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我站在一棵树下

昨夜，雨和我交谈

　　

昨夜，

雨

和我交谈，

它慢条斯理地说，

从翻卷的云层

落下

是何等快乐，

一旦落到地面

又会产生

一种新的快乐！

这是雨落下时

所说的话，

它散发出铁的气息，

然后消失了，

消失在枝条

和草丛中，

像大海的一个梦。

雨停了。

天空洁净。

我站在

一棵树下。

树是一棵

长满欢乐枝叶的树，

而我是我自己，

天上的星星

也是它们自己。

此刻，

我的右手

正握着

左手，

我的左手正握着树，

树上布满了星星

和温柔的雨——

想象！想象！

这漫长而精彩的旅程

仍然属于我们。

[美] 玛丽·奥利弗

倪志娟 译

诗歌君 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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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君语]

如今，羡慕自童年起就时常触摸大自然的人。

玛丽·奥利弗就是这样的人，并且，一直如隐士般的生活：她独处，远离人群，去森林散步，观察，体验，用随时携带的笔和纸记下突然出现的句子，然后回到书房，开始写作。受到关注、得奖以后也不能改变这一切。你读她的诗。她和雨交谈，“它慢条斯理地说，/ 从翻卷的云层 /落下/是何等快乐，/一旦落到地面 /又会产生/一种新的快乐！”我什么也不会说，只能激动地在心里跳起来，大喊：“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是的，雨说，就是这样。

她如此纯粹，一点都不孤独。她在自然里融化自己，将自己变成自然的一部分，一阵风或是任何与自然没有隔阂的事物。然后，她体验和捕捉，把大自然中所有明亮的时刻记录下来，为你所见。她不需要奖励，每天她都在奖励自己，并且召唤你一起进入那个人与自然没有隔阂的世界。

我在小城市长大，习惯待在一所房子里完成人生。即便曾有和大自然亲密接触的机会，也没能消融某种深刻的隔阂感。但受到朋友的鼓励后，我每天出门，大口呼吸，和自然交换空气。如今已能彻底感受诗中的一切。是感同身受。一个小时前，我也站在一棵树下，为它取了名字，仰头跟它说话。我触摸它的身体，结实有力，洋溢着某种说不出的快乐和生机。我想我开始理解一棵树。我嗅到这棵长满欢乐枝叶的树说：来吧，和我一起生生不息的活着吧！

我照见墙上树的影子，它晃动，邀请我进入一个崭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