甲冠状病毒与新冠病毒在S蛋白表达上很相似，且童贻刚联合钟南山院士团队赵金存教授和石正丽教授团队用新冠病毒验证确认了千金藤素的抗新冠病毒效果。但新冠病毒在不断变异，千金藤素对最新突变毒株是否有效还未知，也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综上，药物研发是一个长时间、复杂、系统性的工程，而且即使投入巨大也存在很强的不确定性。千金藤素在体外试验上的成功只能证明它有较高希望助力抗疫，至于能否真正用于临床还是“让科学的归科学”，让专业的人沉下心来去干专业的事吧，毕竟“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作者 | 沈沉

编辑 | 黄星蓉

审核 | 刁静

监制 | 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