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啊故乡
文 | 物道
今天是长假第五天，难得的长假是看世界的季节，打开每逢佳节倍热闹的朋友圈，连火星都要去旅行。物道君决定今天也要任性刷一篇游记。我们来说说关于水清沙幼，椰林树影吧。
我是一个海边长大的城里孩子，我所见到的海是在安静的港湾里那片船只帆影的海，是海滨浴场那片开阔而热闹的海。海，对我而言，它是一道城市的风景，是一个游乐场。就像所有的游客一样，我从来没有觉得海是留在血脉中的基因，直到有一天我看到那片在小渔村秘境中的海。
去秘境赶海
那是一片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地方。我们穿过一片稻田，又走过一片海盐田和灌木丛，当从树林中出来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蔚蓝和浅灰色交织的海水其实是天的颜色，就这么铺陈开去，无边无际。一层一层浪花涌上岸边又退去，细细的沙滩边是突兀的黑色巨石。当时是起风的日子，海浪被风送到岩石边上被棱角迅速撕裂，发出“啪啪”的声音。
我站在岩石上，看拍岸的浪头在脚下溅起泛白的花，海鸟在头上盘旋，一种与生俱来叫做勇敢的东西，仿佛在心底苏醒。那天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野性的海，它自由奔放个性十足，它不会考虑人的舒适而变得没有棱角。
在这里，人要向海虔诚地祈祷才能有所收获。那天，我们几个城里来的孩子赶上了退潮的赶海，大人们在远远的海岸边拉网，我们就光脚在沙滩上踩蚬，被海水浸透的沙滩绵柔细腻，里面藏满了宝藏，我们喜欢用脚在沙里钻着，就会有一个硌脚的东西在脚底，一挖就是一个蚬，要找那些有小气孔的地方下脚，就会一踩出现好几个。淘气的男孩子还会去抓小螃蟹，挖个沙坑围堵它。运气好的时候，没准会有几条来不及回去的小鱼，再不济，漂亮的贝壳总是有的。
而这样的欢乐并不能无休止，当太阳即将没入海岸线还有几丝余光时，大人就会加紧收网，让我们退到灌木丛边，因为海退潮时卷起的浪花是危险的，大人们说，海获是大海给的，我们不能贪心，它给多少我们只能要多少。
椰林，吊床和大螃蟹
有海的日子终究是幸福的，赶海回来的晚餐丰盛得紧，那些小蚬壳煮的冬瓜汤清甜爽口，正中间的大竹匾装满了两个手掌大的螃蟹和各种贝壳，清蒸的小石斑只需要放姜丝和酱油就很好吃，最震惊的是那条豆豉红烧海蛇，城里的孩子哪里见过这个阵仗，那一天晚饭没人吵闹，海给的美味稍纵即逝，不埋头吃是不行的。
吃饱喝足，小孩子们就到院子外，开始为霸占椰树上的吊床而吵吵闹闹，天都知道，捧着一个刚从树上摘下来的金椰子，喝着甘甜的椰子水，躺在吊床上看满天的星星，是美得多么过分的事情。
孩子们在椰树下嬉闹，大人们围坐在小桌旁回忆当年，微风吹过椰树梢沙沙作响，月光从树缝隙中温柔铺洒，海在远远的地方一唱一和，这就是渔村赶海的夜。
这个小小的渔村是我小姨父生长的地方，那一年的暑假不知道哪个姨妈临时起意，把我们表兄妹几个熊孩子送到渔村去体验生活，我们第一次学会从井里挑水，第一次真正像海的孩子一样去向海学习敬畏，虔诚获取和勇敢。短短的几天，是让我们津津乐道乃至到今天仍记得的快乐。多年以后的今天，我那位勇敢而幽默的姨夫已魂归大海，而他的两个女儿也远渡重洋，分居海外，就像每一代闯海人一样。
熊孩子们长大了，当时的月光成了记忆里的银色纽扣，而无论我和我的表姊妹们漂泊到何方，似乎总能在面对生活时，激起海浪击石般的勇气和乐观，这也许才是海给我们最大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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