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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怀书单 | 少年心事千重愁

 

1918年的秋末,一个日本学生踏上了第一次去往伊豆的旅途。途中与一群巡回艺人结伴同行。这之后约十年,他每年都去伊豆汤岛旅行。1926年,初次去伊豆的往事被写成一篇小说并发表。当年的学生是后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日本著名作家川端康成,这篇小说则是他的成名作《伊豆的舞女》。


二十岁,也许是一生最好的时光。然而小说里的“我”却是抱着忧郁,想要用一次心血来潮的旅行排解压抑。小说主人公的心境正是当年作者的真实写照。他在书中写道:自己的性格被孤儿的气质扭曲了,我忍受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忧郁,才到伊豆来旅行的。


川端康成很小就成了孤儿,一生多旅行,心情苦闷忧郁,逐渐形成了感伤与孤独的性格,这种内心的痛苦与悲哀成为后来川端康成文学的阴影很深的底色。在《伊豆的舞女》里也能读到这种无所不在的哀愁。


就在这样压抑的底色上,他在旅途中遇见了一位豆蔻年华的小舞女,被她的纯真与美好打动,为她的生计艰难而黯然神伤。现实是无奈的,注定的分离来得太快,那似有还无的情愫始终没有说出口,连同伊豆列岛的山水一起,被写进了一生的回忆。



1974年,由山口百惠和三浦友和主演的影片《伊豆的舞女》完成,那时侯川端康成刚去世不久。这是导演西河克己第二次拍摄《伊豆的舞女》这个故事。1963年他第一次执导影片《伊豆的舞女》,而这已经是这个故事第四次被搬上大银幕了。


中国观众最熟悉的两个版本正好都是西河克己的作品。1963年版由上海电影译制片厂配音,1974年版由中央电视台引进配音。由于央视的传播范围和《血疑》等作品的影响力,山口百惠主演的1974版更为中国观众所熟知。


这部电影是山口百惠第一部大银幕作品,此前她还只是一位歌手,没有什么演戏的经验。而且女主人公舞女阿薰其实只属于作者川端康成,活在他关于伊豆初次旅行的回忆里。要把她还原给更多的观众,并不容易。不过好在当年的她才十四岁,与大师笔下纯洁无邪的歌舞艺人阿熏形象有太多的吻合之处。那种纯净的美好也让观众的想象落到了实处。


这也是山口百惠与三浦友和第一次在大银幕上的合作。不过这次合作来得非常偶然。后来三浦友和回忆说,当时电影的女主人公已经敲定是山口百惠,男主人公却采取公开招募的方式,应募者当中有不少东京大学的学生。因为男主角川岛的身份是高中生,所以当时制作方更倾向于找东京大学的学生来出演电影。不过导演西河克己却坚持用更具表演经验的三浦友和,还扬言说,“如果不要这家伙,我这个导演也不干了!”


三浦友和说,在出演这部电影以前,自己从来没有把演员当做自己的终身职业,只觉得这是自己暂时的营生。直到《伊豆的舞女》改变了他。他第一次在心中发出了“我要当个好演员”的呐喊。

《伊豆的舞女》除了描写高中生“我”的感伤情绪,还写了流浪艺人的不幸生活。在小说里,这群巡回艺人虽然为别人的宴会歌唱舞蹈,为别人的生活增添欢乐,自己的身份却是低人一等的。


在茶馆避雨时,茶馆的老婆婆热情地邀请高中生进屋烤火,因为高中生给的报酬而感动得眼泪都要夺眶而出。但就是这样的老婆婆,对同在茶馆避雨的巡回艺人却是轻蔑的。无独有偶,旅馆的老板娘也好心地提醒他,不用对“这种人”太好了。在沿途经过的村口,经常能看到告示牌上写着:乞丐、巡回演出艺人禁止入村!


巡回艺人这一家子四处流浪,居无定所。给别人带来快乐,自己默默承受着别人的白眼和生活的艰辛,甚至还有客人们的调戏和侮辱。电影里的小舞女阿薰却是一副年少不知愁的快乐模样,不谙世事,纯净无邪,不染纤尘。


阿薰情窦初开,她是喜欢高中生的。但世俗的眼光认为舞女地位低下,身份卑贱,是根本不可能跟一个学生在一起的,即使在一起了也没有好结果。于是即使是一起看电影这样的心愿,也没有能够实现。


连相爱的可能都没有。这个时候,高中生“我”也因为花光了钱,只能借口学校有事返回东京了。于是“我”乘船离开,阿薰在岸边相送,彼此都知道这一别将永无归期。


故事在少年的泪水里结束了。他痛快地哭着,二十岁的泪水像清澈的泉水。这样一段透明的情事,终于像这艘船一样,渐行渐远,永不再相见。这样一段不曾言说的忧伤的感情,就像梦境一样,渐渐地变得模糊,连心头的疼痛最后也变得不清晰了。那么遥远,又让人怀念。


西河克己导演的两个版本的电影结局里,阿薰都遇到了心怀不轨之徒,让人不禁为阿薰未来的命运揪紧了心肠。其实我们都明白,一个四处流浪的漂亮舞女,她将会有怎样的命运。曾经美好的,终将被残酷的现实撕得粉碎。



据说,在日本伊豆跳崖殉情的情侣不少。似乎伊豆和这种悲情联系在一起了。在1963版电影结局中,高中生“我”已经成为了老教授,凝望着自己的学生和他的女朋友快乐地在一起。这个年轻的女孩子也是吉永小百合饰演的。就好像,教授看到的并不是学生和女朋友,而是自己和当年的阿薰。这种象征式的结局自然不能够满足喜欢大团圆结局的人们。好在山口百惠和三浦友出演《伊豆舞女》后,又一起出演电影《潮骚》,两人旋即陷入热恋。1980年10月5日,正值巅峰的山口百惠宣布引退,与三浦友和结婚。她和三浦的美满爱情,也许可以算是关于《伊豆的舞女》的所有故事中真正幸福的结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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