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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人再也触不到

因为你相信命运,因为我怀疑生活。——顾城


2010年10月21早晨6:45,我坐在49路汽车靠窗的座位上,看着雨丝、行人和车辆。


我不太愿意承认我在追寻她,并且准备继续。摩肩接踵的社会给我的性别总是一副西装革履的定位,压迫我承认,这样冗长的思想是不合时宜的。但它却乎存在,像暗自生长的荆棘。


我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每一丝空气的尾巴里都弥散着她的味道。但我怀疑自己是否触摸过她的身影,这是一种长久的吸引。只是当我要碰触到这样的味道时,她就不见了。


终点站,汽车要清站。我被赶了下来。


淅沥的雨丝落在错落的走道上,两边是高低不一的房屋,木头泛出喑哑的黑色。从脚尖向路头望过去,一路都是踩碎了的苔藓。


我停在这所房屋门前,灰棕的门板。门虚掩,我顿了一下,走了进去。


在这里,我停顿下来。莫名的感到有些累。在这个房间第二张桌子靠窗的左边凳子,我坐了下来。遇见某个女人。


女人侧身坐着。影子有些朦胧,这天唯一的一点日光逆着方向照在女人有些蓬乱的发丝上,女人穿着黑布裙,有些旧了,泛起毛边。


“她,是什么样子的?”女人点的烟飘起淡蓝色的雾,从一拢拢发丝中飘荡出来,在我眼前晃荡。女人虚幻的面孔在提醒我,这么多年过去了,太久没有闻到她的气味,我快要遗忘得连渣滓都不剩下。“忘了。”淡淡的一句。“那你为什么还在找她呢?”“也忘了。”


窗外响起一阵悠长的船歌,透过浓雾飘向更远的地方。清澈的女声荡开船坞的起落,空灵的快乐没有杂质。


我坐在靠右的长条凳上,可以清晰听到水流的声音。我闭上眼开始努力回想她的样子。空气很沉默,我双眼闭上,手躺在这个女人手上。我任凭她的指肚肆意抚摸伤口,那已然成了一条疤痕。“你听时间在河里流。”女人低声讲出这么抽象的一句。


她半倚着窗,风把头发吹得有些凌乱。


她说,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等一个男人,等那个男人回到这里找她。如果那个男人回来,她一定感觉的到。


“其实,你可以去找他的。”我说得很犹豫,毕竟那是属于别人的等待。


面前的这个女人摇了摇头。她笃信如果那个男人心中有她,他就一定会回来,她也一定能感受到,她只需要静静的在这里等待。“这么多年了,他从来都没有回来过。”


“你就那么确定,他一直没有回来过吗?”我问得依然很小心。


“那样的感觉,只有他能给我。”


很久以后的某天,那个男人出现了。街很旧很长,他把自己搁在末端。


他站在我们身后,但我身边的这个女人没有回头,我想转身喊他,女人按我的手,示意不要,我没想过她有那么大的力气。她努力贴近我,想从我身上取暖,几乎要倒在我身上,我抵着唇混沌问了一句:“冷吗?”


那天温度不算低,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是个怎样的角色。


男人站在我们身后很久,没有人回头。他默默离开,走道上的声响久久回荡在空气里。我知道,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回来。“这样是你想要的吗?”我看到女人滑落到脸边的泪水。女人掐了烟,“他没必要那么自信,我想让他知道,没有谁会永远等谁。我也会爱上别人。”


我知道她没有说真话。“等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就不能让它有个好结果呢?”我问。


“我以为我会等到最后的。”听的出来她在抽泣。“我依然像最初那样爱着他,他也有同样的感觉。但当我感受到他回来了的时候,我却忘记那种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感觉,只剩下惊恐和无助。或许我只是爱上了一场等待。”她转过身盯着我,“你不是也忘记那个女人的味道了吗?都是一样的。”


方圆几里,只有我和面前这个正在伤心的女人。我却无法安慰她,她说得对,我跟她都是一样可怜的人。只不过一个等,一个追。


那天在那间房间门口,我们喝了很多酒。女人蹲在门边,仍由裙摆被泥巴染的不堪。


晚上,我在梦里看到了一件旗袍。深青色,盘扣半开。那个女人肩胛的皮肤雪白漂亮,我仿佛闻到了那种气味,熟悉又陌生。直觉告诉我这就是我追了很多年的那个女人留下的,但很快她就不见了,我一个人留在茫茫的黑暗里,抓不到光。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和面前的这个女人待在一起。每天,我们猜河对岸的船要驶往什么地方,或者街边卖菜的老人几点来这里。但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人守着一个窗户,很无趣,但也能过得去,和生活一样。


这是我呆着的第八个地方,我第一次竟然因为没有地方前往而停留。


“我闻到那种气味了。”我对面前的这个女人讲。那样的味道出现的没有预兆。


“所以你会走。”她的眼睛并不看我。在替我回答。


“你还爱着她?”她停了很久,又问到。依旧不看我。她点了一根烟。


“嗯。”我转头扭向窗外,河对岸又走了一条船。


我不知道隔了这么久,我是否还能像当初那样爱着那个女人。但我多少可以确定我面前这个女人是爱我的,她淡蓝色的烟雾在替她说话。如果我所经历的一切能算爱的话。我不愿意让她再经历一场等待,我对她讲:“不用等我,我不会回来的。”


我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那种气味回来了,很浓烈在鼻子周围翻滚。我知道我能见到她是因为她不愿意再四处奔走了。终于,她开始企盼一个普通人的生活。那样安然的样子更类似平庸的家庭少妇。


我选择了离开,我不希望她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在追寻着她,至少这样,她可以安然。那是彼此记忆长河中的渣滓。


当她从我的视线消失时,那种浓烈翻滚的气味不见了。这不会是爱。我对自己说。


我记得,我说,不用等我,我不会回来的。


我做了自由写手,同时给几个杂志社供稿。生活也还过得去。我住在河拐角的地方,那个曾经和那个女人一起住过的位置。我说过,我不会回来的。


住在隔壁的老人跟我讲我走没多久她就离开了。走的时候抽光了包里所有的烟,淡蓝色的烟雾漫在整个房间里,她望向窗外,朝着我曾经坐过的长条凳淡淡的一句,不用等我,我不会回来的。


后来,我听说,在河的下游捞起来一具女尸。光脚,黑色的布裙,长发。我去河滩看了一眼尸体,并不接受那个女人就是她,只是曾经熟悉的温度一瞬间被抽离,找不到安全的支点。


2011年2月2日03点21分。


我放弃了自由写手的工作。走在又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曾经以为我拥有什么,一种气味,一个姿势,或者是一声船歌。只是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


街道上落满了雪。我径直向前走着,我笃信至少路的尽头有一个身影在等我。


我不知道这算一种回忆还是一种等待。



花边针线工:蓝一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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