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地铁站，改造的马桶造型座椅。
伦敦一些19世纪80年代维多利亚式的公共厕所如今被改造成咖啡厅、艺术画廊还有小公寓，这种给“对厕所进行极致美容”似乎已经成为伦敦当下时代精神的一种反映方式，同时在伦敦还有一个特别的旅游项目“厕所之旅”，它是带领游客用很少的花费游遍伦敦，通过参观公共设施，从而完整深入地体验伦敦的城市文化。
编译|廖方舷 制图|冯敏超 实习生 孙婕龄 编辑|吴柳
2013年2月，在伦敦费兹洛维亚附近的一个废弃的维多利亚式公共厕所里，咖啡厅The Attendant开业了。这个咖啡厅利用了原本厕所中的各种部件，在为时两年的修整和清洁的过程中，经营合伙人彼特·汤姆林森和本·罗素将弗利街公厕原有的配件全部保留了下来。
这个公厕建造于19世纪80年代，那时提契菲尔德大街市场还是个忙碌的商业集散地，它服务于在那里工作的交易员们。厕所里靠墙排列的6个小便池被木板隔成小间，成为客人喝咖啡的地方。而原本厕所里面的瓷砖、铜制水管，甚至是烘干机都以原来的样子被保留在了咖啡厅里。马桶呢？这个公厕非常小，它里面原本就没有建造自己的马桶。
去年十月，在伦敦南部的地下空间，也是在一个改造后的维多利亚式公共厕所的基础上，一个叫Artslay的画廊举办了它的第一次展览。当地居民纷纷赶来观看。但比起对画和艺术的欣赏，他们对这个建筑本身似乎更加好奇。因为想象一下，就很难相信一个建造在厕所上的画廊会有多浓厚的艺术氛围。
而一直到今天为止，Artslay画廊已经成功地举办了很多次音乐会、诗歌分享会还有交流式的艺术欣赏聚会；画廊也正在准备引进音乐会和电影欣赏的项目。看起来似乎它运营得很好，建造在厕所上并没有让人们觉得不快。或许，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厕所这个概念还给画廊增添了更多特色。
伦敦费兹洛维亚附近，利用废弃的维多利亚式公厕改造的咖啡厅The Attendant，咖啡厅的设计上利用了原本厕所中的各种部件。
“在对厕所进行改建时，我们刻意保留了原有的大理石便盆，这听起来虽然有点奇怪，但它们真的很美，真的，和艺术品不相上下，”画廊的合伙人约翰·戴维斯说，“而且，这个厕所也曾经发生过很多故事，它们和艺术紧密相连。”
据戴维斯说，这个公共厕所以前的一个“常客”就是乔·奥顿，他是20世纪60年代伦敦的一位著名的知识分子，也是一位颇有成就的戏剧编剧。奥顿会将发生在那些“小屋”里的故事写进他的剧本里。或者直白点说，这就是发生在公共厕所的真实故事——在过去，公共厕所是少数可以供同性恋人们秘密聚会的地方，同时，它也是已经结婚的人出轨密会自己同性恋人的首选场所。
也是在伦敦，位于水晶宫区的另一间公共厕所也经历了一次颠覆本质的改建——改建目的是让它成为适合人们日常居住的地方。建筑师劳拉·克拉克计划将这个公共厕所改建成一栋舒适的单身公寓。她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兴奋，因为这项工程可以以低廉的成本解决很多人的居住问题。看着工程一天天进行，偶尔她也会怀疑这个项目是不是有点神经病，因为它毕竟曾经是个厕所。2012年夏天，这项工程正式完工，而出乎人们意料的是，包括出租期间的管理费用在内，公寓总共只花费了6.5万欧元。无疑，它给很多低收入人群带来了一个极具吸引力的居住选择。
在伦敦的另一个区，韦斯特博格鲁夫区，一个由19世纪厕所改建的建筑受到了当地居民的喜爱，他们觉得改建后的建筑让这个区变得更特别，也更漂亮了。他们甚至还给它取了昵称。这个厕所位于一个街道的转角，在1993年被改造成一个小小的购物中心。在这里，人们可以坐在曾经的便器上悠闲地欣赏窗外的人来人往。因为这幢建筑的颜色是以宝石蓝为主的，所以它也被居民们亲切地称为“蓝宝石岛”。
如果“极致的厕所美容”是伦敦当下时代精神的一种反映方式，那么厕所文化爱好者蕾切尔·埃里克森便是这股潮流的记录者。埃里克森出生在加州， 2011年来到伦敦学戏剧。她利用课余时间兼职做起了导游，并在当导游不久后发起了“厕所之旅”这一特别的旅游项目。截止到2013年1月，厕所之旅是世界上唯一的以厕所为主题的游览项目。
伦敦金融街区域的公共厕所分布。
“我在之前的工作中发现，很多游客都希望完整深入地体验伦敦的城市文化，但他们的预算往往很有限。‘厕所之旅’这个项目参观的都是公共设施，这让游客能在很少的花费内游遍伦敦，还能看到平时旅游不会注意到的这个城市的另外一面。这很有吸引力，不是吗？”埃里克森说，“我最初打算做的是莎士比亚戏剧体验之旅，但在之后调研的过程中慢慢改变了这种想法。我走访了伦敦的很多地方，发现自己慢慢地被这里的公共厕所给吸引了，它们有太多的东西值得挖掘了。”
埃里克森的团以24人为上限，每两个星期，她都会带着不同的团员用一个半小时参观伦敦的公共设施。当然，主要是伦敦城内的各种厕所。
“我觉得这个过程中最有趣的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关于厕所的故事。”埃里克森说。在参观的过程中，一名女性团员讲述了她小时候曾经被厕所的天花板坠落打到头的故事。她说之后自己总是会无意间地去关注公共厕所的天花板，也许最初是出于担心，但现在这似乎已经慢慢变成自己的一种兴趣了。
埃里克森“厕所之旅”的参观对象包括还在使用中的厕所，它们之所以被列入旅游计划，是因为这些厕所有自己的特别之处。包括那些已经不再使用的颇具历史感的厕所，它们有很多已经被改造成了其他建筑。我们在伦敦城南岸参观了一个叫做Jubiloo的公共厕所，并以它为起点开始了我们这一路特殊的历史之旅。Jubiloo是为了庆祝女王的登基纪念日，在2012年修建起来的。它的周围被英国国旗环绕，米字旗的色彩在便器、洗手池上也都被运用到了极致。当然，比起其实际的使用价值，这个厕所更重要的意义是在于它对历史的记录。
埃里克森带着人们来到了堤岸地铁站，这个地铁站附近的地面上有一个很打眼的铁质的环，她站在环中告诉我们，“只要我转动这个钥匙，便器就会从这个圆里面升起来。”一边说着，埃里克森转动了手边的一块钥匙。这时，传闻中的“伸缩式厕所”在酒吧街的夜幕下缓缓从地面升起。这个厕所的存在让那些深夜醉酒的人们找到了救星，它能让他们更方便地解决内急问题。每天从晚上7点到清晨6点，只要人们需要，转动一下钥匙它就会出现。这个厕所由一个荷兰设计师设计，一直在伦敦的地下准备随时升上地面满足人们的需要。埃里克森告诉了我们一个很惊人的事实，这个伸缩式厕所每一年都会在地下储存差不多接近1万加仑的尿液。
堤岸地铁站，铁质的环就是传闻中的“伸缩式厕所”，只要转动钥匙，便器就会从这个圆里面升起来。
一个叫“酒窖”的建筑，它曾是伦敦奥德维奇站的公共厕所，但之后被改建成了一个酒吧。据说著名的剧作家奥斯卡·王尔德也是这里的常客。这个酒吧的设计是仿照过去曼哈顿酒吧的式样，酒吧的墙上贴满了黑白电影海报，曾经的厕所便器也被放上了红唇状的坐垫，变身成为时尚座椅。这个酒吧有名的原因并不仅仅因为是由厕所改造而成，它现在供顾客使用的厕所也很有特色。这个厕所可以探测到门是不是被锁上，一旦有人进来使用，锁上门后它四周本来透明的玻璃周围就会瞬间烟雾四起，挡住厕所外的视野。它用非常特别的方式保护了顾客隐私，还为酒吧创造了除酒以外的另一种吸引客人的方式。
当然，埃里克森的导游项目不仅只是带着团员在伦敦的各种公共厕所间穿梭，她还会给团员讲解很多有关厕所的知识，包括在哪儿能找到免费公共厕所和厕所设计工艺等。她告诉团员们在紧急时可以去皇家节日大厅的地下厕所，这样能避免想上厕所时要排很长队的尴尬。埃里克森已经成为英国厕所协会的一名成员，她最近的研究课题正是那些充满了伦敦生活特色的厕所，包括让厕所变得更便利或更特殊的设计。她还说到法院街一个以艺术闻名的酒吧里的厕所，那里有个装饰得非常精美的走廊。
厕所之旅中，埃里克森给人们讲了很多和厕所有关的有趣故事。她同样提到一些严肃话题。其中说到一个源于一首诗，它是为纪念水晶宫第一个公共厕所修建而写的赞词，但埃里克森却从中看到了当前公共设施使用的一些问题。这个公共厕所每次使用都需要收费一便士。实际上英语里“上厕所”这个词可以用“spend a penny”来表示，其根源来自于此。埃里克森认为，作为社会公共设施的一部分，公共厕所是否需要收费是一个值得人们重新思考的问题。
“一便士就可以帮你打开通向天堂的大门……你可以轻松地坐下……所有忧愁会在一瞬间全部消散。”就现在的伦敦来看，虽然新修的和正在翻修的卫生间已经随处可见，但比起这些中规中矩的厕所，伦敦人似乎还是更喜欢那些看起来旧旧的，在改造中被赋予新生命的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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