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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荡索马里:一对中国情侣的惊悚经历


从北京出发,中转迪拜,经停吉布提,接下来是摩加迪沙。我、梁红、魏凯、曾乔四个人,仿佛经历了时光倒流,从繁华的现代都市,退回到了战后现场。


在吉布提,我们是穿着防弹衣上飞机的。


这飞机有些年月了,是一款在八十年代就已经被淘汰的前苏联客机,破到令人难以想象:机身锈迹斑斑,千苍百孔,真是子弹孔!机舱里面亦不忍细看:阅读灯已经全“瞎”了,空调自然也不能“调”了,铜绿和霉垢就悬在我们的头上;地板上破旧的毯子显得多余,铁皮、木板就那么裸露着;连座椅都不能保证肢体健全,一个个残兵败将似地东倒西歪着;更吓人的是舱门,不知道被些什么东西敲打过,凹凸不平,一碰就吱吱作响,感觉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头顶上脚底下,苍蝇、蟑螂在肆无忌惮地活动……


飞机在索马里第二大城市哈尔格萨中转,舱门一打开,所有人都跟听见放学铃声似的,“哧哧溜溜,”争先恐后,一下子走光了!再次起飞的时候,飞机上除了我们四个中国人和机组人员,就只剩下俩“回家”的同伴了,但显然它们能带来的心理依靠力量,非常有限。他们见几个东方面孔居然没下去,还主动打地招呼:“你们是要去摩加迪沙吗?”


我尴尬地点点头,我们是要去。那俩人就不约而同地竖起了大拇指:“你们很勇敢!”


飞机着地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甚至开始雀跃相拥,击掌欢庆。驾驶员则掏出一根香烟,点上猛吸了几口,然后不知道在哪儿摸出一瓶酒,对我做了个举杯的姿势。咱的命算是捡回来了,我报以感谢和夸赞的微笑。


我们的前面,是一架飞机的残骸。应该是那不幸的三分之二,降落的时候坠毁了,残骸也没人清理,就扔在机场里。


窗外“砰砰”乱响,还伴随着爆炸的声音。


听见外面的响,我只是翻了个身,嘟哝一句:“什么节啊?大半夜放鞭炮。”


晨曦来临。我们穿上防弹衣,整理好装备之后,准备和往常一样出门,被向导在门口拦住了,他说:“今天情况有点儿特殊,咱们不能出去了。”



昨晚摩加迪沙南城发生了恐怖袭击,大激战、大爆炸,有8个人丧生;今天可能还会有些后续的报复行动,我们最好不要出去。


“咱们隔壁房间的那个土耳其人,被打死了。”一大早,曾乔跑来说。


原来就在昨天,同住这家酒店的“邻居”,一个突厥生意人,不听劝告,带着安保队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刚才酒店得到消息,他死了。


曾乔问向导,像土耳其商人这样的外地人,跟本地势力也没有什么瓜葛,为什么会被打死呢?


他的回答让人震惊:“被打死的可能性太多了,可能是别人在试枪,就把他给打死了。在这里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哪儿,就会有子弹飞过来,然后就有人突然倒在了地上。”


在索马里,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一文不值。甚至不需要其他理由,仅仅就是因为试枪,或者流弹,一条生命就能轻易的消逝。


安保队长给了我们一个惊喜;准确的说,是圆了我的一个梦。


装甲车没有驶向城市深处,而是开往了郊区。走了一段之后,就感觉这段路与往常不一样。虽然这座城市里的每一所房子上,都有子弹孔,但是这一带的建筑更甚,说千疮百孔,一点儿不带抬举。


看着那些废墟,我尽力在脑海里还原,这些屋子被破坏之前的样子。它们曾经应该是豪华的、荣光的,可是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瓦砾满布;外面破败不堪,内里杂草丛生,与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为伴。


或许,这些就是索马里的独特之处,和魅力所在吧。它是独一无二的。


装甲车停下,安保队长率先跳下,指着一个“新鲜玩意儿”让我们看,并介绍说,这个东西的名字叫“Baby”。


大伙儿靠拢过去,惊奇地发现,这个叫“宝贝”的家伙,居然是一辆锈迹斑斑的军用装甲车!——现在已经被附近的居民用作垃圾箱了。


安保队长说:“有十个人死在了这里面。”


听到这儿,我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四处看,这里一共有三个这样的“垃圾箱”。我知道它们是什么,虽然其表皮上的“UN”字样,已经被时间和阳光、风沙给抹掉了——是的,它们是美军三角洲特种部队,和联合国部队遗留在这里的轮式装甲车。索马里民兵在当年“摩加迪沙之战”中,缴获的战利品。


弹痕和榴弹炮炸开的窟窿,没有被岁月洗去,依然深深地烙在它们身上。


安保队长继续介绍着:“这几辆装甲车不算什么,他们还打下过飞机。”他指了指前面的一条路,“当年那些民兵们,拖着美国人的尸体,就是从这条路上走过的。”


听到这里,我确信,是的,没错,我现在站着的地方,就是当年“黑鹰坠落”的现场。这条街道,就是鼎鼎有名的“摩加迪沙之战”的主战场。怪不得一路走来,这里没有完整的建筑,门窗已经腐烂光了,墙壁和破洞上,也呈现风化景象。


安保队长走到马路中央的一个位置,站住,指了指天上,然后说:“当年,美国人的飞机就掉在了这个地方。”


我很激动,有点儿梦想照进现实,身临其境的感觉。我终于到了种植我索马里情结的现场。


快步跑了过去,我边扭头四寻边问:“黑鹰呢?”



答案有些让人失望,黑鹰直升机已经被当地的居民拆掉了,什么都没留,鱼骨都没剩下。这些年,世界各地,也有一些像我们这样的人,来这里寻找“黑鹰坠落”的现场遗迹,或者想寻几片“黑鹰”的残留配件收藏。附近的老百姓,把战利品拆得片甲不留,他们把那些东西藏在家里,对外出售。


失望归失望,我是兴奋之情不减。此时此刻,看着周围的一切,开始在脑海里还原《黑鹰坠落》里的景象。


眼前的一切虚幻开了,幻灯片似地闪过电影里的镜头,我都有些恍惚了,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现实里,还是电影里。仿佛我们就身陷那场战争的漩涡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感觉和大片完全不一样。周围炮火纷飞,子弹虎啸,战机盘旋。


我闭着眼睛,贪婪地嗅着这里的空气。


昨夜好像刚刚经过炮火的洗礼,此刻宁静的空气里,都带着还未完全消散的冲突分子,火药味扑鼻而来,伴随着燃烧的味道,充斥着我的每一个感官,真实而激烈。


“1990年,这里发生了交火,死了很多很多人。”安保队长指着黑鹰坠落点正对门的一所房子,说,“这就是我家原来的房子,在那次交火中被炸掉了,我的两个兄弟也在那一次冲突中死掉了。”


又一个突然的故事,原来队长是那场战役的亲历者,现场感就更加真实了。我看着他,试图从他眼神里寻找到点儿什么,甚至忘了去安慰。


游骑兵、三角洲特种部队、第十山地师特遣部队、海豹突击六队——几乎近现代美军参与的重要军事行动,都有他们的身影,最近的抓捕本·拉登行动,就是由他们完成的。这里却成了他们的滑铁卢。当时,索马里人无论派别、势力,都站在了反对外来者的统一战线上。身旁的民兵倒下,旁边的另外一个人捡起死者的武器,继续射击、战斗。


美方视这次战役为耻辱的失败一战,其实索马里方面,民兵和普通民众死亡人数超过一千,受伤人数则在四千左右。他们才是最大的受害人。


安保队长说:“原来这一带都是我父亲的地盘,因为那次战争,这里的一切都被毁掉了,我们家族,也瞬间变得一无所有。”他的表情波澜不惊,没有任何变化,但他转身的那一刻,我还是看到了失落。


索马里有两张名片,混乱和贫穷。


混乱我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我认为这整个国家都是贫穷的。向导说不是,我带你们去看真正的贫穷。


这是一个在摩加迪沙城市中间的难民营。


向导说,在索马里,到处都是难民营,随处可见。在摩加迪沙,市中心、郊区、南部、海边,都是难民营,他随便就可以带我们去看无数个难民营。


在我们这些从遥远的繁华地方,到来的游人眼里,说索马里这整个国家,是一个大难民营都不为过。


眼前的这片难民营很大,在马路下面的低洼处。一样望去,很大的一片,都是难民们居住的棚子,各式各样的,密密麻麻。


我无法说它们是帐篷,甚至连茅棚都算不上。几根竹竿,几块木片儿,或者铁丝什么的,上面绑点儿塑料布,再搭上各种各样的破布片儿,还有塑料垃圾袋等,能挡风挡雨的东西都能用上。


站在马路边上,就能闻到难民营里飘出来的各种奇怪的味道,腐败、发霉、怪臭……应有尽有。我们却听到声音,里面一片精密。



梁红从兜里掏出来一些糖果,递给向导,想让他帮忙送给难民营里的孩子们。他没接,只是往下吆喝了一声。很多孩子钻了出来,先是有些生怯地看着我们,很快,目光就都集中到梁红的手里。迟疑了一会儿,他们雀跃着跑了过来。


孩子们很有分寸,没有上来哄抢,只是跑到我们跟前,有序地伸出他们黝黑、干瘦的手,期待地看着我们。笑容干净。


我们把准备好的一些糖果、饼干、清凉油送给了他们,还得提醒清凉油不能吃。孩子们也都很懂事,每个人只要拿到了一样东西,就绝不会再伸手来领第二次。拿到东西的马上跑下去,告诉其他的小伙伴,这儿有人发吃的东西。


于是,越来越多的孩子都簇拥了过来。


最后,我们让许多孩子失望了,因为我们随身带着的东西不多,不能给每人一个。有些人没有拿到,但是也没有闹,空着手的孩子们,只是带着遗憾,笑着离开了,在远处好奇地看着我们。


“放下枪,拿起笔。”墙壁上的一个标语,这是我们在索马里看到的最具正能量的句子。


摩加迪沙曾经有一所高等学府:索马里国立大学,在战乱中关闭了。而2011年,在摩加迪沙,索马里过渡政府的教育部办公楼,发生了一次自杀式汽车爆炸袭击,造成70人死亡,数十人受伤。自此,索马里的教育系统正式瘫痪,现在只有少数私立学校在继续授课。


这是一所私立大学——说是学校有点儿托大,因为只有几间教室。


向导介绍,摩加迪沙还有一些类似的大学,都是免费提供教育,不用报名不用缴学费,只要你想学、愿意学,就随时可以来,听得懂就行。


偶遇校长,很年轻,跟我差不多大。又一个在海外求学归来,立志建设祖国的索马里人。他介绍这所学校,只有艺术类和商务课程,资源有限,只能教授以后建设索马里用得着的知识。


校长带我们走进了教室,光线略显昏暗,教室里的温度接近40℃。外在环境严峻。


大约有五六十个年轻人,挤在这间三十平米左右的教室里,两三个人甚至更多,共用一张课桌。教室的左边是女生,右边是男生,中间有一条狭窄的过道,予以区分。女生们还都带着头巾、面纱,只露出眼睛。


在阿拉伯国家,伊斯兰教的教义里,男生女生是不允许在同一间教室里的,必须要严格的分开。


我们之前,在摩加迪沙街头见过冷漠和暴力的眼神、在贫民窟见过天真和无奈的眼神、在医院见过呆滞和绝望的眼神、在剧院见过坚强和和蔼的眼神;在这里,我们又见到了索马里的另外一种眼神:专注和求知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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